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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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轮回

    浑浑噩噩的日子就像头顶的乌云一样每天笼罩着王佳烨,她开始变得敏感,抑郁,虽然罗浮生和夏云总是安慰她,但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就如同鬼魅如影随形。隐藏秘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这个秘密能够改变的事情越多,我们就越痛苦。很多时候,我们最担心的是失去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王佳烨每天都在盼着这一切赶快结束,却又不舍得失去眼前的一切。

    临近春节了,罗浮生整天忙着应酬,王佳烨每天都要嘱咐他好几遍注意身体,少喝酒,罗浮生只是笑笑,摇摇头,一声叹息。

    和往常一样,喝的晕晕乎乎的罗浮生回到家,还没上楼,感觉胃里一阵恶心,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罗浮生病了,病的很严重,毕竟有了些年龄,每天和那些生意上的伙伴交际应酬,身体本来就不堪重负,再加上这几年发生的这些事情,医院诊断为肝癌,而且已经到了中晚期。夏云每天以泪洗面,王佳烨每天忙碌于家里和医院,其他的事情也就无暇顾及了。

    最近一段时间罗浮生感到病情越来越不好了,持续的放化疗已经把他彻底击垮了,全身浮肿,头发已经几乎掉光,而且出现了黄疸和腹水,罗浮生知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

    “妈,对不起,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我估计要先走了”,罗浮生艰难地比划着,夏云捂着嘴,竭尽全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抽屉里有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有两百万块钱,应该够您以后的生活了,爸走得早,妹妹早晚要嫁人,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罗浮生无力的看着夏云,如果说罗浮生这世上最舍不得的人,那一定是自己的母亲。“还有,这笔钱不要让佳烨知道,我走以后,她如果愿意再找一家,您也别拦着,只是健坤要不要改姓就行”。罗浮生艰难地比划完,看着夏云,眼里全是泪水。夏云捂着嘴,不住地点头。“爸撞死李媚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这么多年难为您了,为了维护这个家,您把一切都承担了,以后的日子您一定不要委屈自己了,按着自己的想法过吧”。罗浮生说完,闭上眼睛,“妈。您把卡拿上,我想歇会”。夏云从抽屉里拿出来银行卡,装在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浮生,妈拿着了,你别说话了,不到最后,咱不说生死啊,配合医生治疗,医生说了,还是有机会的”,夏云极力想安慰罗浮生,但说的话连自己都觉得苍白。“妈~”,罗浮生闭着眼睛,努力的喊了一声,“嗯”,夏云答应着。“妈~”,“嗯”,“妈~”,“嗯,好孩子,妈听见了”。夏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捂着嘴走到走廊,呜呜的哭起来。罗秋莫正提着饭盒从走廊过来,看见妈妈哭着出来,急忙跑上前,“没事儿,你快去吧,你哥还等着吃饭呢”,夏云擦擦眼泪,招呼罗秋莫进去。

    看着罗秋莫进来,罗浮生赶快调整了一下情绪,在所有的人当中,只有罗秋莫不染俗事,内心清净,罗浮生不希望妹妹那么早就体会到人生艰难,所以家里的事情,妹妹一概不知。现在看着眼前无忧无虑的罗秋莫,罗浮生觉得这可能是这辈子唯一正确的事情。

    “秋莫,哥估计撑不住了,你要快快长大,好好照顾咱妈,将来找一个爱你的人嫁了,答应哥,这辈子,一定要让自己幸福”。边说边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信封,“这是一张两百万的定期存单,期限是五年,你留好,谁都不要说,包括咱妈和你嫂子,哥照顾不了你了,将来结婚的时候,就算哥的贺礼吧”,比划完,顺手捋了捋罗秋莫耳边的头发。“把钱收好,将来用钱的时候多,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罗秋莫把信封收好,趴在罗浮生的病床上,嚎啕大哭,门外的夏云听到罗秋莫的哭声,心里一惊,连忙推门进来,看到罗浮生靠在病床上,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夏云走过来拍拍罗秋莫的肩膀,“不哭了啊秋莫,让你哥歇会儿”。

    下午,王佳烨陪着陈雷生和黄墨瑄一起来了,看到老同学,罗浮生的精神好了一点,勉强坐起来,和陈雷生聊着上学时候的陈年往事,只是夏云和王佳烨不住地抹眼泪。

    “雷生啊,我估计是不行了,以后家里就麻烦你多费心照顾一下,有什么事情你多帮衬帮衬”,比划完,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陈雷生,“这里面有点钱,不多,我知道,你也不缺这点钱,算是我的心意吧”。陈雷生连忙摇头,“这钱我不能收,家里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夏云阿姨当成我自己的妈妈一样,你现在需要休息,别胡思乱想,赶快好起来,咱们还要一起喝点嘞”。罗浮生看着陈雷生,笑了笑,“这回估计是真不行了,约不了了啊”,说罢,看看黄墨瑄和他们的女儿,“弟妹啊,这钱你拿着,快过年了,就当给闺女的压岁钱了吧”。黄墨瑄哭着结果卡片,又轻轻地塞回罗浮生的枕头下面,哭着跑出去了。

    晚上,来看罗浮生的人都走了,罗浮生担心夏云身体吃不消,让陈雷生夫妇把夏云送回去了,病房里只剩下王佳烨和病床上的罗浮生,“佳烨啊,委屈你了”。罗浮生半靠在病床上,看着王佳烨。

    “浮生,我不委屈,和你在一起的这一辈子,我都不委屈”,王佳烨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都是我不好,有很多事情都是我对不起你”,王佳烨刚比划一半,被罗浮生打断了。

    “佳烨啊,其实我都知道,很多事情也不是你的错,它就那么发生了,我们谁都无法改变命运,关于你的一切,我也早就知道了,但是我爱你,你也爱我,有这就够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看到罗浮生说的话,王佳烨走到病床前,趴在罗浮生身上不住地抽泣。“你妈妈是被我爸撞死的,估计这事儿你也早就知道了,你到最后都没有能够见到,这件事情我很内疚,回头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妈妈的遗物,如果找到了就买一块墓地安葬了,清明忌日也能有个念想,如果有问题就让雷生帮忙,他关系多”。说到这里,罗浮生似乎有点累,闭上眼睛,喘着粗气,过了好久,才又缓缓睁开眼睛。

    “咱妈上了年龄了,如果你愿意,能够为她养老送终,我下辈子一定报答,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给她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养老院,让她安度晚年”。

    “放心吧浮生,我一定给咱妈养老,你歇会吧,不说了啊”,王佳烨边哭边伸手想把罗浮生扶着躺下。罗浮生摆摆手,“没事儿,你让我说完吧,我恐怕没机会说了。健坤还小,一定要让他跟着你,将来你要是再找一个人,要对健坤好点,另外,不要让健坤改姓啊”,罗浮生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嗯,不会,不会的”,王佳烨一边哭一边点头。

    “我走了以后,就把我放在我们在我爸旁边买的那块墓地,守着我爸,还有爱国他们。咱妈年龄大了,也用不着啥钱,家里的钱应该够你和健坤生活了,别委屈了自己,跟着我的大半辈子已经够苦了,下半辈子对自己好点。保险箱里有张银行卡,是仇市长留给我们的,上次去福利院我捐了二十万了,回头你看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能帮就帮一下吧”。“好,我知道了”。

    “还有,这个戒指”,罗浮生边说边从手上取下来那个戒指,那个王佳烨买来说是可以转运的戒指,笑了笑,“这个戒指你留着吧,我早就知道你在骗我,当时你给我的时候,你手上的那个看起来已经很旧了,这个一看就是新的,但我很开心,我知道,你很在意我的感受,我愿意让你骗我,骗一辈子,谢谢你”,罗浮生把那枚戒指放在王佳烨的手里,把她的手指握了回去。

    “好了,都说出来了,我可以轻轻松松地走了,解脱了,佳烨,留你在这世间受苦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若去了天堂,我一定在那里等你,我若去了地狱,愿我们永不相见”,说完,伸开自己的手臂,王佳烨一下子扑到罗浮生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佳烨,不哭,我估计是要下地狱了,这辈子做的孽太多了,老天爷啊,所有的罪孽都是我做的,我一个人扛,不要为难佳烨啊,她已经够苦了”,说完,拍着怀里的佳烨,闭上了眼睛,“佳烨啊,我有点累了,想躺会儿”。

    看着罗浮生闭上眼睛不说话了,王佳烨吓坏了,赶紧喊来医生,医生仔细看了看,说:“没事儿,就是累了”,王佳烨才放下心,歪到旁边的躺椅上,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都市在黑夜里格外耀眼,闪烁的霓虹灯慢慢的模糊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