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本老黄历。方才他亲眼目睹了李火旺将其偷走，也就顺水推舟拿住这个时机来对三身旧心蟠发动攻击。

    他们在骗了我，他们设了一个局，他们把所有人都骗了！！

    伴随着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他的身形晃了晃，最后无力向后倒去——无人敢扶他，他就这样摔到地上，倒在自己造成的血泊中。

    “没关系的，”张笑连忙阻止KTV服务生想要为他脱下衣服清洗的行为，“都十点多了，正好回家自己洗。”

    那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愧疚地不断鞠躬道歉，劝了好半天才不放心地离开。醉醺醺的余静凑过来，手中举着一杯苹果酒往张笑嘴边凑，粉嫩的嘴唇嘟起来：“你，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后者连忙一把把她扶住，接过苹果酒。“怎么可能，我可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余静歪头看着张笑的脸，两只眼睛，变成四只，好奇怪。“喝，呃，喝……”

    “别喝了，”他把余静架到旁边沙发上让她坐下，无奈看看周围由于高考完而不断狂欢的同学，“我把你送回家，有事明天再说，怎么样？”

    余静晃晃头，努力瞪起眼睛，终于看清楚了背着光的张笑的脸。那嘴唇还在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是同学们唱歌的声音震耳欲聋，根本听不见。

    这副样子还挺可爱的。余静咯咯地笑起来，凑过去重重啃了一口张笑的嘴唇。

    张笑怀着如同被浸泡在蜜汁中的喜悦，睁开眼睛。

    疼，剧烈的疼痛，好疼，已经分不出是哪里疼了。笑不出来，脸上似乎受了伤，肌肉稍微牵动就会引发好一阵疼痛。

    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四肢，还好，还是全的。试着坐起来，剧烈的疼痛一下子侵占了思维，他只好再躺下了。

    一下子被从美梦拉回了现实，张笑呆呆地看着木制天花板，决定一定要想办法穿越回去。余静，爸妈，肯定都在等着他……话说在他陷入回忆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叫张扬的会把这具身体伤成这样。

    “哟，醒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进了门，手捧一个托盘，上面放的东西张笑看不清，“这么弱还敢去刚诸葛渊，六条，你脑子被监天司吃了？”

    张笑一下子反应出这家伙是坐忘道。“你是？”

    那人随手将托盘往桌上一搁，拉过旁边的圆凳坐下：“要不是东风老大的意思，你这样的白痴还是扔在街上喂狗得好。”

    张笑躺在床上瞪着他，后者戏谑地看着身负重伤的张笑。

    “东风老大说，让你用袄景教的治疗法再搭配我给你送来的东西把伤疗好后去找他。六条你努力喘气，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啊。”

    “等……”张笑刚说出一个字，那家伙和拍拍翅膀飞走的鸟一样从门口出去不见踪影。

    他在心里大骂遇到坐忘道这帮人真特么晦气，从业障里那队染了血的竹简里寻找所谓袄景教的治疗方法。

    用火烧皮肤愈合伤口，用盐洒在血淋淋的断肢上让新肢生长，剥下不重要地方的皮盖在重要受伤部位……

    《火袄真经》甚至可以用来给他人疗伤。

    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张笑脑子里突然窜出了“资源的循环再利用”这个词，他笑了出声，抽动脸上和腹部的伤口都在疼，疼得他呲牙咧嘴。

    经过一番痛苦不堪却必须痛苦的操作，他腹部的伤口终于合了起来勉强包住里面的内脏。张笑连滚带爬翻身下床，去看托盘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个瓷瓶上面写着“补血丹”，一个瓷瓶上面写着“愈合粉”，一小盒“祛疤膏”，除此之外还有一本《骗经》。

    他犹豫一下将愈合粉拿走。

    几秒钟后惨绝人寰的叫声穿透整个屋子。

    “哈哈哈哈，六条好歹也是自己人，你怎么给他用辣椒粉？”

    “耍自己人才好玩嘛，嘻嘻。再说了，只是往里面掺了一点辣椒粉而已，就一点点的。”

    张笑倒在地上脸颊接触冰冷的地面，伤口崩裂，血被抹在上面。旁人去看的话，他还是在笑的，那脸颊上的两道伤痕组成了一个完美的笑容。

    疼。

    但他几近麻木。

    眼泪夺眶而出，冲淡了血液，流过那张笑脸，如同在脸颊的伤口撒盐一般更加疼痛。愤怒与怨恨占据了他的整颗心脏，痛楚反而淡了很多。

    ……痛是一种情感，和欢乐或者悲伤相同。

    张笑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桌沿。然后，他拿走了《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