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结束的那个暑假，我并没有像往年一样，回姥姥家看看，呆上几天。

    因为长大了，觉得回去在村里也没什么意思，再农场每天还能和同学一起玩，一起打篮球，一起去网吧打游戏，溜达玩。当然，还有王斌！我会想她，我们每天几个同学在一起玩，我每天还能看到她，最多也就是三两天，总是要见到的。好像分开久了，不习惯，更是想念。

    不过，刚放假半个月吧，她就走了！和家里人去旅游了。我突然感觉有点失落，每天也不想和其他朋友玩了，就自己在家呆着，偶尔去她家楼下转一转。偶尔拿家里手机给她发一个信息，但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我还怕我妈看到，那些我和王斌之间的情话。

    还是被我妈发现了！

    “这谁发的信息呢？”母亲边问我边读了出来：穆然，我给你买了长袖的衣服。藏在我的书包里。回去就给你送去。你这几天听没听话啊？

    我心里想，完了，完了，这下我妈肯定猜出来什么了……

    但是我知道，我妈是一个开明的人。她也总是觉得我大了。而且也不管我。她也知道我就是贪玩，也没真正给她惹事，也不和别人打架。我还是懂事的。所以，我还是招了吧！

    “王斌，他和他家人旅游去了。”我就直接说了。

    “王斌咋给你买衣服呢？她喜欢你啊？你俩没处对象吧？”

    “没有啊。就朋友呗，都同学。”我说完感觉这样也说不过去，但是不能说我俩处对象了。我又继续掩饰的说：“我也不知道，人家有钱呗，她对我还挺好的，比其他同学好一点。可能是喜欢我吧！咱家也没钱，跟人家能比吗，再说，人家我们同学又处对象的，都相互送礼物，我能给人家啥啊，就同学呗。”

    “那没准人家就相中我儿了呢，要找个这样的老丈人，那你以后日子可好了。还能帮衬你俩，她家就她一个姑娘吧？那以后还不都是你俩的，还能给谁啊？”我妈说的跟真事似的，我也不知道我母亲怎么这么说，这也不是她要强的性格啊！

    “哎呀，我们才多大啊，再说了，以后高中，大学，长大了还不知道都啥样呢。再说，人家要出去上大学，那啥样的同学没有了。”我刚说完，手机响了！吓我一跳，不是王斌发过来的吧！

    我妈接了：“喂？小弟啊？咋了，打电话。”

    电话那边是老舅的声音：“姐啊，你回来吧，爸病重了。”说完了，老舅就哭了，不一会儿也没说话，就挂了……

    我妈也愣住了……

    妈妈一下子感觉人都傻了，愣愣的，掉着眼泪，我看到她那样，给我吓得不敢说话，第一次见到母亲这样！

    “收拾收拾东西，妈明天带你回家，你姥爷病重了。”我妈轻轻的和我说。

    “嗯，妈，你别难过，回去看。那我姐呢？”我想到问道。

    “哎呀，对啊，你给你姐打吧，告诉她明后天赶紧回来，到县里，让他从那么直接回姥姥家。”妈妈和我说完，我就把电话拨过去了……

    “姐啊，妈让你赶紧回来，姥爷病重了。让你从哈尔滨直接那么回姥姥家，我和妈明天早上就回去。”

    姐姐那边也是傻了似的，说不出啥来似的：“嗯，那你告诉妈，我晚上就看火车票。这就跟老板请假，我不干了我也回去。”

    姥爷躺在炕上，脸色憔悴，坐起来都很难……硬撑着和家人们说话，更多的是听。

    一家人就那么坐着，都坐着，看着，心里心思着……

    坐累了的，或者难过的，就出去透透气，其实就是出去哭！

    二姨在房外东边，蹲那哭，妈妈站在她身边，我也出来跟在妈妈身边。

    二姨和我妈说：“大夫说了，最多也挺不了两月，癌细胞都扩散了……”

    而我，心里都知道了，但是作为小辈人，能说啥，就跟着难过。

    不一会儿老舅和二姨夫出来了，妈问了老舅：“小弟，你干啥去？”

    老舅回头看到我们在房东，说：“去小卖部看看，给爸找冰去，他就说肚子里热，就像着火似的，就像吃冰块。”

    说完了老舅和二姨夫两个人一起去了。

    妈又和二姨说：“哎……咱爸这病啊，就以前落下的毛病。咱们小时候，家里吃的少，都是饱一顿饥一顿，爸那胃早完了，那刚开始疼咋不看呢，就心疼钱，几天拖着……”

    “哎……那咋整啊，这多少钱也救不回来了，看不好了，医院都撒手了。那大夫说哪见过都这样了才来看的……”二姨边抽泣边说，一想，哭得又厉害了……

    “哎……那妈和小弟也是，那在家能不知道？哪咋就不早点领着爸去看看呢，兴许早治还能治呢，跟咱们再多活两年也行啊……”

    “小弟不说了吗，那后期爸有时候半夜半夜不睡觉，起来就在外屋地坐着，那就是疼的睡不着，都那样了也是一声不吭！爸是真刚强啊！”二姨又说道。

    “像你们在跟前，还行。我这离得远，这些年除了过年，回来过几次，那次回来也呆不够啊，那咋整，没招啊，至反是走出去了，就硬着头皮走，在农场过的再不好，也不能说。能不想家吗。”妈妈说的时候也是眼泪刷刷地掉……

    都是大人的事，我一个小孩，这个时候只能静悄悄的。

    但是我心里也难受啊，我也懂事，也记事，之前和姥爷的美好回忆……

    每一次回来，我都觉得我不是一个只和母亲、姐姐，相依为命的孤苦孩子，我还有这么多亲人！都像靠山一般，让我温暖，不害怕。每次和他们分开，我也知道回到农场，又是母亲上班，姐姐也不再身边，我就是一个孤苦的孩子，受了欺负也没人管。这样是亲人都在身边，他们都不能看我受欺负。

    在姥姥家呆了一个星期，姥爷还是那样，疼，但是偶尔也能坐起来，吃上止痛药什么的，有时候还能下地走几步……

    亲人们陪了几天，家里都有活，忙着收小麦，地里的活，家里的活，眼瞅着准备收秋了……

    所以过了几天，就姥姥和我母亲，两个人照顾姥爷。

    姥爷就那么躺着，也不用啥人照顾，有一个人够了。妈妈也不能就这么一直陪着，单位的工作也不能一直这么请假，姥爷和姥姥也说我这马上开学了，我不能耽误课。姥爷这病重，就养着，呆着吧……也就是不知道啥时候会离开我们，所以日子还得先照常过吧……

    妈妈带着我就回农场了。妈妈上班，我也开学了。姐姐留下在姥姥家。

    妈妈也是舍不得走，但是没有钱，我不能一直这么待着，在姥姥家我们好几口人在那吃喝的，姥爷的病，就是吃药，一些止痛药，维持的一些药，还有加上之前看病的时候，老舅有一天和我妈偷着说了一嘴，都花了八万多了，都是借的。日子几年都缓不过来……

    但是舅舅、姨，亲人们都说，多少钱也不怕，有人就有钱，慢慢还呗！先别想那么多了，姥爷一生操劳，为了整个家累了一辈子，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也许越多越能让大家心里好受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