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闹哄哄的，在吵什么呢？”

    忽地，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不知何时，班主任王文彬出现在了教室的门口。

    王文彬走了进来，目光先扫了一圈教室里站着的十几名学生，暗暗摇了摇头，接着，他看向脸色铁青的马康敏，笑问道：“怎么了马老师，我们班的哪个调皮鬼又惹你大发雷霆了？”

    “还不是这个杨眉，抄答案还嘴硬！”马康敏指着地上的试卷，鄙夷地道，“最后两道大题，班上平时数学考一百二十几分的同学都没几个做对的，就凭她也能做得出来？！我要是看不出她抄没抄答案，这几十年的书就白教了！”

    杨眉总算知道了马康敏的误解由何而来，她咬了咬嘴唇，大声地说，“对，我本来是做不出来……”

    “所以你抄了答案！”

    “我——”

    “她没有。”

    一个清朗的声音接了过去。

    所有学生又一起看向了说话的人。

    陈予璋站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看着马康敏，态度不卑不亢，声调不高不低，“马老师，你误会了，这两道题，是我用了半個小时才教会她的。”

    整间教室，蓦然地陷入了一片静寂。

    打破静寂的，是班主任王文彬。

    他看着陈予璋，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两道题是你教杨眉的，所以，她并没有抄答案。”

    “是的。”陈予璋吐出两个字，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马康敏的怒容突然僵住了。

    杨眉咬了咬嘴唇，认真道：“我说了我没抄，虽然我一开始不会做，可是陈予璋教过之后，我就会了。整个解题过程都是我自己完成的，马老师就是不相信。”顿了顿，她又不服气地说，“要是马老师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到黑板上把这两道题再做一遍！”

    马康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目光在马康敏的脸上晃了晃，王学彬笑呵呵地打起了圆场：“哦，原来只是个小误会，没事没事，说清楚就好了。”

    说罢，他弯下腰，将之前被马康敏揉成一团并扔在地上的杨眉的试卷给捡了起来，放在杨眉的桌上，再细心地用手掌一点点地捋平，但上面的皱痕依旧颇为明显。

    杨眉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默不作声，眼圈都快红了，但她脾气倔强，硬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见状，王学彬勾起唇角，伸手温和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杨眉你也别往心里去，多大的事儿啊就要哭鼻子啦？我看你平时坚强得很，打球的时候摔一跤都不带掉眼泪的嘛。行了行了，老师刚看了眼，这两道题也确实挺难的，你能做出来，不管是自己想的，还是陈予璋同学教的，都是好样的。马老师也只是误会了你，现在误会解开就好了，你好好听马老师讲课，以后争取靠自己的能力做出来，怎么样？”

    杨眉吸吸鼻子，没精打采地点了下头。

    王学彬转向马康敏，继续笑呵呵的：“好了，马老师你继续讲课，对了，能不能让站着的那些个同学坐下来啊，否则会挡着其他人看板书了嘛。”

    马康敏就着坡下驴，“行，既然王老师这么说了，就都坐吧。”

    等所有学生包括陈予璋都坐下后，王学彬才点点头：“大家接着上课，我先走了。还有，第二节课下了以后不做课间操，改成开学典礼，所有人别乱跑，就在教室里等我。”

    片刻后，第一堂数学课结束了。

    “休息十分钟。”马康敏说完，走出了教室。

    “杨眉，陪我去厕所吧？”何欢欢扭过头问。

    杨眉一脸恹恹地趴在桌上，摇了摇头，低声说，“我不想去，伱让刘晓铭陪你吧。”

    等何欢欢和刘晓铭走了，杨眉坐了一会儿，也出了教室。

    她站在走廊，目光投向远方，一脸心不在焉，像是在凝思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身旁投下了一个高大的人形阴影。

    怔了怔，她转头看去。

    陈予璋略俯下了身子，手臂搁在栏杆的平台处，扭头看着她，温声问：“你在看什么？”

    “什么也没看，在发呆。”她依旧是那种低迷的语气，长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颤，“对了，刚才谢谢你哦。”

    “谢我什么？”

    “你帮我作证呀。”

    “那你现在的表情可不像感谢我的样子，连个笑都没有。”

    “……我不开心嘛。”

    “感觉都不像你了。这几天下来，我还以为你只会笑呢，没想到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啊。”

    “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的好不好，遇到刚才那种事，当然会不开心啦。”杨眉撇撇嘴，发誓赌咒般的小声嘟哝，“哼，以后我再也不要听马妖婆的课了，讨厌。”

    “行了，谁读书时没遇到过一两个极品老师啊？”陈予璋弯起唇角，“不瞒你说，其实我初中时的物理老师，不光喜欢骂学生，还会体罚学生，比马老师更让人讨厌一百倍。就比如说我吧，在初一的时候，因为做错了一道简单的题目，就被他直接当着全班的打了一个耳光，还说连头猪都比我聪明。”

    杨眉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来了，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真的吗？他也太坏了吧。”

    “所以那时候，我特别恨他，非常想报复他。”

    陈予璋停了下来。

    “后来呢？”杨眉忍不住追问。

    “我想到了一个报复他的主意。”

    “什么主意？”

    “为了表示我的反抗，我故意不听他的物理课，上课就睡觉。作业也不做，要么就鬼画符几下对付过去。每次物理考试，除了交白卷之外，我能考多差就考多差，每次都只考二十几分三十几分。当时我有一个很天真的想法，只要我考差了，拉低了班上的物理平均分，那他就比不上其他的物理老师，就肯定要被校领导批评，也没有奖金。”

    后来那物理老师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目光看着他，当众直言他是永远扶不上墙、学不好物理的废物。

    陈予璋反而因此更有快感，干脆越考越差。

    最低的一次，物理只有八分！

    不过，他的其他科目倒还是表现正常。

    杨眉愣了一愣，不知该怎么评价陈予璋的这种行为，就因为想要报复一个老师，做到这个地步，她怎么想，似乎都有点不太对劲，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描述不对劲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