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无念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一步，两步……无念看着她，慢慢往后退，心中挣扎，却强忍着失落，转过身去不再面对她。

    他背对着夙玉，却放缓了脚步，内心深处渴望着身后人挽留他。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可是每往前走一步，身心的痛楚便深一分，直至最后，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却没有人再来扶他了。

    他不再犹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模样，让夙玉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场景，一样的决绝，一样的无感。

    明明是自己的选择，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些难过呢，自己和他，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不是朋友吗？

    ……

    太白教内，只见一个男子走到银杏树下，双眼空洞，像失了魂魄般，眼尾发红，用骨节分明的手轻抚着树枝，微微颤抖。

    是玉无璇。他此刻悲痛万分，心口处是揪成一团的痛意，还有止不住的悔恨，这一切让他无法冷静。

    为什么？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

    回忆起来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倒在血泊中……梦中的那一切。原来都是真的，可是为何，自己会把她忘了呢？

    十三年的朝夕陪伴，他怎会忍心……

    玉无璇忍不住落泪了，一滴，两滴，泪水止不住的流下，不复往日的清冷，满是破碎感。他真的好疼好疼，亲手杀了最爱的人，这种痛楚次让他死了还难过。

    阿临，他的阿临，一定还没死，他不信，如此坚强的人，怎么会就这么离开他了呢？

    玉无璇安慰着自己，在悬崖下面，季清临会不会还活着？他起了一丝侥幸的心理像是寻求最后一丝希望般向当日的悬崖边上跑去。

    他不顾别人诧异的眼光，踱步来到那悬崖边上，一站在此处，往日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再一次刺痛了他的心。

    他向悬崖下面望去，只见一片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如果有人跳下去，定生死难测。

    理智告诉他，季清临肯定不可能活下来了，可是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他突然仰头笑了，带着流淌而下的两行清泪，泪眼模糊着，他望了望手中的佩剑，用手从上到下抚摸冰冷冒着寒光的剑身。

    原来，自己就是用它亲手刺向了季清临，刀剑十分锋利，能轻而易举把肉割开，她当时该有多绝望，多难过？

    玉无璇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太痛苦了，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接着毫不犹豫的把剑插入了自己的腹部。

    “噗呲——”剑入身体的声音，巨大的痛意瞬间从身体传来，玉无璇却一声不吭，只是一个踉跄，身体控制不住跪了下来，哆嗦着。

    他像是感受不到痛意般，没有止血，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和那把滴血的佩剑，脸上竟有了一丝宽慰。

    原来当时，季清临是这样的感受，现在，自己也体会到了。

    他望了望后边的悬崖，用尽全身力气缓缓爬了过去。明明只有几步路，此刻却变得那么遥不可及，玉无璇悔恨无比。

    阿临，别怕，师父马上来陪你了，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很孤单？现在的你，恐怕会对我恨之入骨吧，无碍，我会慢慢赎罪的，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玉无璇此刻觉得前进异常艰难，大量的血流出，他跪着匍匐前进，身体在慢慢失去力气，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对不起……”快到边上时，玉无璇没能撑住，双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师父！”

    当他昏迷前一刻，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季清临的呼唤，是他日夜思念的人。

    玉无璇想着，原来人死了，真的可以见到故人？既然如此，是他来晚了……

    一片黑暗中，他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没有光亮，无边无际的黑像是要将他吞噬，他的双腿疲惫不堪，却怎么也走不出困境。

    在他快要迷失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一袭白衣，却看不清面容，这让他想起了季清临。

    他开口了：“阿临？”

    女子淡淡回答道：“师父，你来了。”女子语气平静，却又能听出一丝隐忍，颤抖着的音调。

    玉无璇欣喜，真的是季清临……他想上前，双脚却像被定住了般，无法动弹。

    “事到如今，我也不怪你了，永别了，玉无璇，如果有来生，我们不做师徒了，好不好？”

    还不等玉无璇回答，季清临的身影便瞬间消散了，像被一阵风吹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剩玉无璇愣在原地。

    ……

    聂灵儿从床上醒来后，劫后余生的感受，她庆幸欣喜着自己没有丧命，但是一起身便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身处一个小木屋内，这不是她的住处，而且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明明自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那些同门不应该来关心她吗？

    还来不及疑惑，很快，她发现了一件事，“系统，系统？！”聂灵儿呼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答，她慌神了，瞬间接受不了这个可怕的事实。

    完了，什么都完了，系统也不见了，那自己之前的那些爱慕值都没有了，自己的师父也不在了。

    她发疯了般，也不顾自己还没痊愈的伤，直接起身推开门来到外面。

    周围都是一片树林陌生的景象，她跑出了木屋，意识到这里绝对不是太白教……自己被赶出来了，无人问津，自生自灭。

    她蹲在地上捂头痛哭，想起来自己清白也没有了，师父也厌弃了自己，她便恨，她不敢对玉无璇怎么样，而是把这一切，都怪在了夙玉身上。

    聂灵儿好恨，如今自己成了半个废人，有伤在身，根本对夙玉做不了什么，凭什么，都怪她，她来了之后什么都变了。

    她压根没意识到是自己先起了歹心，别人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自作自受，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正当她无助，找不到办法复仇的时候，一个身影缓缓走到了她跟前，伸出了手，温柔安抚道：“你怎么哭了，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聂灵儿抬头看向来人，愣住了，瞳孔微张，止住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