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铃声已经响了一会了。

    不同于国内急促的响铃，卡塞尔学院的铃声更像风铃，不急不躁，让人产生不了想跑起来的欲望。

    路明非走进图书馆二楼的教室，首先看到一双穿牛仔裤的长腿，穿了双似曾相识的紫金色玛丽珍鞋。

    诺诺坐在讲桌上摇晃着腿，从窗外吹来的风轻微拂起她的头发，染上清香吹向路明非。

    看着她摇晃的小腿，路明非想起了那柔软的手感，他抓了抓脑袋，为脑海中浮现的、有些对不起绘梨衣的想法感到惭愧。

    路明非挥手：“师姐好！今天您是考官？”

    诺诺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飘向窗外。

    路明非知道她还在生气，自然不去碰霉头，找到自己的位置……发现没有座椅。

    路明非举手：“报告！”

    “又是你！”诺诺皱着眉站起来，“有什么事？”

    路明非指了指桌前的空荡荡：“显而易见，我的椅子不见了！”

    “哦，刚才不小心弄上了墨水，这堂课你就站着考吧。”

    诺诺说：“备用的椅子不也被污染了，来不及再去搬了。”

    说话时嘴角微微翘起，路明非知道这绝对是她的报复手段之一。

    “诺诺，不要这样对待新同学！”曼施坦因教授的身影从旁边闪出，道，“把你的椅子给他。”

    诺诺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路明非，你自己上来拿！”

    路明非走上讲台，拿着椅子回到位置上坐好。

    当他坐好的那一刻，诺诺突然笑了，笑容如冰河解冻般美得让人窒息。

    这个漂亮的笑容立刻让路明非意识到不对……诺诺在生气的时候绝不会这么笑，她只有得意的时候才会这样……

    路明非下意识摸向椅子，满手黏腻……椅面上涂满了胶水！

    为了不让路明非发现，诺诺特意做了伪装，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胶水的反光。

    “我靠，你真幼稚，你是三年级的学生吗？”路明非无语了。

    他是真没想到诺诺用这招……这是小学生才用的招数，完全不符合卡塞尔学院的风格。

    连苏茜报仇都是直接上弩箭，而诺诺竟然用胶水！

    “我知道你想说小学生才用胶水。”

    诺诺幸灾乐祸地笑，露出好看的虎牙：“这是装备部特制胶水，保你三天之内下不来！”

    “诺诺！”

    一旁的曼施坦因教授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既然是装备部的产品也没办法了，好在坐在椅子上不会耽误考试，否则我就要处罚你了……下面开始宣读考场纪律。”

    曼施坦因教授宣读纪律，诺诺在讲台上对着路明非扮鬼脸，路明非气呼呼地扭头不去看她……

    扭头的时候，一个娇小的女孩突兀闯入了路明非的视野。

    她坐在角落里，背对路明非，肌肤白得发冷，一头近乎纯白的金发编成辫子，露出修长的脖子，整个人素得像是冰雕。

    路明非心里一跳，如果不是被黏在了椅子上，他第一时间就要去送上拥抱了。

    但送不了拥抱，不代表不能打招呼。

    路明非挥手，满脸遇见老朋友的热情：“嘿，嘿！”

    全考场的目光都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了，但那个女生一动没动，如同真正的冰雕。

    “不要发出怪声！”讲台上，曼施坦因教授看了一眼路明非，“我再重申一下纪律，你们可以交流，但不能抄袭答案，一切作弊形式都是被禁止的，这里的监控没有任何死角，我会一直关注你们。”

    “好了，现在考试开始！请大家关闭手机，和学生证一起放在桌角上。”

    各种关机声响起，路明非也把自己的N96放到桌角，在这里，这款颇得叔叔喜爱的手机算不上高级货，只能勉强维持住使用者的尊严。

    曼施坦因按下开关，黑色的幕墙从雕花窗户的夹层中移动出来，将所有窗口封闭，教室里的灯亮了。

    诺诺挨个分发试卷和削好的铅笔，轮到路明非的时候，诺诺拍了拍他的脸颊，笑得像个小狐狸：“师弟，等会怎么走呀？带走公物是会被罚款的哟~”

    路明非咬牙切齿，重生以后，他就没想过自己会中如此低劣的诡计，一时间无言以对。

    诺诺嘲讽完心满意足地走了，曼施坦因教授跟着一块离开了教室，随着房门关闭，一曲劲爆的DJ响起。

    学生们开始交头接耳，如此嗨的考试氛围，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试卷怎么是空白的？”

    “这怎么考？”大家交头接耳，只有路明非颇为淡定。

    他早就把八幅画都记在了心里，只需要按顺序涂抹就可以……唯一的问题是，上一世他不受控制地画上了路鸣泽的肖像，而这一世他有选择权。

    是画，还是不画？

    路明非知道校长早就怀疑他的身世，而在上一世在3E考试时，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从此之后大家都传言，说校长喜爱路明非更甚于珍爱自己的折刀……这路明非倒是不反对，因为他知道，校长已经将他当成了能终结龙族历史的工具。

    对于这个一心屠龙的老家伙来说，路明非这个工具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唉，校长也是个可怜人……”

    路明非打定了主意，在最后一张答卷上画了超级赛亚人孙悟空的素描。

    “这样校长看到，一定大为欣喜。”

    路明非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见时间还早，又为孙悟空补了一个和他勾肩搭背的比克大魔王。

    当他素描画完，教室里已经成了群魔乱舞的剧场。

    有人一边抽泣一边奋笔疾书，像是写遗书写嗨了，还有人在墙上用已经断裂的铅笔作画，一个妩媚的女生与看不见的舞伴深情对舞，在走廊上来去自如。

    言灵刺激了学生们体内的龙族血统，龙族自血液中流淌的记忆和力量被激发出来了。

    只见有个人大喊了一嗓子，竟然像蜘蛛一样攀爬上了墙壁，大概是觉醒了什么能力。

    群魔中，只有路明非和那个坐在角落的女生还安安静静。

    犹豫了一下，路明非起身，屁股上粘着椅子，一点点挪到女生身边。

    察觉到身边有人，女孩扭头看见路明非，冰雕一样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一定望而却步。

    但路明非摆了摆手，笑容依然灿烂：“你好！”

    女孩轻轻点了一下头，转头继续盯着手里的试卷发呆。

    试卷上写着她的名字：zero（零）。

    路明非抓了抓脑袋，考虑要不要给零一个拥抱。

    看着零没有表情的脸，他心里一动……

    但他伸出的爪子立刻被零打掉了。

    零看了他一眼，不解这家伙突然伸过手来要做什么。

    “咦，曼施坦因教授怎么进来了？”路明非诧异道。

    零转头看向门口。

    路明非拥抱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