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活牢狱疆、恶非必除
伴着朝霞三人两马缓缓前行,风僧一人骑马打盹在马上摇摇晃晃似是随时要掉下马来一般:“小囚徒,给佛爷把水囊拿来。”满儿从身上解下水囊丢了过去,风僧仰头痛饮鼓鼓囊囊的水囊瞬间瘪下去一半,他牵马与陈楚并行盯着陈楚啧啧称奇:“少侠真是好根骨,且不说老神这钻心骨的蚀骨之痛,光是能忍住这心意洗髓已是十分不俗。”陈楚也是闭目养神并不理会他,风僧见他不予理睬便和满儿聊了起来。
“小囚徒,你那甩手师父教你什么功夫没?”
“他不是我师父。”
“哎呀,你这木头脑袋就是不开窍,我都和你说了八百回了,八百回啊。红鹰既然救了你的命干脆直接点,跪下叫声师父,以你的身体条件不出两年肯定能青出于蓝。”
“和尚,你劝人向善才是正道,在这行诈骗之事不怕玷污了佛门?”风僧的高谈阔论被陈楚一句话噎停,本以为他会消停一会儿,谁知道他直接讲起陈楚来:“陈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这真我心意是人人皆有的,但是能像你这般使出来的已是少数,更别说还有人能将其与剑气使出,而这些少数还都用错了方法。”陈楚握住缰绳的手瞬间攥紧,自从被血月教主用骨刺打乱心剑之后他一直使用不了心剑,但是却能感到心剑在体内四处窜动。
“你的嘴是不是用来念经的是用来诓骗人的。”陈楚嘴上说着不信但心里清楚,从昨日的争抢包袱中便可以看出,那一指绝非只单靠深厚内力,还需要强大的控制力或者是另外一种内力作为辅助。
“哎呀!陈兄弟好悟性啊,想必你已经猜出这真我心意究竟是什么了,我倒是很乐意听听陈兄弟的见解。”
陈楚确实需要了解心剑,自从‘罪’解开他的心剑到现在他已经可以使用,确切的说是释放心剑,但和尚的解说确实让他十分在意。“与生之气。”
“没错!没错!”风僧此时的表情让陈楚明白了这个和尚为什么有如此谐音的称号,疯僧是也。“陈兄弟果然是聪明人,这与生俱来的护心气便是真我心意了,准确说是源泉。有人一辈子无法领悟就不会有真我心意了,像小囚徒这样的天赋异禀的可以说是万中无一了,但是这个木头不开窍啊。”
“什么意思?”陈楚感应双剑都无反应,看来满儿身上的并不是心剑,“和尚,你们说的真我心意在中原叫做心剑,心剑共有三绝,我使的便是心剑。所以你们什么骨刺和融合对我来说毫无用处可言。”陈楚默默运气游走七窍,唯一的感觉就是蚀骨之痛。
“怎么叫都无所谓,只是你已经被老神锁骨了,就别想什么心剑了,反正谁都比不了这小囚徒,他若开窍了,哼!就算不融合放个屁都能把那边防城墙轰倒。”风僧刚说完就坐直身子一脸严肃的转动转经筒,坐在陈楚身前的满儿连脸颊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陈楚暂时失去心间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也能感受到四周压抑的气氛和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的铁锈味。
“和尚,这是什么地方,战场?”陈楚下意识认为这个疯和尚要带自己去凭吊尸骸,他自认为自己不是博爱之人,救救人已是亲善之举。
“陈兄弟,前面便是我突厥族的‘狱疆’了,也是你修心之旅的第一站。”
虽然和尚说的直白,不过陈楚还是不明白自己要去玉疆城做什么,辟邪吗?直到他看到一道无边的黑色高墙,上面斑驳的血渍和兵器残骸触目惊心,城门口两个大字才让他猛然惊觉‘狱疆’,突厥族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露天监狱,里面能关押所有人罪人,入狱前的民族和身份在这里统统不管用。城中的看守和狱卒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他们留在这人间地狱并不是想赎清自身罪孽,而是惧怕镇守狱疆的两位活修罗,苟活与死只能选择一个。
手背上烙有囚字的门卒见到风僧像似看到了自家人般嘘寒问暖:“活佛,今日的十名死囚正等您超度呢。还有啊,城主夫人在品香阁等您。”风僧眉毛一挑心知不妙,城主夫人要单独见自己这怕是要坏事啊,想着想着流下了担心的口水。
狱疆城占地十数公顷,里面的囚徒死活和所犯的罪大小无关,完全是看两位修罗的心情,这里的一切规矩都由两位修罗口头言定。一开始这里只有百名不到的囚犯,随着大唐与各国频繁的贸易往来,让不少人堕落在纸醉金迷的欲望深渊里,经年累月下来这里的囚犯多达数万人。渐渐的这里变成官不敢管,军不敢侵的法外之地,因此有不少亡命之徒甘愿成为阶下囚躲入城中。
风僧估算了下时辰,决定先领着陈楚和满儿去地下死牢。城中各种店铺树林立街头,商铺内的货品应有尽有,若不是城中的人手背上都刻有囚字,陈楚真无法把这些为生计忙碌的人当做囚犯。
“狱疆里在行刑的前一日会将死囚关入地下的单人牢房,让他们死前忏悔自己所犯的罪。至于我为他们诵经涤罪也算死囚人生最后的救赎。说到救赎也是我这么觉得,有些犯人估计不信佛吧。”一位媚眼含羞,身姿摇曳的妇人路过打断了风僧的话,只见他盯着妇人的背影不停的拍着脑袋,这一举动让他在陈楚心中刚建立起的神秘感瞬间崩塌。
“和尚,这里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你要是敢动歪心思就不怕我不帮你收尸?”陈楚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所有人,街上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让他感到不同的威胁,恐怕刚路过的美妇人的蛇蝎心肠丝毫不会亚于当初那吃人的翠姨风僧这样毫无警戒心的行为无疑是让自己最为反感的。
“陈兄弟莫要担心,在这城中比在棺材里还安全,且不说露天牢房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就算有人想对我不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成色。这城中人可怜又不可怜,在这换个身份可以成家找人相伴,也可以放浪形骸过一天算一天,不过没有人会在这城中诞下新生命,因为就算是无罪的婴儿在满周岁之后也要被刻上囚字。”陈楚不再言语紧随着风僧驱马前行,一路上满儿都未曾开过一次口。
死牢紧挨着处刑场位于狱疆的正西方,越往西行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烈,风僧开始转动手中的转经筒:“陈兄弟,我有个问题需要你解答,不过不需要立马做达,只要在出城前会发我就行。”
一阵寒风吹过,咔嗒咔嗒的响声不停传来。风僧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山坡道:“那里是滚颅丘,每个被处刑的犯人的头都被抛尸在那,时间一久变成了一座坡。这些人被城主定为该死,可在我看来却不一样,在这里恶也分大小。所以陈兄弟觉得恶人就该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