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考察这个小工？

    许柔嘉也没想到自己的画能让秦老关心，照实答道：“昨日玉佩的失主说是喜欢，已经将画要走了。”

    她略一思考，说道：“要不，我晚上空时再画一幅？”

    秦师傅听了，尚未回答。

    “咕噜……”

    许柔嘉脸一阵红。

    被问了半天，手上空拿着碗筷，看来肚皮是在抗议了。

    她心虚地瞄了一眼其他人。

    阿华只是看看她，没有说话。

    宋林很没有诚意地憋着笑，都出了声。憋不住的是满脸明目张胆的笑意。

    这要是往常秦师傅不在，他必是要大声嘲笑自己了。

    “快些吃吧，晚些再说。”秦娘子对许柔嘉说道。

    许柔嘉赶紧夹了一堆菜，放到碗里，红着脸埋头吃起来。

    一顿饭吃下来，秦师傅没有再说什么。吃好了就独自先走了。

    秦娘子也随后跟了去。

    许柔嘉松口气。

    来到这里后，她一共只和秦师傅见过两面。

    一次是琴明带自己来时，秦师傅匆匆问了自己两句话就走了。

    一次就是今天。

    她总觉得秦师傅和上次见时不同了。

    说不上具体是哪里，但整个人给她的感觉不同了。

    上一次是有些嫌弃，但也懒得管她。

    这一次，像是对自己有些好奇，但那阴沉的眼神，还有压迫感。让自己感到不适。

    “师妹，想什么呢？”

    肩头被人一拍，这声音，是宋林。

    “二师兄，师父不常来和大家吃饭吧？”她问出自己的猜测。

    “不是不常来，是根本不来。”宋林笑道，”我是七年前来到这里的，那时候还偶尔会一起吃饭。”

    他边说边想了想：“这些年，嗯……有三、四年了吧，一次都没来过，都是秦娘子送去给他吃的。”

    “秦师傅看起来还挺关心你的。我和阿华也觉得你不错，哈哈。”

    宋林开始絮絮叨叨。

    宋林和阿华觉得自己用功，愿意带着自己，让她能融入这个颜料坊。

    但秦师傅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阴冷的视线，总让许柔嘉觉得，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又在有意无意地窥探她。

    “师妹，你今天不忙吗？大师兄都去休息了，你下午不用上工？”宋林笑着问道。

    许柔嘉抬头才发现，饭桌上就剩下自己和宋林了，不早了，下午还有很多要忙。

    她瞪一眼宋林：“谁说我不忙，我做的事可越来越要紧了呢，不和你说了。”

    说完得瑟地走了。

    宋林在她身后哈哈笑：“小师妹，师兄看你前途无量。”

    “借师兄吉言。”

    这里不知有没有西游记的故事，此二师兄，什么时候都乐呵呵的，还真的挺像二师兄。

    许柔嘉边挥小手边想道。

    ……

    ……

    “父亲，您怎么知道许柔嘉的画？”

    秦娘子跟着秦师傅进了房间，只见秦师傅直奔了房中靠窗位置一张大方桌，上面摆放了各种瓶瓶罐罐，色粉色膏。

    秦雨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却不见秦师傅回应。

    “最近坊中情况不乐观，您是在想办法吗？”秦娘子再次问道。

    秦师傅又开始摆弄矿石，此刻，他浑浊的双眼透着阴沉沉的光，缓缓抬起看着秦娘子道：“你那日可是见了她作画？和我说说情况。”

    “父亲为何会在意这个？是谁告诉你的？”

    秦师傅冷冷地看着秦娘子：“你且告诉我，我自有道理。”

    秦雨总觉得父亲近日有些奇怪。

    以前父亲性子虽不喜热闹，常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眼神从未这般阴冷，无论是看向别人，还是看着自己。

    父亲想知道的事原本不难，但秦雨本能地不想多说。

    于是她模糊地答道：“父亲当初许她来到坊中，我倒也没想到，细皮嫩肉的，倒是愿意学，肯吃苦。”

    “那天作画我是在现场的，她当时很认真投入，画出的玉佩也很生动。只是我没见过那玉佩原本的样子，旁的也不太清楚了。”

    秦师傅缓缓地摸了摸胡须，便又问道：“你可有发现她有什么和旁人不同的地方？”

    和旁人不同？

    “父亲指的是哪方面？”

    秦师傅说道：“无论哪方面，把你想到的都告诉我。”

    秦娘子仔细地回想，她当时只顾盯着许柔嘉作画了，旁的也没有在意，作画时相当专注，这也不能算异常吧。

    她想到了许柔嘉放在房间包袱里的衣服，那是她没见过的。

    要说吗？

    她看着父亲难得两眼聚焦在她的身上，热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父亲真是太奇怪了。

    “我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倒是父亲，您觉得会有什么异常呢？”

    秦雨决定自己调查清楚，再告诉父亲。

    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师傅热切的眼神被浇熄，重新又用那令人后背发冷的眼神，看向秦娘子。

    他不再说话，挥挥手，示意秦雨走吧。

    秦雨点点头，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又听秦师傅说道：“以后每天和我说说她的事情，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告诉我。”

    “父亲，这……”

    不问世事，只关心制色技艺的父亲，如今这样才是异常吧。

    从小到大，她都不记得父亲有这般关心过自己。

    “你照做就是了！”秦师傅难得地大声说道，说罢便低着头，摆弄手上的物件，不再说话。

    秦雨看着父亲，她知道，他不会再放多一丝的心思在自己身上了。

    她最近一心扑在颜料坊上，对父亲的关注也少了些。父亲这是怎么了？

    她若有所思，看来以后要多找父亲聊聊天了。

    先要赶紧招到坊工，才能腾出手来。最近看了不少人，都不太合适，唉。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

    ……

    客栈，史晋房中。

    “公子，昨晚我们发现有人从颜料坊翻墙进出，我们的兄弟便追了上去。”

    “玉呢？”史晋问道。

    “那人狡诈，我们追去的兄弟中了软筋散，本来抢到手的玉，又被夺走了。”

    史晋问道：“你们可有追上那人？”

    “那人不一般，中了我们特制的箭毒，却还逃到了城外。属下带了其他兄弟追到时，遇到了对方接应的人。”

    “他们原背着盗玉之人的尸身，见我们追得紧，便丢下了尸身自己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