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惩治恶仆
腊月前,断断续续下了一整个冬月的大雪终于是消停了。
除夕当晚,更是个举头能见星辰的晴朗天气。
一年一度的大节庆,除夕家宴上,哪怕是常年在封地的各路亲王,也难得地聚在一起,举杯谈笑,歌功颂德。
就在众人自各自的宫殿前往大殿的路上,哈月被一个侍女挡住了去路。
是清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清月姑姑。”哈月与槿儿恭敬地问了一声好。
“蕙嫔小主吉祥。”清月笑得温柔,“皇后娘娘请小主去坤宁宫稍坐。”
哈月与槿儿对视了一眼,“这阖宫夜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娘娘怎么这时候邀请?”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清月的笑中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小主还是快些随奴婢去吧,若是耽误了皇后娘娘赴宴,这后果恐怕小主担不起。”
这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想到这里,哈月心一横,便领着槿儿,跟着清月向着坤宁宫而去。
清月将两人领到偏殿,一闪身便出了门,反手便准备关门。
哈月岂能没有防备,就在清月准备关门的间隙,她将手猛地伸了过去,忍着被门夹住的剧痛,揪住了清月的衣襟。
“清月姑姑这是要去哪?本宫虽然只是嫔位,却也是一宫主位,只留我们主仆在此,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这要是传出去了,恐怕对娘娘的声誉也不好吧?”哈月笑着,眼神却似刀,将清月震慑住了。
清月愣了一下,换上了笑容。
“小主说的是,奴婢这正是要下去备茶,关门是怕小主吹风受寒。”
“本宫的身体,本宫心里有数,备茶这种事,吩咐旁人去做就行了,您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怎么敢劳动您。”
清月见推脱不掉,只能敞开门,走了进来。
哈月发动读心的技能,果然,清月接到的命令是在夜宴时除掉哈月。
众人都在宴席上,皇后也有不在场证明,神不知,鬼不觉,只要事后处理掉尸体便也行了。
哈月忍不住笑了。
自从回了宫,每每来拜见皇后,哈月都有意抑制住读心的被动,再适当给皇后一些,自己已经发现另一个玩家就是她的暗示。
果然,还是皇后先坐不住。
一直以来,哈月都有着这样的疑问——
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宫斗都是顺风顺水,可自从婉嫔斗败,就开始艰难起来。
为什么自己的动向总像是被人提前知晓了一般,障碍出现的时机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巧合一样。
起先,她以为这是原游戏为了逼迫玩家氪金而特意设置的,即使成为了现实,也还是存在。
直到她自己也掌握了读心这个技能,当面对着一屋子的嫔妃,想要一下子确定谁是玩家,的确不是易事。
只有一个一个的读她们的心声,而且这其中还要防备万一有像哈月这样狡猾的,会掩藏自己心事的人存在。
直到吐真剂的出现,让皇后将注意力放在了玉洛婉、俊阳公主和哈月的身上。
想通了这些,哈月便立刻想好了此后的对策,既然自己和对手都在明处,那便光明正大的好好斗一斗,毕竟普通的宫斗游戏,都是自己玩自己的,还鲜少有PVP的机会。
而现在,就是哈月向皇后叫板的第一战。
清月见阴谋败露,便命宫女端上茶水。
“清月姑姑先喝。”哈月悠悠地说。
“你!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皇后娘娘会害你一个小小嫔位不成?”清月气红了脸,指着哈月骂道,“皇后娘娘亲自嘱咐为你上好的雨前龙井,你不谢恩就算了,竟然还暗指娘娘下毒!”
哈月一脸平静,淡淡瞥了她一眼。
“姑姑应该也听说过,本宫是商贾出身,小门小户的,心眼就是比像娘娘这样的大家闺秀格外小些,怎么,姑姑是一定要和本宫争个高低吗?现在反倒不怕掉了娘娘的价儿?”
“反正我不喝。”清月被哈月的无赖言论堵得无话可说,指尖都气得发抖。
哈月执起茶盏,将杯中的茶水缓缓泼在了地上。
“感谢皇后娘娘赏茶,臣妾一杯敬皇天——”哈月高声说着,自己又满满地斟了一杯茶,再度往地上倒去,“二杯敬厚土——”
哈月看着小巧的茶壶,心中冷笑,“小是有小的好处,你处理起来方便,我倒起来也方便。”
接着,她将最后一些茶水倒出来。
清月想,这第三杯你总得喝了吧?
可哈月却突然跪在地上,将茶盏递到了清月面前。
“第三杯,臣妾恭敬皇后娘娘,娘娘不在,便由清月姑姑代饮吧。”
清月尬住。
想了好一会儿,才慌乱地推辞道:“奴婢这可不敢代啊,被娘娘知道要责罚的……”
“这皇后娘娘尚且在世,本宫是不能将茶水倒在地上的,否则便是对娘娘的大不敬,姑姑若是不想喝,何不命人将这盏茶送去给皇后娘娘?这样也算圆满了本宫对娘娘的一片诚挚谢意。”
“奴,奴婢不能……”清月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哎,你,对,就是你,过来。”哈月站起身,走到门外的宫道上,喊住了一个正好经过的小宫女,“你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吧?”
“是啊,小主有什么事吗?”小宫女眨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帮本宫将这盏茶送去宴席上,务必亲手送到皇后娘娘手里,跟她转达,说‘臣妾感恩皇后娘娘赏茶,祝娘娘千岁如意,年年安康’。”哈月笑眯眯地说,“今天除夕,想来娘娘听了这些好话儿,也少不了给你些好处呢。”
清月想出声阻拦,却被槿儿眼疾手快,拉到一边,捂住了嘴。
小宫女听了,眼睛晶亮,接过茶盏小跑着走了。
“要快些,凉了就不好喝了!”哈月不忘叮嘱道。
“是!”小宫女欢快的声音像一只轻巧的小雀儿,扑闪着翅膀。
回到偏殿中,槿儿松开了手,清月破口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娘娘仁慈,赏你个痛快,你还去找死——”
不等她说完,哈月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贱婢,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哈月说完,又是一巴掌。
“小主,快别打了,”槿儿此时已经关了门,将门从内侧带上,又快步走回来,捧起哈月的手,吹了又吹,“这种事,奴婢来干就是了,可不能脏了您的手。”
“我跟你拼了!”清月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小刀,冲了过来。
可她不知道,哈月早就知道她有刀,等的就是这时候,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激怒清月的过程中,她也在给自己做工作。
这一次,说不定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那日在厉妃处,她得知了一件事,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厉妃当时的说法是——皇后身边的清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记仇的很,现在有了皇后撑腰,只怕做了不少害人的事,不过想来,皇后身边就需要这样的人吧。
本宫是恨你,恨你但是放不下那个身段去害你,还是她几次找我,教本宫下各种绊子,甚至亲自派人去行刺。
就连本宫都有点怕,那就是个疯子。
不等她刺过来,哈月便朝刀尖上扑了过去——清月想要刺她的腹部,可哈月却趁机抬起了她的手腕,将刀刃刺进了自己的肩窝。
剧痛自伤口传来。
“听厉妃说,你害过不少人,看来是真的,真是有备而来。可本宫却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哈月忍着痛说道。
“你就是该死,不光是娘娘容不下你,我也容不下你,像你们这种贱人,就是该死!”清月眼中,闪着疯狂的光。
哈月却在清月的心声中,听到了清歌的名字。
“清歌……”哈月忍不住喃喃道,随即双眸恶狠狠地盯住清月,“你对清歌做了什么?!”
在清月的心声中,哈月听到了关于清歌中毒的真相——
当时,怜歌得意时,曾责打过刚进宫不久的筱雨,若不是清月求遍太医,找人为她医治,只怕筱雨是活不下来。
本来这件事,也应该随着怜歌的死告一段落。
筱雨的母亲,便是那个与清歌交好的嬷嬷。筱雨就算再怎么厌恶怜歌,也终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对与世无争的清歌没有恨意。
可有人见不得清歌活着——那便是清月。
她想让清歌死,不是因为什么杀父之仇,更没有夺妻之恨,只是因为嫉恨清歌没有受到怜歌的牵连一起被杀。
清月原本也是显赫之家的女儿,却因为祖父获罪,牵连到她,因此成了官奴。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她本该是被伺候的那个人。
怜歌,因为怜歌并不是奴籍,所以她能被宠幸,能爬上去;而她清月不行,背着奴籍,为奴为婢是她这辈子都甩不掉的命运。
所以她毒死了怜歌,所以她救下筱雨。
但蛇蝎的本性并不会让她真的同情筱雨,她需要的是一个帮手。
她指使筱雨通过嬷嬷给清歌下慢毒,她要看着清歌,一点点失去生命,痛苦死去。
就像她姐姐怜歌那样……
筱雨受不了心里的谴责,可清月用救命之恩要挟,软硬兼施。最终,筱雨还是和嬷嬷坦白了自己做的事。
只是这件事被清月知道了,于是,嬷嬷死了。
筱雨彻底怕了,只能沦为清月的道具。
于是,就连厉妃,也间接的成为了清月害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