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师弟你真棒！你的大名再次传遍了整个校园。”

    欢迎新生的午餐会上。

    芬格尔坐在长桌的尽头，大力拍着路明非的肩膀。

    作为学院里唯一的“S”级新生，路明非坐在仅次于芬格尔的位置，两人紧挨着，得以窃窃私语。

    说是窃窃私语，实际上他们讨论的话题，全校人都已经知道了……

    事情还要从上午的3E考试说起。

    路明非浅浅地拥抱了零之后，她大概是懵住了，一动没动。

    但路明非松开手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下。

    其实这也没什么。

    路明非认为是零太久没感受过温暖，毕竟她平常都是冰封脸，大家见到便敬而远之，长此以往必然孤独无比。

    如今突然获得温暖，一时间感动不能自持，流下感激的泪水，也是正常的。

    但偏偏这一幕让诺诺注意到了。

    可能小巫女一直都在场外盯着他，她大概是想看一下路明非被粘住是怎么行动的，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考场的监控确实如曼施坦因所说，毫无死角。

    路明非走出考场的时候，手机上就推送了一条学院内部消息，标题相当炸裂：

    “S级新生还是S级畜生？未成年少女无辜的眼泪！”

    发帖人是诺诺，她爆料零其实不满十八岁，因为血统优秀所以学校特招进来。

    诺诺控诉路明非竟然连小女孩都调戏，往小了说是人格败坏，往大了说万一给学院未来留下心理阴影，甚至可能会破坏屠龙的伟业，实在罪无可恕。

    不仅如此，诺诺截取了考场的监控视频，上传了路明非从欺骗零扭头，然后拥抱她的全部镜头。

    在学生会的推动下，帖子短短一小时内就上升到热度第一。

    热度第二的帖子是：“自由一日的王冠属于谁？两会之花遭谁人毒手？”

    热度第三的帖子是：“S级新生坐着走出考场，盗取公物真可恶！”

    第三发帖人也是诺诺，配图是路明非背着椅子回宿舍。

    这个视频还算搞笑，但学院里招惹过诺诺的人都无一例外被整了，大家知道这是诺诺的恶作剧，热度反而不高。

    但美少女的眼泪着实让人心疼，加上昨天轰爆凯撒和拥抱楚子航的余恨，路明非再次被推上浪尖。

    “师弟，大家现在都怀疑你来自波兰或者其他某些国家，拥抱是你们那的通用礼节。”芬格尔说，“你看这个帖子。”

    那是一条热度不大的帖子，但依然占据了前十的位置。

    “S级新人路明非心理健康分析。”

    发帖人据说是新闻部的心理学专家，曾帮助过警方侦破过多种案件。

    “首先这位S级新生热情无比，看到谁都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但不知大家是否注意到，他的拥抱其实只会送给陌生人。”

    “也就是说，路明非只对陌生人有特殊的好感，可能与S级的血之哀有关。”

    有人跟帖评论：“血之哀会让人对陌生人产生好感？别开玩笑了！”

    “物极必反。”楼主解释，“S级的血之哀难以想象，孤独已经逼得他满地乱爬，每一次拥抱，其实都是对陌生人的求助！当陌生人无法给予正确反馈的时候，他就会退缩。

    “不信你可以注意一下：首次见面，他会拥抱你，第二次见面，他依然热情，但绝不会张开双臂。

    “归根结底，他只是被血之哀折磨的可怜人。”

    “关爱残障人士，守护学院新星，人人有责！”

    芬格尔道：“这是学院新闻部给你的总结。”

    路明非狐疑地看着芬格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新闻部就是芬格尔管着。

    搞不好这新闻就是新底线负五米的芬格尔写的。

    “师弟，你这个眼神看我干什么，好像我出卖了党国似的？”芬格尔被路明非看得心里发毛，转而招呼侍者道，“今天的主菜是什么？”

    “烤猪肘子、土豆泥和酸菜。”侍者说。

    芬格尔叹了口气：“毫无特色，这套菜我已经连吃了八次了！就没有红酒牛排之类的好货吗？”

    “吃吧，你没得选。”侍者说，“德国菜是我们的传统，不也是你的家乡菜吗，你怎么能不喜欢家乡菜？”

    “我家乡的牛拉牛屎，但我也不喜欢牛屎。”芬格尔说，“你能理解其中的逻辑吗？”

    “为什么德国菜是我们的传统？”路明非努力把猪肘子切割成块，一边问。

    “卡塞尔是德国一个家族的姓氏，历史上最有名的屠龙世家，也是我们学院的首席校董，为了祭奠他们，我们保留了德式的风格。”

    “祭奠？”路明非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卡塞尔家族的人都死光了，你想想他们干的营生，能坚持到二十世纪已经很不错。”芬格尔一边叹气一边大口吃猪肘子，“明天你就该上课了，第一节是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的课，提醒你一下，这位教授是考试狂人，每次上课必点名。”

    他的话音还没落，诺玛的声音响起，回荡在餐厅：

    “各位新生请注意，原定于明天上午八点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课取消，龙德施泰特教授会把第一章的讲义发送到各位的电子查收，请大家自习，下一堂课会进行考试。”

    “还真是考试狂人。”路明非双手托腮。

    他没见过曼斯教授，因为上一世教授带着叶胜、酒德亚纪等人去往夔门执行任务，再也没有回来。

    夔门行动组，全军覆没。

    这也是路明非进入学院以来的第一场离别。

    他还记得酒德亚纪，那个像是邻家姐妹一样温柔的女孩，和酒德麻衣快刀一样的风格截然不同。

    “虽然是姐妹，但还真是两个极端。”路明非笑笑，“希望你们平安归来。”

    深夜，长江。

    一场秋季罕见的暴雨，风速达到了五级，“摩尼亚赫”号拖船在暴风雨中起伏。

    其他船都靠边避风去了，江面上只有摩尼亚赫一艘船在艰难地跋涉。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站在驾驶室窗前，看着雨水一波一波砸在玻璃上，炸开成一片片水幕。

    “好大的雨，真让人讨厌……”曼斯沉声道，“塞尔玛，注意叶胜和酒德亚纪的生命信号，有任何一点异常，随时向我汇报！”

    “明白！”显示屏前，漂亮的拉丁女孩头也不抬。

    此时摩尼亚赫号往下五十米深的水底。

    叶胜发动了蛇，密密麻麻的蓝色电弧在水中一闪而逝，带着叶胜的意识去向远方。

    与路明非不同，叶胜发动言灵·蛇的时候，身体会陷入极度的虚弱。

    他像一叶浮萍一样悬浮在水里，仿佛随时都会被水流卷走打碎。

    能保证他安全的只有温柔的酒德亚纪，这个邻家姐姐般的女孩此刻正咬着牙，一边抵抗着水流，一边抱着叶胜，把自己艰难地挂在水底的崖壁上。

    黑暗的水里，只有两个相依为命的心脏紧贴在一起跳动。

    咚……咚……心跳声相互依偎。

    两人背后不远处，深水中，一对巨大的眼睛缓缓亮起。

    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