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只手铸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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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缚得苍龙在手

    郢阳城外的血腥,没有对郢都之人产生任何影响,顶多增添了几句谈资罢了。

    虽说两地都叫郢,但其实相隔甚远,只因楚地都城都称为郢,而上次孙武率吴兵攻破旧郢,楚王再次迁都至秦溪之上,将该地再度更名为郢。

    郢阳城乃是昔日楚武王时期暂定的郢都附近。

    这也是李昭近年奔走之间才明白的。

    无论是郢都,抑或王宫,仿佛没有发生过弑君叛乱一般,一派祥和,只不过偶尔市井之中,人们会谈起,话题的重点当然也是屈忱和先王的那点事。

    “令尹大人应该多注意休息啊,现在国事可都在是您在担着呢,像是郑、鲁之君的那点小事,完全可以让年轻人门来处理,我等只定个大方向即可。”刚出朝堂的臣子门都在偏殿穿履,景御向着屈氏家主,现今楚国令尹屈胥说着话。

    “唉,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啊,三家乱虞,三桓专鲁、田氏专齐,如今郑国又摇摆不定,交给年轻人,我不放心。”屈胥保养的极好,面色红润,头上只能偶尔看到几缕华发。

    “可不是嘛?就连我们楚国也因为广陵君之乱徒惹人心烦。”

    “景大人找我,可有什么事吗?”刚才笑呵呵得屈胥面色沉了下来,目光如利剪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景御。

    “万事还是瞒不过令尹双目,广陵君虽已身死,但是他的党羽依旧甚众,其中也有不少是我的故交,他们想和屈氏会盟,对跟从广陵君的事情进行说明,您看?”景御小心翼翼的问道。

    “唔,这样……天色已晚,我明日托人给您答复您看如何?”屈胥想了想,还是不敢下决定。

    景御道:“这样也好,但是谁头上横着一柄刀,心里都会烦躁,心一烦躁就会做出许多不德不智之事啊,唉,老了,老了,吾也干不了几年了。”

    最终,屈氏还是答应了景氏提出的结盟,地点还是在郢都,确定在广陵君以前的府邸,在贺台之上。

    这是通过占卜确定的地点。

    只不过在出发前,屈胥心血来潮,让门客替自己占了一卦,卦辞为:曳其轮,濡其尾,无咎。

    门客道:“大人,此卦象不利,大人还是不要前往,静观其变。”

    然而又有一名门客道:“大人,曳轮之柱、濡尾之污,若非广陵余党,更是何人?大人此际,正是扫除其朽柱污水也,愿大人勿疑。”

    屈胥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彼等蝇营狗苟之辈,能奈吾何。”

    出门前上车时,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回头望去,但见一名身披红裳的少女盈盈望着屈胥,红裳和身后院内开着的杜鹃花彼此辉映,迎风摇曳。

    只见少女盈盈一拜,眼波流转间蕴含无穷哀怨,道:“杜鹃花落,昨夜又有雁啼长空,父亲还是推了这次盟约吧。”

    “楚国安宁,屈氏得权只在今日,某屈氏暗含天命,小人能奈吾何?女儿不必忧虑。”屈胥笑了笑,指挥甲士驾车前行。

    “吾家破灭,在今日吗?”看着翩然随风而落的杜鹃花瓣,少女平静的道。

    走在路上,驾车的马突然跌倒,众人大惊,赶快又换上一匹健马,再次前行,但突然出现的意外还是给屈胥心头种下阴霾。

    突然,他叫过来跟在他身边的一个随从,道:“回府里把甲士都带过来,前往旧广陵府。”

    待这名随从走后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一辆车,车上之人笑道:“令尹大人,大家都到齐了,都在等您了。”

    屈胥见来者只是一辆车,车上确是景御和另一位孙氏的大夫,还有另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带着草笠,担任御手,不安的心也略微淡了,朗声笑道:“年老体衰,行动不便,倒叫众人久等了。”随后便上了来人的车,众多屈氏随从,门客护卫车旁。

    终于来到了广陵府上,进了府门,来到贺台前,只见通往贺台之上的甲士,五步一岗,十步一队,层层防护,众多卿大夫也按照礼节站在高台下,躬身等候。

    屈胥双眼一扫,又看到卿大夫家族中也有屈氏旧交,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突然,贺台下立在中间的“屈氏”大旗的旗杆断裂开来,写着“屈”字的旗面也落在了地上,砸起一地灰尘。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么多的意外,女儿的直觉…种种征兆令人心寒,令人紧张。

    屈胥叫道:“今日老夫身体欠佳,恐上苍归罪,将会盟之期定在他日,诸位担待,老夫先行……”

    话音未落,景御向着右前方瞥了一眼,一名年轻的大夫出列,道:“会盟之期乃是请示上苍确定的,焉能更改?”

    屈胥目光阴沉了下来,挥了挥手,想要叫回门客,随从,间不容发之际,却感到右腕一紧,回头看时,原来是车上的御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屈氏屠灭诸多家族,第三子屈忱长期蛊惑君王,甚至弑杀先王,长子更是逼杀广陵君,屠灭郢阳城内数万人马,如此罪恶,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且屈氏无大功与楚国,自家封邑却越来越大,民众也越来越多,吞吃国家资源养肥自家,与国贼何异。”御手掀开草笠,露出年轻俊朗的面容,赫然是李昭。

    李昭刚大声说完这些话后,景御业已走至近前,一剑刺进屈胥胸膛,大喊道:“今日,我等在此顶计诛杀国贼,国贼已除,难道还要放任这些党羽吗?”

    由于事关紧密,景御只是将诛杀屈胥的计划通知了几个亲近,信任的家族,致使发生这种场面时,在此地的卿大夫都愣在了原地。

    此时,那名刚开始质疑屈胥的那名大夫站了出来,挺剑向着屈胥刺了一剑,拔出剑锋时,拂了一把剑身上的温热血液,抹在脸上,道:“今日以国贼之血立约,除屈氏,平动乱,不立盟,不歃血者,与国贼无异。”说完话后,冷冷的打量着站着的人。

    贺台,府上埋伏着的景氏以及合谋家族的甲兵也纷纷现身,持戟而立,充满煞气的看着在场的卿大夫及随从,这些人有的自愿,有的无奈,有的迫于形势,纷纷向着屈胥刺了一剑,进行歃血仪式。

    待歃血完毕后,景御又道:“屈氏族兵还在,众人随我一道,戮屈氏,除国贼,平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