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走慢点，我要跟不上了。”何长清在杜远背后忙道，“啊，不好意思啊，小师弟。”杜远说着放慢了脚步，说着回头看着何长清，顺便看到已经远离了面馆才缓缓放慢了脚步。

    “没事，师兄，只是我们需要走那么快吗？不多留一会？我看华叔好像挺想你的。”何长清不解道，杜远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小师弟，有时候心意传达到就可以了，说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相顾无言的沉默，不如潇洒离去吧。”

    “好的，我明白了师兄。”何长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杜远见此说道：“刚才你好像说自己没什么钱买符箓是吧，倒是我疏忽了，这一小袋子钱你拿去用吧，就当我给你的零花钱，也不用拒绝，你给我的聚灵丹，我也没拒绝，都是师兄弟，不用太客气了。”说着便把钱袋给了何长清。

    何长清接过收好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师兄。”说着笑了笑，杜远也笑着点点头，“咦，师兄，前面包子铺的那个买包子的道士就是卖给我符箓的人。”何长清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前面的包子铺，“嗯？”杜远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落魄道士跟店家大婶讨价还价。

    “哦，原来是他啊，他叫陶一道，小华山紫竹观的道士，不过，他一直追求寻仙问道的，但可惜他没有灵根，想要修炼自然是千难万难，可惜他偏偏不信，总是重金求购无灵根修炼法，哎，能用金钱买到的东西尚且不说，我们修仙用的资源动不动就跟灵石、天材地宝、机缘扯上关系。”

    “结果你也看到了，陶一道真的混得很惨，可惜他就是不肯认清现实，大抵是赌徒赌得浑身精光光了，所以总想着一夜暴富，一局翻盘。所以明知是渺茫得再渺茫的一线希望，也不愿放弃，直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他的背上时，他才会翻然悔悟吧，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杜远摇了摇头继续道：“如果真的能赌，可能还有一丝希望，可惜，有些赌局开始到结束就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骗局。小师弟，你可别想着赌，赌博害死人，知道了吗？”

    何长清忙双手一揖道：“感谢师兄教诲。”“哎呀，不错不错，很懂事。”杜远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摸了摸何长清的头，何长清心里不解，“为什么男孩子的手没有女孩子的手软呢？刚才三位姐姐的手都好软啊。”

    “哎呀，这不是小友吗？”陶一道一手拿着两个韭菜包子肩挎着蓝布包笑嘻嘻地问道，杜远听此皱眉收回了放在何长清头上的手，不满道：“怎么？陶道士还想骗小孩子的钱？告诉你，这可是我小师弟，你骗别家小孩子的零花钱就算了，可别打我师弟的主意。”

    “啊，这是莫仙师的弟子？以前没见过啊，敢问小友，哦不小仙师的尊姓大名。”陶一道忙道，何长清见此叹了口气道：“我叫何长清，你有什么事吗？”

    “啊，我，我……”陶一道张了张嘴，可想了想，“哎，不知道我捡的那张符箓到底在不在他手里，说起来那符箓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撕不断而已，应该是材质问题。但如果反过来询问这何长清小仙师，不仅钱可能会给回去，还会恶了他的心情，白白得罪一个未来仙师可不好，况且那符箓跟我好几年了也没什么用，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喝醉了把它扔了，哎～”

    何长清见他一副走神的样子，便问道：“道长道长，你怎么了？”陶一道才反应过来一脸谄媚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小仙师要不要吃包子。”说着不舍地伸过去了两个包子，何长清见此叹了口气道：“道长，我也不要你的包子，你拿回去吧。我听说你的事情了，我想问一下你寻仙问道多少年了？可以回答一下吗？”

    陶一道愣了愣，收回包子，脸色复杂地道：“自我年幼时起，得知此世有仙，奋尽全力而追求，经常寻找仙怪志异之书籍，想要追寻仙人道法。十二岁当道士，走访深山老林，名胜古迹十余年，妄图一窥仙人道迹遗留，其中辛酸，难以言尽。二十三岁时，得知自己并无灵根，意欲疯狂，散尽多年积蓄寻求修行之法，春去秋来，又是十余年，时年三十六岁，已穷困潦倒。乡民好友皆笑我，执念已成疯魔，道长劝戒我，当断则断，降服心猿意马。可，这是能轻易断绝的，我不甘，不甘……”陶一道说着掩面而泣。

    “哎，十年又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杜远摇头叹道，说着看向来时的面馆方向喃喃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知杜远是感叹陶一道还是他自己……

    何长清也不知说什么好，“唉，陶道士真的很惨，但又不愿放下。”想着便道：“道长，我也不劝你放下修行执念，可是修行之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生存啊，你都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修行呢？道长好好想想吧，下次可没人接济你了。”

    “不错，陶道长，你也反思一下己身吧。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即使你用尽自己一辈子的钱也不可能得到修行之法的，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我劝你还是好好攒钱过好自己的日子吧。小师弟，我们走吧。”杜远说着就带何长清走了，只留陶一道在原地默默叹气，“难道，我真的要一辈子当凡人？罢了，我先想好怎么好好活下去，再想其它吧。”说着失魂落魄地向小华山的方向走去……

    “小师弟，你觉得为了修行，苦苦浪费自己二十余年。你觉得，值得吗？”杜远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远方的天空道，何长清看了看杜远平静的脸色，坚定地点点头道：“师兄，对我而言，无论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值得。”

    杜远此时才认真打量着何长清，才道：“如果是浪费时间的话，我更希望你放弃，即使它十分的具有吸引力和美好，我更希望你好好把握住自己有限的生命，不留遗憾。但如果这对你而言是非做不可，意义重大，那你不要放弃，努力也许不会赢，但放弃一定输了。”

    “多谢师兄教诲。”何长清双手一揖道，但心里其实是震惊的，“想不到杜师兄平时笑嘻嘻，但认真起来说的话，每一句都很有道理，果然，人不能看表面啊。”

    “今天就不带你去勾栏听曲了，也走了好久了，我要带你回去学字了，顺便给你看一下那些阴谋流的修仙小说，有一些还是真人真事来的，师弟，也许柳县是你修仙的开始，也是最后的宁静……也许，暴风雨已经在酝酿了吧。”杜远一边用一手掌挡着眼睛，透过指缝看向天边的两个太阳一边缓缓道，何长清不答，静静地看向天边的太阳，“开始之地，也是最后的宁静之地吗？”

    杜远用小飞舟带上何长清往回飞去，何长清坐在船尾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别人，远方的小桥上，孩子们好像在嬉戏玩耍，情侣们在步行逛街，远远地，直到看不清了。云雾和清风吹动了杜远和何长清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帅气。

    “师兄，不回头看看？景色可好了。”何长清望着杜远的背影道，“不了，那场景我已经看了很多遍了，虽然景物一直在变，人一直在变，但在我心目中最美好的样子已经记住了。”杜远缓缓道，接着用手擦了擦眼睛道：“今天的风有点大，沙子吹眼晴里了。”何长清听此只见杜远的背影，不见杜远的表情。

    “小师弟，我其实是柳县本地人，大师兄也是，许师兄和沈师兄也是有故事的人，关于他俩我就不说了。柳县本来没有内外城之分，只不过后来人口发展的多，有些人就只能往外发展居住。”杜远顿了顿继续道，“可是，这个世界上并不仅仅只有人类一种物种，还有妖兽，鬼怪，精怪，魔，诡异等。”

    “而柳县外城接触的便是妖兽居住的紫云山脉。”杜远说着转身指了指东南方，何长清一看正是坊市那边的方向，隐隐可见不少山峰。

    “严格来说，是柳县内城排斥凡人，所以施压让他们离开内城，凡人无奈，一些没有过硬关系的只能离开内城去开辟荒地，但是这样一来妖兽的生存环境也被进一步压缩，但它们也在观望着柳县内城的态度，如此几十年下来，外城也发展的有模有样了，如果只是这样还好。”

    “内城的修仙家族把我们外城当狩猎妖兽的中转站，开始大肆组织队伍猎杀妖兽，终于引来了高阶妖兽的不满。开始疯狂反击修士。而外城真正的作用也出来了，也就是把我们这些凡人做一道肉墙而已，等到妖兽被逼墙角，拼死反扑时，我们凡人，就是它们泄愤的对象，等它们杀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内城修士才派高阶修士出来抵抗阻拦，以防止它们杀到内城……”

    “哈哈哈哈哈哈……”杜远忽地一阵悲笑着，何长清只能劝解道：“师兄……”

    杜远接着转身背对着何长清，何长清再次见杜远用手擦向眼睛的位置，杜远继续道：“而六年前，我的家人在兽灾中不幸离世，所幸有乡亲的接济，倒不至于流留街头，也是那段时间，我经常去华叔的面馆吃面，每次华叔也不赶浑身脏兮兮的我走，只让我吃多一点，也不要我的钱。”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拜入师父的门下，也算苦尽甘来。渐渐地，自从踏入修行之路，看着华叔日渐衰老，坊市也大变其样，我也会犹豫着，修仙到底应不应该呢？一切都离我而去，这令我无法接受。”

    “若待我修行大成之时，到底是向妖兽复仇，还是向内城出手……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啊。”杜远轻声道，“师兄，你……”何长清眼神复杂，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杜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笑着对何长清道：“让师弟见笑了，我也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更多的是，我这修行进度也不快，哈哈，别在意。”

    何长清听此默默无言，“对了，师弟，你应该听过师父跟你说的灵根问题吧。”杜远转移话题道，何长清顿时一愣，疑惑道：“师父的确跟我说过，怎么了吗？”

    杜远这才道：“因为今天见了陶一道，让我心有所感，凡人想要修仙的确艰难重重。”“那这跟师父说的灵根有什么关系吗？”何长清继续道。

    “当然大有关系。”杜远说着看向了何长清，“你可知，大师兄本身也是没有灵根的。”“啊，大师兄没有灵根？那他怎么修行的？”何长清一脸不可思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