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非人族
许呈一个头两个大,今晚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小的宁府怎么这么难进?
抬眼望去,只见本城陈县令,正匆匆往这边走。
陈县令脸上一副微醺之色,明显是酒吃了一半,得到消息才紧急赶来。
许呈明白了,定是那赵义去告的信。
好你个赵义,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
以后不要落在老夫手里,定教你脱一层皮。
“陈大人,怎么来了这里?”
许呈端正了下官帽,走下台阶见礼。
毕竟对方是本地父母官,官大一级压死人。
“许大人,您不在县学待着,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带人骚扰良民啊。宁府可是本地大户,历来配合地方,颇有贡献啊,不要听了小人之言。”
陈县令官腔十足。
许呈心里冷笑道,王亲国戚多了去了,宁府在宁城的风光,少不了你陈大人背后的纵容。
“陈大人,下官必然是有原因,才会前来搜查宁府。刚刚有人举报,宁府内有夏国的奸细。”
“哦?何人举报啊?为何不来我县衙,反倒去了你县学那里。”
陈县令不以为然地问道。
“是我!”
一旁的小巷,走出一名少年,正是已经偷梁换日的陆暗。
许呈看到陆暗终于追上来了,心中稍宽,向陈县令说道。
“陈大人,这是县学的学生。说下午无意间,看到宁家在县学读书的人,身上带有夏国的物件。”
一听牵扯夏国人,陈县令一惊,酒也醒了一半。
这两天衡门有人送来三具尸体,正是夏国人。
宁家真的不会——
想到这里,陈县令一阵头皮发麻。
这赵义,老夫酒吃得好好的,架了个火炉子就送老夫上去烤啊。
不管这宁府是否里通外国,人情他拿,风险自己担着,真是一手好算盘。
“你亲眼所见?”
陈县令望向陆暗,眼神中闪烁怀疑之色。
“陈大人,童言无忌。如果真搜出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搜不出来,我亲自向宁府赔罪。”
抢在陆暗回答之前,许呈一力担了下来后果。
这次,他豁出去了,要在衡门的未来之星身上,留个一人扛下的好印象。
“许大人爽快!既然事情发生在我辖区内,老夫也不可能坐视不管,陪你一同进去,真有错了,本官和你一同向宁家赔罪。”
为了怕许呈乱来,自己不好收场,陈县令也顺势加入了搜查。
看着陈县令如此丝滑的操作,许呈不禁莞尔一笑。
毕竟谋反的罪名,谁也担不起。
谋反?许呈突然冷静下来。
真找到东西,是能把人带出来,但后面怎么办?
陆暗这小子,为了把人救出来,还来个栽赃嫁祸,这可不是正道啊。不过衡门的话,善后还是很容易的。
总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看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少年,信誓旦旦说家中藏有叛国证据,一向杀伐果断的刘夫人,也慌了神。
“娘,他就是陆暗,天天跟我作对的那个!宁琳今天就是帮的他。”
宁显指着门口得意洋洋的少年道。
刘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八成是门外这个少年设的局,来搅了自己的好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臭小子,老娘今天记住你了。
儿子身上所承受的痛,我要你十倍百倍的偿还!
可木已成舟,十几名衙役鱼贯而入,自己根本无法阻拦,只能丢下一句狠话。
“陈大人,今天你们如果搜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要绑了门口这个小畜生去州里,告他一个诽谤王亲罪!”
“刘夫人息怒,本官也是为了还宁府一个清白,让别人无话可说啊!”
不愧混迹官场多年,左右都是陈县令的理,看似站了队,其实哪边都没站。
衙役们打着火把,逐屋逐屋的搜查。
大堂内外,人心惶惶,很多宁府下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衙役们粗鲁地从房中赶出,聚在庭院中不敢作声。
“大人,找到了!”
就在众人各自心怀鬼胎之时,一位衙役,匆匆从内堂跑出来,手上高举着几个令牌。
许呈接过令牌,看完冷笑一声,往地上一扔。
“刘夫人,为何你家会有夏国的通关令牌?总不会是周王赏赐的吧。”
刘夫人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双腿一软,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大人,冤枉呐。我家王亲国戚,放着好好的富贵繁华不要,怎么会想那事?”
说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堂上堂下的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纷纷哭作一团。
陈大人凑前一看,这分量,这光泽,这跟上次夏国三名奸细身上的令牌,简直一模一样。
还好今天赶过来,治下发生通敌大事而不知情的话,自己这颗项上人头,可就真保不住了。
“许大人,今日早上装殓那三个夏国人尸骸时,似乎少了送来时他们身上携带的三块令牌——”
陈县令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哦?陈大人是说自己县衙里有人栽赃嫁祸?”
许呈不禁冷笑。
“绝无可能,绝无可能。本官命人日夜看守,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来。”
犹如听到晴天霹雳一般,陈县令连连撇清干系,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许某当然相信县令大人,不过为了证明您的清白,这件案子,还请不要插手。”
许呈的提议,让陈县令无法拒绝。
“此物是从何处搜来?”
“禀大人,是从左起第三间厢房搜到。”
许呈望向跪了一地的宁家众人,厉声问道。
“第三间厢房是谁的卧室?“
“是钟娘的!”
刘夫人仿佛听到了天赦,赶紧直直地指向钟娘母女。
“带走问个清楚。”
许呈冷冷地说道。
几名差役,便上前抓住钟娘,还有刚刚苏醒,不知情况的宁琳。
“娘,这是怎么了?”
宁琳一脸茫然。
自己就算做的再错,也不至于官府来拿人吧?
“琳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官差说在我们房里搜出了通敌的证据。”
钟娘艰难的站起来,便被差役推搡着要出门。
“许大人等一下。”
回过神来的刘夫人,叫住了众人。
“夫人还有何事?”
许呈淡淡地问道。
“大人,宁家正在对这母女实施家法,待家法完毕,此二人任由官府发落。她俩的通敌之事,宁家上下绝不知情。”
许呈转过身来,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
“你的意思是,宁家的家法,大过周国的国法?”
听到如此严厉的话语,刘夫人也是颇为震惊。但毕竟掌管宁家多年,她还是撑住了场子。
“妾身不敢,大人要怎么样便怎么样,只是将来夫君回来,宅中今天发生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告知,还望大人谨记。”
“随意。”
许呈一声冷笑,便率众离开了宁府,留下宁家神情不一的众人。
出了宁府不久,陈县令依然跟着,并未离去。
“陈大人,我准备将此二人带回县学看管起来,先问个清楚,再报卫所的左千户,您的府衙在反方向啊,继续回去吃酒吧。”
许呈下起了逐客令。
“老弟,你一人审理,我不放心啊。况且这,似乎也不是学政的职责所在吧。”
陈县令老奸巨猾,担心的是母女俩屈打成招,说令牌是从县衙里出来的,那自己这罪过可就大了。
见陈县令如此不识抬举,许呈也懒得啰嗦,就近拿来一只火把,照在跟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展示在火把之下。
陈县令凑近一看,一见上面一个紫色的“衡”字,顿时惊得面无血色。
“你是想干涉衡门下任门主的选拔么?”
许呈似笑非笑地望着陈县令。
听到如此重的话语,陈县令连连后退数步,拜倒在地。
“下官有眼无珠,这么多年,竟然不知许大人是衡门未来少主的启蒙恩师,今晚我未曾到过此地。”
“滚吧。”
看着陈县令带着几个一起来的衙役,连滚带爬退走的模样,许呈第一次尝到,莫大权力的滋味。
见陈县令们消失在视野中,许呈回头微笑道。
“放开她俩。贤侄,你让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后面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陆暗也呆在了原地,只顾着把人弄出来,他并没有想到后续。
宁琳似乎已经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气冲冲地走到陆暗面前。
“陆暗,我好心救你,你却害我。本来只是受点惩罚,现在我和娘亲,莫名其妙成了敌国的奸细,你倒是给我个说法!”
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陆暗知道这次闯了大祸,用力过猛了。
自己鲁莽心急,好表现的老毛病,最终还是给人带来了麻烦。
怎么办,怎么办?
陆暗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从对方脸上的严肃和欲哭无泪,明白了这回不是在村里过家家。
“唉,想不到你是这个性子,我以为你早已运筹帷幄。”
陵光一阵吐槽。
“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陆暗第一次姿态如此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