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受到诅咒之人,献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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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血魔,过去的幻影。

    在幽暗的大门后,墓穴的第一层,拉孟没好气地看着何塞和莱雅。

    “等我缓过来就继续前进吧,你们两个蠢货这次可要注意了,这儿说不准还有多少陷阱。”

    “我们可以等一会再出发。”

    在莱雅疑惑的眼神里,瑟兰把她拦在身后,然后直直地盯着何塞。

    “在这之前,何塞,你先回答我,血魔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什什…什么?血血…血魔?那个恐怖传说?”

    莱雅像是被这个词语带来恐惧戳进了心底,迅速地缩成一团,躲在瑟兰身后发起抖来。

    瑟兰的眼神无比坚定,尽管心底对那个血色传说的恐惧。仍在让他发抖。

    他十分清楚,如果何塞是个拥有血魔这种传承的家伙,这次旅途的危险程度就会变得难以估计。

    血魔之所以被所有自然种族恐惧,就是因为其吸取生命的能力无比强大,与开启血魔状态后的无比疯狂。它们根本不分敌我,只有吸收血液,收割生命的本能,连同系的传统吸血鬼,对他们都是能躲则躲。

    一旦出了什么岔子,血魔的血脉能力控制了何塞,他就将直接不需任何条件与进化,直接化身吸血侯爵,如果一次性吸收的血液够多,血魔传承者甚至可以当场进化成最顶端的公爵。

    到时候,巨龙群来了都得绕着他走,更不要说余下的三人,估计只需一秒就会被抽成人干。

    “还是要解释这个啊…”

    何塞叹了口气,找了块石头坐下,开始徐徐讲述起来。

    “我是个孤儿,被上一代血魔收养,然后自愿接受了他的部分能力,不过,我几乎从来不在人前用这种能力,如果不是为了救拉孟,我压根不想暴露。”

    看了眼将信将疑的瑟兰,何塞苦笑起来。

    “而且,我只是继承了能力,但没有继承种族特性,本质上来说,我还是个纯人类。”

    “这不可能,你已经化身过血魔形态,你不可能是个人类!”

    说完这句话,瑟兰就后悔起自己的莽撞。

    一般来说,会刻意强调自己种族的,极有可能已经被血脉的执念造成的混乱侵蚀,他们被称为混乱者。这样的人会保持善良,人性,但会带有自己无法根除的偏见。

    他们具有理智,但理智也有偏见。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认为杀人才能让孩子们解脱,那么混乱之前他们有多么喜欢孩子们,混乱后他们就会面带微笑,满怀慈悲地扭断多少孩子们的脖子。

    而且,在看不到孩子的时候,他们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瑟兰肌肉紧绷,死死盯着何塞的一举一动,时刻准备带着莱雅逃跑。

    他十分怀疑,如果何塞是混乱者的话,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强调他是非纯种的话语,恐怕已经戳到了混乱者的引爆点。

    拉孟在何塞的近处躺着,静静地看着满脸无奈的好友,他早就知道何塞具有特殊,却没想到这么恐怖。

    但他还是朝着何塞靠近。

    “好了好了,你不必那么紧张,我不是混乱者,这才是我力量的来源。”

    何塞一把扯开自己的外衣,朝着瑟兰露出自己的上半身,指向阑尾的位置。

    那里有着一个恐怖的空洞。

    一层薄薄的血膜裹在上面,而下面的肌肉与血管都清晰可见。

    在瑟兰身后的莱雅看见如此恐怖的情景,不由得惊叫出声,然后身子缩得更厉害了。

    “这是血魔为我留下的,维持我的传承的印记,也是我死里逃生的一次证明。”

    “你应该也感受到一定的邪神气息,对吧?”

    瑟兰点了点头,手上的弯刀依然没有放下。

    眼神里流露出遥远的悲伤,何塞看着远方,徐徐讲述起来。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连和何塞相处时间最长的拉孟都没听过的苍凉语调里,三人被带回了19年前的夜晚。

    “卡尔!你又在看你那破书了,快来陪我玩!”

    “这可不是破书,这可是实现我当医生的梦想的基础,你自己去玩啦。”

    拉特兰城的孤儿院里,在略显破旧的墙围成的楼里,幼小的何塞正不停拉着一个白发男孩的手,抱着足球试图把他从书本的世界里拉出来。

    “何塞,别闹,去和别的孩子玩嘛。”

    “萨拉神父,你又向着他!”

    穿着黑袍,眯着眼和蔼地笑着的神父从何塞背后出现,一把将他抱起,何塞只能在空中胡乱地扑腾,最后鼓着脸颊被神父放到了远处。

    “那神父你陪我玩!”

    “好…”

    露出淡淡的微笑,萨拉神父慈爱地看着眼前的何塞。

    父母在黑帮火并中死去的他,是这里年龄最大的孤儿,也是萨拉除了一旁的白发男孩卡尔外最喜欢的孩子。

    将球扔远,看着何塞欢快地跑去接球的背影,萨拉的眼神却不由得染上一层阴霾。

    这看似美好的一切,今天就要毁灭了,被他亲手毁灭。

    “神父先生,他们…来了。”

    “那些异教徒吗,也太快了…”

    年轻的牧师走到神父身边,像是宣告死刑一样,说出让神父长叹一口气的话语。

    似乎是不忍再看,趁着何塞幼小的脑袋还未回头,神父便快步离开,然而彻底走出去前,他还是留恋地看了一眼坐在草地上的孩子们。

    他看见孩子们间最明显的白发孩子,卡尔,正在那里认真读着书,近乎要贴到书本上。

    他是这里最特殊的一个孩子,因为自身的白化缺陷与视力问题,一出生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长大,一直想要学习成为医生,拯救每个有缺陷的孩子们,无论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想到这点,神父的心就绞痛起来,只得快步离去

    孩子…对不起,要怪就怪这个世界吧。

    走进会客厅,里面已经有人等着。

    “萨拉先生,您准备好了吗?”

    “你们太…就不能少一点吗?灵魂这种东西,用我的不行吗?”

    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黑衣人带着几个浑身被绷带覆盖的随从,露出诡异的微笑与神父交谈着,那对里面的孩子们赤裸裸的眼神,看得萨拉一阵反胃。

    “不行,只能是未被这世间污染过的纯洁孩子的灵魂,才能取悦我主。”

    说着,黑衣人发出怪笑,上前一步拍了拍神父的肩膀。

    “这都是为了变革,这些孩子的牺牲,是为了不再有孩子有同样的遭遇,不是吗?”

    萨拉神父强忍着一把将肩上的黑手拍掉的欲望,转身离去。

    黑衣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朝着身后的绷带人们挥了挥手。

    “小的们,动静小点!去吧,只抓孩子!”

    一阵邪异的紫光从这些缠着绷带的随从身上此起彼伏地亮起,邪恶的气息四散开来,随着绷带人们的离去,仿佛一只紫黑色的怪物伸出爪牙,这样的气息渐渐充满整个孤儿院。

    而神父与牧师站在一起,互相无言地看着,两人的脸上都流下泪水。

    “神父…我们真的做对了吗?就这样背叛了主,投向邪教?”

    “孩子…我不知道。”

    两人曾为了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四处奔走,却只得到教会的少量援助,贵族们连一个铜币都不愿捐助。

    而黑帮横行的这座城市,每天都有孤儿诞生。很快,这家城里最大的孤儿院都被住满,神父与牧师光靠着祷告的人的捐助与自己工作的收入,已经无力养活。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整个国家都对孤儿不断增加这件事熟视无睹。

    他们日夜都在向着光明之主祷告,而神从未回应过。

    如此绝望着,门德罗的教徒们找上了他们。

    许诺了金钱支援后,孤儿们少见地过上了一段好日子,近乎没有了营养不良的孩子,每个孩子都有了学习的机会。

    但代价是,他们中的一部分将要被带走,成为取悦邪神,使其降临的祭品。

    只要能为这个国家带来一点点变动,把这谭死水一样冷漠的社会搅动,萨拉愿意做任何事。

    他已经无法承受,再看见有失去父母的孩子,在他的眼前大哭了。

    “就当,我们把这些孩子的未来牺牲给了其他孩子吧,我们是罪人,我们是唯一的罪人。”

    萨拉抚过因为不安颤抖着的牧师的脑袋,低声安慰着。

    邪神也好,正神也罢,只要能搅动这冷如寒铁的现实,信仰谁都一样。

    更何况,即使他连血液与心脏都愿献上,那高高在上的神灵,也从未回应。

    然而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一个白发的小小身影,正躲在暗处,看到了发生的一切,然后趁两人不注意,飞快的逃了出去。

    正是抱着书本,打算来问问题的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