创道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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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投名状

    一位侍立在一旁的老仆,有些犹豫地望向跪在庭中的母女二人。

    老仆心里叹道,老爷近年身体不好,此刻正在安州别院养病,今晚钟娘母女二人,怕是难逃受罚了。

    “巧福,还愣着干什么,要我亲自动手么?”

    老仆只得蹒跚地走过去,小声地说道。

    “钟娘,六小姐,对不住了。”

    宁琳抬起头,目光坚毅地看着堂内众人。

    自小所受的冤枉和委屈,已经不计其数了,也不差这一次。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啪啪响起,却始终没有听到一句求饶的声音。

    几十个巴掌过后,原本跪得笔直的少女,终于撑不住,慢慢栽倒在地上。

    “够一百个了吗?泼醒了再打!”

    坐在堂上中央的夫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恨恨地说道。

    自己宝贝儿子脸上的伤,可不会让下面的娘俩受几个巴掌所能抵消的。

    站在一旁的宁显,一回来就向母亲添油加醋地哭诉,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同父异母妹妹。

    但看到宁琳被打成这样,有点于心不忍。

    以往母亲动怒,只是将她们关禁闭稍加惩戒,这次自己破了相,没想到竟然让母亲如此大发雷霆。

    堂内其他的姨娘们看到刘夫人如此盛怒,也不敢劝,只怕火上浇油。

    宁显刚想开口向母亲刘夫人求情,却被猜到他心思的母亲,用严厉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下,吓得赶紧闭口不敢不言。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连个乡巴佬都打不过,以后怎么撑起宁家这份家业?还有赵义,你这保镖的月俸,拿的太容易了吧?”

    说完刘夫人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远远地扔在了跪着的母女面前。

    “宁显脸上被划四道血印子。赵义你给我在这二人脸上,也划四道一模一样的,只许长不许短。”

    送完宁显回来,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准备受骂的赵义,不禁心中一惊。

    这个婆娘,是怕脏了自己的手,要别人做恶人么?

    这欺负母女俩的名声传出去,以后还在不在宁城大街上混了?

    宁老爷要是知道,不得把自己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用。

    赵义忙满脸堆笑。

    “刘夫人,我是一个外人,您这里是家法惩治,本来我在这里就已经不妥了,还要……”

    “东四街收租的老吴这几年身体越发的不好,我正寻思着找个得力的人选。”

    贵妇人端起了茶盏,漫不经心地拨弄了几下茶盖。

    赵义一咬牙,无毒不丈夫,自己伺候了宁府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样的肥差。

    宁府家大业大,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够自己吃喝一辈子了。

    刚巧老丈人有个铺子,就租在东四街。

    把心一横,赵义捡起地上的簪子,心里念了一句对不住了,目光阴冷地走向向钟娘母女。

    而钟娘惊恐万分,慌忙将晕过去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赵义你要划就划我吧,不要伤害琳儿,她还没嫁人。”

    “钟娘,怪只能怪你命不好,你的主子走得太早了。”

    赵义脸色一沉,一把抓住钟娘胳膊便要动手。

    在赵义心里,今夜这事,就当是投名状了。

    就在赵义准备下手时,门外突然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砰砰砰!

    砰砰砰!

    “开门开门!县学的许大人有要事,夤夜拜访。”

    门外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

    正坐在中央的刘夫人一声冷笑道。

    “这小妮子,看来在县学招人喜欢得很啊,救兵这么快就到了。”

    听到了敲门声,宁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松快了好多。

    刘夫人起身走下了台阶,来到了大门后隔着门喊道。

    “许大人,这么晚了不知有何吩咐。家中男主不在,奴家不便开门。”

    “刘夫人,本官冒昧前来,确有要事,烦请开门详谈。此次也并非我一人前来。”

    许呈站在门外,彬彬有礼。

    “真是不巧了,我家官人确实不在家,家中尽是女眷。天已黑您是个外人,我怕放您进来街坊邻居看见说闲话,对大人您的官声也不好。有什么明天白天我亲自去县学说便是。”

    虽然面对本地教谕,堂堂正八品官员,刘夫人也是不卑不亢。

    “刘夫人,我可是先礼后兵。现在开门,一切都好说。等我撞门进去,有些事情你家老爷回来都兜不住。”

    许呈明显有些动怒,想不到宁府的这个娘儿们这么厉害,果然如传闻中那样不好对付。

    “许大人,你怎么就不能体谅妾身的难处呢?您是宁显的先生,我勉为其难给你几分面子。你问宁城内外,有几个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刘夫人并不惧怕许呈。

    有老爷的关系,就算是县令来了都得礼让三分,何况你一个区区八品官。

    这么多年下来,宁府赞助县学的可不是个小数目。

    刘夫人没想明白,对方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妾生的女儿,来跟宁府撕破脸。

    难道,宁琳是个野种,是那个贱婢和这许呈所生?

    算日子也不对啊,刘夫人摇了摇头。

    宁琳也十四岁了,许呈来宁城也才六七年,时间对不上。

    “好,刘夫人你说我是外人,不方便进去。那赵义为什么能进去?他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宁家的人啊。”

    就在刘夫人胡思乱想之时,许呈隔门给了个难题。

    “赵义是我们宁府聘请的保镖,专门护送公子上学放学,也算我们宁府半个家仆。倒是宁显在县学为什么会把脸弄伤,许大人,您是不是要给我个交代?”

    刘夫人不愧是宁府真正的掌权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宁显的伤,也是我此来的目的之一。宁显公子现在也平安到家了,怎么不见赵义出来?难道府里还需要赵义护送他到入睡吗?”

    许呈不依不饶,反将了回去。

    “许大人,您又不是县令,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

    刘夫人被许呈馋得有些恼羞成怒。

    这个许呈今天是仗了谁的势,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去年许大老爷寿辰时,他可是儒雅客气得很。

    许呈并不答话,装出一副尽力的模样,转身向身后一位女子道。

    “你家赵爷我喊不动啊,宁府大娘子护得很,恐怕今晚是要留下过夜了。”

    只见一位眼睛红肿的少妇,被许呈这话一撺掇,气得直接上前,把宁府的门敲得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