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烂醉后前往庄园
安帕波仲夏的空气闷热潮湿,这种不适感如同病毒传播在大街上每一处角落,哪怕是部分人员的失踪也无法改变燥热的传递。
人类那些自诩强大的科技至今都无法整体解决天气带来的困扰。
不过,售卖冰镇饮品和摆放了大电风扇的酒吧可以庇护人们不受燥热侵害,同时这里也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人们在这里谈论着股票的涨跌,摆弄着手里的纸牌又或者是培养着混乱的亲密关系。
铁罐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差点撞到正在飞的苍蝇,稳稳落在酒保的手中。
“嘿!伙计,来杯冰橙汁,谢谢。”
汗水透过衣服将其紧紧黏在身上,潘恩坐在吧台边止不住地擦着满头的汗,抓着衣领扇着风。
“朋友,你不来点酒吗?都喝了三杯橙汁了。”酒保怠慢地向穿着普通的潘恩问道。
昏暗且喧闹的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坐在一不远处嬉笑发出各种刺耳的噪音。潘恩听不太清酒保的话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把小金块放到空杯里,拿着杯在酒保面前摇晃。
已过约定时间半小时左右,老裁缝戴着一顶看起来很绅士的黑色礼帽,但是身上却是一件很普通的棕色格子衬衫。
进入酒吧,兰里德一眼便找到了与周围都格格不入的潘恩。
欢快的萨克斯管声与杂乱的说笑声无法感染只身坐在吧台一旁的潘恩。
裁缝把双手放在了潘恩的肩膀上,在潘恩后侧,半弓着身探着头看向他。
“小药师,久等啦!看这顶帽子喜欢不?我给你搞来了套礼服,等明天我拿给你穿着试试。”
潘恩是兰里德的常客,这些常客的三围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
礼服是含有马海(安哥拉山羊)毛的羊毛面料,有光泽且抗褶皱还很透气,对于曾经的潘恩来说价值不菲。
“老先生,衣服很华丽,不过最近天这么热,这身衣服还是放在你那吧。”
将帽子放在吧台一侧,兰里德坐在潘恩身边。
“唔,我听说啊,那个公爵女儿好像是得了皮肤病吧,脸上起花斑的那种。你应该治过吧?”
说到皮肤病,经常找潘恩问药的那些穷人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像是长花形红斑的病症潘恩也见过,治愈成功的几率也不低,只怕女孩的体格扛不住药性。
“是的,但是医院能治疗这种病吧,假如不是这种病的话,我应该也有把握吧。”
兰里德笑着点点头,向酒保点了三杯金色自由(甜味烈酒),这是这里的特色。点完酒水后转身开始跟潘恩谈天说地。
“一杯就这点啊?我喝水都比这多!”
不过一会,两杯杯冒着凉气的酒就被兰里德喝进肚子里。
明明不了解酒,但他还是把酒都喝了进去。
“贵的酒就是好啊,哈哈哈,呕——钱真不经花喔。小药师,你也来一杯吧!”
兰里德干瘪的脸泛着微红,颤抖的手捏起一高脚杯递给了潘恩。一股清凉滑入口腔带着一丝微甜与辛辣。
不胜酒力,烈酒致幻。怪诞的梦境再次浮现于潘恩的脑海中。
模糊的意识里,各种扭曲的线条逐渐交汇凝结,潘恩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
一把巨锁横亘于天地,连接着天空与深渊,连接着曦阳和晓月。
透过锁眼,那里黑色的天空中,流光溢彩的星辰,照耀着没有生机的土地。
高大的建筑,仿佛是一座宫殿,有一只紧闭的巨眼在其上面。就在潘恩扫视着这一切时,那只眼仿佛是睁开的并且在看着他,即使他多次确认了眼不会移动,也会感到背后一丝凉意。
他们就像是通过锁孔互相观察一样。
“麻痹……感官……现实……崩溃……开始。”
在锁的彼端能清晰地感受到能量的跃动。这股能量带来的,不是力的碰撞而是带来阵阵且轻微的噪音,这股噪音告诉潘恩这是真的事物。
“小药师,你信那些神或者教吗?”
突如其来的奇怪疑问将潘恩拉回了现实之中。
教会与神明在这个时代是不可否认,不可质疑的,即使是追求科学的学士,比如研究院的那些扑克脸们大多数都追随所谓的智慧真知之神。
世界现存的十二教派,分别信奉不同领域的神明。当出现信徒觉得不同的神明在同一领域的情况时,那群人甚至会发动所谓的圣战。
“啊?……听说过,不过不信那些教啊,怎么了吗?”
似乎是稍微醒了酒,潘恩微张着嘴回答着,不过言语并不是很清晰。
《永浴爱河》(萨克斯曲)悠扬的旋律伴随着人群的吵闹飘转在空气中。
“老头我啊,之前有个爱人,喜欢听这个曲子。哦,对!她跟你一样经常给别人治病,不过是自学那些医术……”
老兰里德眼睛半睁着,十根手指都在乱晃,借着酒精的劲对潘恩敞开了心扉。
“她说生命是生息之神赐予每一个人的礼物,没有人能夺走,可是……”
生命是肉体存在的保证。
病床上将死之人奄奄一息时,满眼都是不舍,是恐惧这些在年幼的小潘恩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潘恩以及其父母的眼中唯有药物亦或者说是魔药可以使将死者苟活。
布姆波家族曾救治过很多人,兰里德是其中之一,而其妻子却不幸。
医者不能自医,潘恩也因恐惧避讳生死,信奉神明并不能起死回骸。
“啪——”
胡言乱语酩酊大醉的兰里德渐渐不再说话,醉倒趴在桌面,口水挂在嘴角长淌到手上。
管弦乐、倒酒声与时不时传来的哄笑声如此喧扰,这些声音贯穿潘恩的脑袋折磨着他的灵魂。
潘恩从衣服兜中的摸出一小袋子绿色的粉末,上面贴着一个形似酒瓶的标签。
把袋子拆开,倒了半袋子的量到兰里德嘴里用自己喝剩的半杯橙汁将药顺入肠胃。
脸上红色的光泽渐淡,兰里德的嘴角抽动两下吸溜着自己的口水。
“嗯?我喝醉了吗?嘶,好辣!”
兰里德伸出老手抓起酒杯里的冰块就往自己的嘴里扔着嚼着。
潘恩侧着眼看着他,脸上仿佛将无奈二字写在脸上。
“你让我来酒馆就是为了喝酒的?公爵女儿什么情况了?”
嚼碎了冰块,空腔内辛辣的感觉渐渐消失。兰里德自豪地跟潘恩吹嘘着。
“昨天我卖给公爵家三包麻药,我特意叮嘱他们要一次一包,嘿,赚了两块金子!!我还买了这面料……”
一包麻药足够让老人被刺伤的手指感受不到疼痛,三包药的剂量足以麻痹一头棕熊。
“该死!你吃一包都什么样子了,你还让人家吃一整袋!!快走!!给我带路!”
……
“抱歉啊,药师。”
兰里德那张长着老人斑,充满褶子的脸上露着尴尬的笑容,双手不知所措地抖着。
“别说了,省省劲吧,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