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兴衰录
繁体版

第三章 施功救治

    只见释源和尚怀抱婴儿飞奔至行囊处,之后拿出一个蒲团放置婴儿身下,又从药箱中取出数枚银针以待备用,等两弟子赶到,释源和尚恰好寻得一处向阳背风之地,便沉声道:“左右护法。”

    说完,就见释源盘腿而坐,把婴儿连同蒲团放置于腿上,先按幼儿百会,使其暂昏,而后右手轻置于婴儿胸口之上,另手托其后背,然后丹田运气,双掌同时催发内力,使掌力透过幼儿肌肤骨骼缓缓进入其体内。原来释源欲催发真气去窥探幼儿体内脏腑,以查视其伤情。

    半炷香后,释源才散力收功。

    见师父面色冷峻,弘武急忙问道:“这小儿情况何如?”

    释源长舒一口浊气后才回道:“其体内腑脏位移,肺经寸断,腹内恐有出血。”说完又陷入沉思,最后则抬起头道:“总要尽力试试,稚子无辜,难以放任其自生自灭。”于是释源再一次运气集双手之上。

    只见其右手沿着幼儿任脉,左手应对幼儿督脉,双掌发出内力,接着两掌在幼儿双脉各穴上按、推、挤、摸,又变掌为指在其身上点、拨、挑、搓,就这样动作越来越快,直至成影,令人眼花缭乱。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却见释源大汗淋漓,其手上动作愈发迟缓,托着十几斤的婴儿却沉如千斤,最后终于支撑不住,便摇摇欲坠向一旁歪倒下去。

    见到此状,弘文赶紧上前扶起释源,一边伸手掐住其人中,另手则扶其后背,向其输入内力,以带动其体内真气行转。而弘武则抱起婴儿,蹲在一旁焦急唤道:“师父,师父。”

    弘文的急救很快便起了作用,只见释源悠悠苏醒。

    当释源看见弘武怀中正抱着婴儿,忙道:“赶快施针,紫宫,膻中,巨阙,建里,神阙,神藏,灵虚,七穴潜针,轻捻便拔。”

    弘文立即按师尊吩咐,拿起银针在小儿这七处穴位上施起针灸。当针灸完毕拔出银针后,只见针孔冒出汩汩暗红色血液。

    直到此刻,释源方松下一口气,道:“其应转危为安矣。”说完,便端坐身体闭目自疗。

    等身体缓了一缓,释源张目开口道:“我刚才扶正了他的腑脏,且已施力止住其脏器出血,弘文那几针又排出其腹腔瘀血,现在应该算是保下他的性命了。”

    弘武问道:“为何这个孩子仍旧不醒?”

    释源端详了下那个婴儿,回道:“就让他多睡一会,人有自愈能力,卧睡休息之中可更快自愈。”

    接着释源又交代起来:“此番施法,我可能要半月有余才能恢复,此处并不安全,当找一僻静处休整疗伤,待康复,再行上路。”

    说罢,二徒唱诺。

    凭着弘武的巧舌,很快便在当地一个笃信佛法的善信家找到一处临时安身之所。

    等安置好行李,释源则吩咐弘武去讨一碗米稀过来喂食婴儿。原来这婴儿已经醒来,虽然无精打采,但也知道腹内空空,便以哭闹来索要食物以填饱肚子。

    等弘武端来米稀,便用汤匙一点一点喂了下去。小家伙倒也不挑嘴,只要嘴角有汤匙触碰,就张大了嘴巴,喂什么吃什么,直到吃饱喝足,又朦胧胧进入梦乡。

    释源又从药箱里取出几副草药,对弘文吩咐起来:“你看看能不能去熬一碗药,煎时以内力催促猛火,溶化药性,之后再以文火熬成浓膏,趁热涂抹在他的胸背两面。”

    界问应诺一声,接下药草便出去寻找地方熬药去了。

    交代完诸事,释源正准备打坐运功,刚开始凝神炼体,却听到家主小心翼翼的走了近来,却一直在外面踌躇未进,便朗声道:“施主请进。”

    那善信家主俗家姓夏,五十多岁的模样,是一名在家居士,平日里潜心礼佛。

    只见夏善信轻轻迈进门槛,毕恭毕敬地合十拜道:“今日得蒙大师法驾光临,蓬荜生辉,只是此地条件简陋,如有不足还请见谅,敢问鄙人还能为大师做何?”

    “夏老不必客气,这次前来可能会叨扰多日,这已令我受之有愧。”释源又指了指那几个书箱,笑道:“听闻施主礼佛,可愿交流一下佛理?”

    “故所愿尔,不敢请尔。”夏善信面露喜色,赶紧站起来合十作揖……

    一个时辰过去,弘文熬好了药,正端着准备进屋,却听见师父正在屋内与家主讲授佛法,于是立在门外轻声道:“师父,药熬好了,是不是趁热敷上?”

    夏善信见状忙起身辞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师精通佛理,今日所获匪浅,以往多处不明白的地方,蒙得大师提点,茅塞顿开。他日若大师有暇,还望多多赐教。今后大师如有差遣,愿效犬马之劳。”见释源含笑点头,那夏善信便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等解开婴儿衣襟,弘文便按照师尊教授的方法,将药膏涂抹在其前胸和后背,接着双掌运气,先将药性催入幼儿肌肤,随后又缓缓输出内力,促着药力滋养其腑脏。

    就这样过了几日,期间,释源一直打坐自疗,以培植受损元气。弘文则在释源的指点下为婴儿治伤,而弘武借外出化缘的由头,趁机按照释源的吩咐,埋了林中那具男子尸体。

    好在有夏善信的支持,总算能供得上需要的草药。等过了大概一旬,释源身体已恢复大半,婴儿虽有好转,但起色不大,其胸前印痕并未完全消退,仍旧似有似无。

    为了复查其病况,释源在婴儿的手腕上搭起了脉,略有斟酌后,开口道:“肺经断裂,生气难进气海,气海枯竭,致丹田贫瘠,丹田贫瘠则缺精气滋养奇经八脉。阿弥陀佛,此子将来恐怕长得艰难。”

    弘武问道:“那现在还能修其复肺经吗?”

    释源回道:“襁褓婴儿,自然无法教授他内功心法,现在只能施以外力辅助其串通经络,但外不如里,他不如己,是以成效不大。等他长大懂事能修习内功心法时,体内经脉早已混乱成型,再难联通。”

    “咱们这忙里忙外的十多天,师父为了救他更是透支元气,险些舍了性命,到头来仍救不回这小子?”弘武嘟囔着。

    弘文微嗔:“以前要你多学点医术,你就是不听。师父没说救不回性命,只是恐怕将来他的身体会弱于常人,还有别这小子那小子的。”转头又向释源道去:“师父,咱们也不晓得这孩儿的亲长给他起的什么名字,要不师父您来赐名?”

    释源沉思片刻道:“遇之于杨树林,那便叫‘杨林’吧”

    “怎么不叫‘宪林’?”弘武奇道。寺里下一辈的小和尚多是“宪”字辈,所以他以为这幼儿起名也该按“宪”字辈来取。

    释源并未理会弘武的疑问,而是道:“带回后,由你们抚养,但不必收入佛门,若他将来与我佛缘深,再收入佛门不迟。”

    弘武连道“好!好!好!师父你老人家平常怪忙的,那么多佛经翻译起来也颇要劳心费力,这幼儿抚育、教徒授艺等闲杂琐事还是交由我和师兄来吧。”

    弘文终于忍不住道:“你当带小孩是容易的事?你怕是图个新鲜好玩!”又转向释源:“师父,还请三思。”

    释源捻起佛珠道:“弘武说的也没错,到了归仁寺,我便埋首译经,再无余力抚养稚童,这孩子命途多舛,遭此大难能活下去尚不容易,若交给他人抚养,我实在难以心安。你既然不放心弘武,就多在这孩子上花点精力,平素还需由你辅其疗伤,希望能助他有所突破。”

    弘武摸起了头叫屈:“这小孩多灾多病的,怎能拿来玩呢,那也忒没心肺了。况且这小杨林看起来已有七八个月大了,不是非得吃奶不可。师父放心,我等定然用心看顾好他,必让他顺利长大成人。”

    释源点头赞道:“如此,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