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怪人
老者一声冷哼,摘下腰侧葫芦从中倒出几粒丹药迅速服下,他头顶的血窟窿很快消失。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头上开了洞都能活啊??
在张笑目瞪口呆的视线里,周遭不知何时围拢了一圈人,看衣着,都是丹仙教的成员。
张笑的右手收紧,痛苦让他的头脑分外清晰,他死死地攥着《大千录》。
他再度举起刀,他的手在抖,连带着对准指甲的刀尖也在抖——“要痛苦是吧,痛苦我给你!!”
惨叫声响起,几枚带血的指甲飞向周遭围过来的丹仙教教徒。后者们迅速散开,他们曾经待过的地面被指甲钉入,躲闪不及的已然被伤到。
整只左手都是血,生理性的泪水如泉涌滴落在地上,张笑顾不得了,心中只有对自己先切手指而不是挑指甲以至于浪费了一片指甲感到可惜。
“尽量留活的!”老者一声令下,没握手杖的那只手手中四个指尖空隙各执一颗金属丸。
疼,好疼。
张笑闭上眼睛把眼泪挤出眼眶,仅存的右手将刀尖对准左手剩余手指的指关节。
“拜托,这很痛啊……”“笑哥,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张笑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竟然是余静,只有她一人。那句说很痛的话是谁说的??声音显然是男性,不可能是余静,到底是谁?
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过猛直接把课桌推出一段距离,身上的疼痛乍然消失令他感到不适应。
“如果是你的话……”
阿静,阿静,我怎么又来到了教室??
“我可以要一个kiss吗?”
阿静,我在另一个世界要被杀了!!好疼啊,真的好疼!
“咳咳咳!不许调戏我,认真的!”
“让我想想……”
阿静,你是回忆,对吧?你听不见我说话,我也说不出话!
“那就,游戏里面的新角色?你来帮我抽怎么样。”
阿静,我好想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啊。
“好呀,那就说定了哦。”余静勾起唇角展露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阳光下,她像个天使。
张笑看着浓雾消散,剩余还活着的丹仙教扛着长老的尸体慌忙逃窜,嘴角抿起笑容。他看起来开心极了,随手撕下衣服一角把断指包裹起来。
疼痛没有丝毫减缓,但他仍然在笑。
“现在怎么办?”他在自言自语,目光落在马车上,“……去找何颜。”
张笑也不是傻子,几次濒临死亡却又陷入回忆,八成是有人救了他,那个人大概就是其他人口中的张扬。这具身体,的的确确容纳了两个人。但既然张扬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可以暂且不管,专心活下去,争取回到曾经的世界。
至于这场骗局,何颜这个名字大概也是假的,哈哈,坐忘道,称呼她为六条更为合适。假的,都是假的,她的善意她的说辞都是假的,甚至父亲有可能就是被她害死的。
但他不能不回去,心浊的身份露在他人面前就好像唐僧独自一人在妖怪面前跳舞。起码,起码要得到何颜手中能够掩盖心浊身份的东西。
“那边有个怪人,”李火旺远远瞥见那呆立在幽都城墙外的布衣少年,超常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身上处处都是违和点,“诸葛兄,他身上有血。”
诸葛渊折扇一收,朝那个方向去望,发现怪人是张笑时显得有些诧异:“此人小生见过,是位难得清醒的心浊,为何今日出现在此地?”
显然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心浊?”李火旺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被困在生死心浊业障中的遭遇,“需不需要解决他?”
诸葛渊迟疑一下,手指轻敲扇骨,似乎在权衡什么:“即使是小生也看不透他的因果,他很有可能既是心浊亦是心蟠,以李兄的实力怕是解决不成。”
这人一下子占了俩心字辈的位置?那他得疯成什么样?
远远感受到什么人投来的视线,张笑一回头,透过车窗看见驶来的马车上坐着一个戴着铜钱面罩一身红衣的怪人。
什么玩意?扮红衣女鬼或者僵尸?正常人哪有这么穿的。
马蹄声伴随着扬起的沙土路过张笑旁边的道路,在他的目视之下逐渐远去,最后一列马车尽数消失在城门深处。
等等……刚刚那怪人对面坐着的好像是个白面书生?给人的感觉像是曾经遇见的那位自称说书人的诸葛渊。
也不知小石如今生活得如何。
张笑蹲下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随意抹在脸上,揉乱头发,就要扮作平民进城。
好在今天门口的守卫不严格,看他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就放了进去。
沿着右侧主干路走,凭借记忆七弯八拐。有些门面派气的店家门口,一些被打扮漂亮分不清男女的召使头上顶着高高的花瓶,脸颊两坨腮红,捧着花花绿绿的长布接客,不知是哪里的习俗。
终于寻找到了万盛酒楼,已然天色晚了,华灯初上。华灯初上,幽都一副热闹富饶的气派。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漂亮的少年召使凑过来,看到张笑的脸,尤其是显著特征左脸上的伤疤时表情大变:“你你你你你……”
“这是哪里?”张笑摆出迷茫的神色向把他卖了还让他数钱的这人询问,“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