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有价值的，有价值的。”陶一道忙说道，另一靓丽女子皱了皱眉以此表达自己的不耐，但也没说什么。

    何长清此时似被咳声唤醒，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那百灵鸟声音般的女子抽回手掌并问何长清道：“你想要这些符箓吗？我可以帮你买一些。”说着眼神看了看何长清手里纸钱和一些小花，和另一只手抓住的空空如也小布包。

    何长清迎着目光看向她的眼睛，顿时觉得“好清澈的眼神，眼里仿佛若有光，这是能照亮希望的光芒。”便怔怔道：“姐姐其实我不怎么需要，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有点于心不忍，又不好拒绝。”何长清说完愣了愣，“我怎么把我心声说出来，唉，一时忍不住。”

    “那……你，你提着纸钱是要祭祀先人吧，姐姐我可以帮你买几张，应该也不用多少钱，你需要吗？”她继续问道，何长清转头看了看可怜兮兮，腰杆子又弯下去的陶一道，陶一道可怜兮兮地说：“对啊，小友，没多贵的，一文一张而已，你买多几张，我给你打九折，八折，八折也行，我好几天没吃饭了。”说着说着就又要哭起来了。

    “哎，你别……好吧。”何长清无奈地转头看着那百灵鸟声音般的女子说道：“那就希望姐姐帮我买几张，日后我一定把钱还你。”“不用，小弟弟，这对我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她笑笑道，接着拿出一钱银子给何长清，何长清伸手接过，“谢谢姐姐。”并转身把一钱银子递给了陶一道，并说：“你看一下能给我多少张符箓吧，我看你好像也拿不出什么钱，你拿着剩下的钱好好想想怎么生活吧，看你也挺不容易的。”

    陶一道忙一手接过并一脸笑嘻嘻地说：“公子说得是，这些符箓你随便拿，拿多少都可以。”何长清见他变脸那么快，“哎，多半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了。”想着并把手伸进蓝色布包随手一夹，看了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便放进了怀里。

    陶一道见何长清好像只夹了三四张的样子，并问道：“公子不多拿几张？”“不了，这些就够了，而且你还是叫我小友吧，公子听着别扭。”何长清摇摇头道，“不，不，我这是表达敬意，应该的，谢过公子，谢过两位小姐，贫道先告辞了。”陶一道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蓝色布袋，怕何长清反悔似的，会飞般快速跑路，前面一拐弯就不见踪影了……

    “小桃，我们也走吧。”另一靓丽女子道，“好，阿静走吧。”百灵鸟声音般的女子回道，何长清忙说：“请等一下，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日后我也好还钱。”“你小子也想套我们的名字？年纪轻轻的，莫不是见色起意了。”靓丽女子把脸一凑近道，何长清顿时面红耳赤，退后一步他感觉她呼出的气都吹他额头上了。连忙摆手，义正言辞道：“决无此意，在下是诚心还钱的。”

    何长清说着坚定地看向那靓丽女子，只是看见她那戏谑的眼神，又忙低下头来。“好了，别逗他了，一个小孩子而已。”那百灵鸟声音般的女子说道：“我的名字叫做百里桃花。”何长清微微点头道：“很好听的名字，我一定会还钱的。”说着又看向了那靓丽女子，那靓丽女子挑了挑眉道：“好啊，连我名字也想知道，你是何居心？”

    “我，我，我是觉得我应……”何长清连忙摆手道，“哈哈哈……我叫宁静姝。”宁静姝说着动手对何长清的头发胡乱摸了一把，“走吧，小桃。”“好，阿静，小弟弟再见了。”百里桃花说着拉上宁静姝的手，“等一下，这些花，你们拿去吧。我也不需要，可以吗？”何长清忙道，“好，那就多谢了。”百花桃花又用手拿走了何长清递出的花。

    百里桃花和宁静姝向何长清摆摆手走了，何长清立时反应过来对着她们的背影一边摆手一边说：“再见。”百里桃花回头笑了笑，宁静姝头也不抬，只摆了摆手。

    何长清一边摆手一边目送她俩离开，直到看不见她俩的背影，手还在摆着，这时心中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小桃，你还放不下，对吧。”宁静姝一边接过小花一边对百里桃花道，百花桃花目视前方道：“没什么放不放得下的，也许他们是做了最好的选择，而且我现在过得也不差，至少不用为钱为愁。”宁静姝见此不再提这个，便道：“刚才那小子挺好玩的，你就不担心是那位公子扔那里骗你名字的？还有随随便便就一钱银子，有钱也不是那么花，我们还得攒钱……”宁静姝说着便闭上了嘴。

    “唉，阿静你还不清楚，容姥姥可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到时候她肯定有各种理由留下我们。”百里桃花叹了口气又继续道：“至于刚才的小弟弟，我相信他，他的眼神很清澈，不像坏人，而且真要是谁让他来要名字的，也不会带着一手纸钱吧，至于刚才的道士应该就是附近有名的专门求仙问道的落魄道士陶一道吧。”

    “为了追寻成仙之路散近家财，却始终不入其门，屡次被骗，但又不肯放弃，哎，修仙那有那么容易。”说着百里桃花又叹了叹气。

    “嗯，那落魄道士应该是陶一道了，不过那小子傻乎乎的又一脸正经地样子，看得我忍不住，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见面。”宁静姝笑了笑道，“你啊……”百里桃花无奈道，接着两人继续向前走去，不少路人驻足观望她们的容颜，但她俩已见怪不怪了……

    “哎呀，哎呀，师弟你在干什么呢？”杜远的声音猛地从何长清身后传来，何长清顿时身体一抖，“哎，声音又又又从身后传来。”只能转身看向杜远：“师兄，你怎么那么久？”

    “哎，没办法啊，店里的姑娘太热情了，给我推荐这个那个的，这不就太久了嘛，不好意思了，小兄弟。”杜远笑嘻嘻道，“哦。”何长清有气无力道，“怎么了，小师弟，你生气了吗？”杜远挠挠头道，“没有了，师兄，只是，只是我…我刚才遇到仙女了。”何长清忙摆手道。

    “哈，仙女？走，我带你去小面馆一边吃一边说。”杜远说着就带上了何长清前行十几丈，到一看着其貌不扬但牛肉香味隐隐有盖过杜远身上一身香味势头的面馆，面馆用绳子挂着写有正宗牛肉面几个褪色小楷大字的木牌，木牌也有点破旧了，摇摇欲坠的。

    面馆不大不小，里面有十几张桌子，不少的木凳子，坐着不少男女老幼在吃着汤面，杜远带着何长清靠近里面的桌子坐下，何长清往里一看只有一汉子在里间低头忙碌着，留给人们的只有背影。

    “华叔，老规矩，来两大碗牛腩粉，多加点肉。”杜远又问何长清道，“要加辣加葱花吗？”“都来点吧。”何长清道，杜远又大声对面馆老板说：“华叔，都加辣加葱花。”“知道了知道了，小杜子，我人还没老呢，离那么近，喊那么大声。”面老板王华不满道。

    “不好意思啊，华叔。我这不是习惯了吗？”杜远挠挠头道，王华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想吃牛腩粉，记得常回来看一下，我也五十有五了，虎子他们不知道愿不愿意继承我的手艺，保不准那天我就干不动了。”

    杜远听此只默默地道：“这是我的小师弟何长清，我特意带他过来吃顿面，以后他来了，你要给个优惠价。”王华转身看了看，只见杜远的背影和何长清略显稚嫩的面孔，便转身继续煮面了，“嗯，知道了，肯定照顾好他。”何长清刚也借王华的一转身打量王华，银白的发丝渗杂在黑发里，脸上已爬上了不少皱纹，浓眉大眼的，穿着老旧布衣。

    何长清看着王华和杜远彼此用背影交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当他看见杜远平静的脸上隐藏着的无奈，感伤，怀念……“以许，这就是男人无声的交流吧，默默将情绪藏在心底，或者是相顾无言，说不出心里想表达的东西吧，最后，只能平平静静地谈说日常，应该是这样吧。”何长清的脑海里飞速运转着。

    “吃吧，趁热才好吃。”王华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两大碗牛腩粉，里面真的加了很多肉，见此何长清忙道：“谢谢华叔。”“不用谢，你俩把肉吃完，面是次要的，这顿当我请你们的，放心吃吧。”王华说着转身继续忙活去了，杜远说道：“吃吧，华叔做的面很好吃的，我小时候经常来。”说着便埋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何长清见此识趣地没说话，也低头吃了起来，“嗯，味道鲜美，牛腩和牛肉煮得刚刚好，牛肉汤配上葱花，真香。”顿时，也大口吃了起来，王华听到一阵面条吸溜声，转头看了看吃得正欢的何长清和杜远，紧皱的眉头难得舒展了一下，嘴角温柔地笑了笑，但一瞬间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转头继续煮面。

    过了好一会儿，何长清才吃完，杜远已经吃完了，只见他怔怔地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眼神古井无波。何长清也不敢打扰，就静静地陪着，杜远此时似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何长清面前干干净净的碗便问道：“再来一碗？”

    “不用了，我已经很饱了。”何长清忙道，“这样啊，那你给我说说刚才的仙女吧。”杜远点了点头，何长清见此才慢慢地说着……

    “师兄，师兄。”何长清说道，“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说到哪了？”杜远心不在焉地说道，“师兄，我已经说完了。”何长清平静道，“啊，说完了吗？好的，那……回去吧。”杜远环顾四周一遍，缓缓道，接着便起身走向王华，“华叔，这是我考敬你的，你留着用吧，这衣服穿那么久了，也该换一件了。”杜华说着便留下了一个小袋子放桌上。

    “我不要，有心的就常回来看看，有那么难吗？把钱收回去，而且这衣服陪了我十几年，我能扔了它？我可是要跟它一起下棺材的。”王华转身固执道，“啧，说不过你，总之这钱我就放这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杜远边说着边转身走了，“走了，小师弟。”何长清忙说：“再见，华叔。”并双手一揖，跟杜远走了。王华也不出声挽留，静静地看着他们远去，直到看不见背影。

    “华叔，这钱你不要，我可拿了。”一食客说着就要伸手，王华用手一拍，又一手收起了钱袋转头道：“这是小杜子给我的，你也敢拿？下次我少加肉给你。”“别，别，别，开玩笑的。”那食客忙道，王华也不说话，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钱袋，也不打算打开看看，转身继续煮面去了，良久发出一声叹息，人好像老了很多的样子，又转头看着杜远离去的方向……

    王华回忆起了年幼的杜远，那时的杜远和如今一样，“华叔，再来一碗，肉加多点，加辣，加葱花……”

    王华摇摇头，转身继续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