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杨眉边说着，边伸出筷子去夹鹌鹑蛋。

    鹌鹑蛋滑溜溜的，刚夹起，就从筷子上溜走，直接蹦到了她的裙子上。

    “啊！”

    杨眉立即把还没说完的话抛到了脑后，看着裙子上的油迹，撅起了嘴，“呜呜呜，我的衣服弄脏了。”

    “怎么回事，夹个菜也笨手笨脚的！”

    杨轩皱着眉，对这个笨蛋女儿是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的无可奈何。

    梁晓月依然是宠溺地笑笑：“没事，你去换件衣服再来吃饭，妈妈等下帮你洗干净。”

    杨眉回房换了套家居服，再将脏掉的裙子塞进脏衣篓。

    梁晓月最先吃完晚饭。因为父女俩还在吃，她便起身去卫生间，给杨眉洗那件脏掉的裙子。

    接着吃好的是杨轩，他拿起遥控，将电视打开并调换到新闻频道。

    “总算吃饱了……”

    放下空空的碗，摸着微凸的小肚子，杨眉一脸心满意足。

    她平时的运动量不小，又是发育期的尾巴，胃口颇为不错，每餐要吃一满碗的米饭。

    接着，女孩儿再自觉地将一家人吃过的碗筷、空盘子都端进了厨房的水池。

    待会儿杨轩就会来洗掉它们，一家三口分工颇为明确。

    “OK，去写作业。”

    路过卫生间外，瞥见正洗衣服的梁晓月，杨眉想起什么，立即改弦易辙，钻进了卫生间。

    “妈，在洗我的裙子呢~~”杨眉贴到梁晓月身边，明知故问。

    “是啊。”梁晓月笑笑，一边在水龙头下搓洗着，一边说，“马上就洗好了。”

    “那块油洗掉了？”杨眉瞅了眼，有些惊讶，“妈你怎么做到的？我同学吃饭时弄脏了衣服，结果怎么都洗不干净。”

    “嗯，油污比较难洗，属于顽固污渍，得用专门去油的清洗剂才行。”梁晓月微微一笑。

    “专用清洗剂？是什么呀？”

    梁晓月指了指置物架上的一个瓶子，“就这个。”

    眼珠子灵巧地转了一圈，杨眉说：“知道了，我去做作业啦~”

    ……

    快七点时，舅妈段瑶和表弟汪旭晨回来了。

    段瑶先问了声陈予璋有没有吃过东西，等得知他已经吃了泡面后，就径直钻进厨房，给自己和儿子准备晚饭。

    十几分钟后，门口传来段瑶的声音，“小璋，出来吃面条。”

    陈予璋怔了怔，放下手里的作业，起身出了房间。

    餐桌上，摆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面，面条上还铺着一个荷包蛋，几片红彤彤的火腿，几粒粉嫩嫩的虾仁。

    段瑶看也没看陈予璋，边将一双筷子递给儿子汪旭晨，边若无其事地说：“面条不小心放多了，干脆就煮了三碗。你就吃了一包泡面应该也不会太饱，再吃一碗面条好了。”

    “好。”陈予璋坐下来，又问，“舅舅呢？不用留他的吗？”

    “你舅舅给我打过电话了，今天医院挺忙，他也不知道几点能下班，不用管他。”段瑶将一片火腿夹给汪旭晨，催促道，“抓紧时间吃完洗澡，再把补习班的作业做了，对了，还要练半小时的英语。”

    汪旭晨默默点头。

    陈予璋低头吃面。

    段瑶的厨艺只能用一般来形容，面条煮得过久，有点坨了，鸡蛋则是煎得太老，面汤也有点寡淡像是没放够盐，但不知为何，这碗面竟让他感觉颇为美味。

    “对了，你舅舅让我问你一声，身体怎么样了，还有，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老师同学好不好相处。”

    “已经退烧了，大家都挺好的。”

    “嗯，这就好。”

    吃完了面，陈予璋主动说：“舅妈，我来洗碗。”

    “行，你洗碗。”段瑶也不和他客气，“正好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先把儿子汪旭晨弄去洗澡，段瑶又想起早上出门时晒的衣服还没收。

    她来到阳台，一眼便望见挂着的T恤，还有上面显眼的大块油迹，不禁摇了摇头，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连件衣服都洗不干净，便顺手取下来，打算待会儿替陈予璋重洗一次。

    拿着衣服刚到客厅，大门开了，丈夫汪明礼进来了。

    段瑶：“下班了？”

    汪明礼“嗯。”了一声，边弯腰换鞋，边问：“小璋呢？他回来了吗？”

    “早回来了，在厨房洗碗呢。”

    听到动静，陈予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舅舅，你回来了。”

    “小璋。”汪明礼突然说，“今天有件事，和你有关。”

    陈予璋一愣：“什么？”

    “今早，我们急诊不是有一家人食物中毒吗？”汪明礼换好了鞋，直起身子，笑呵呵地说，“后来我和他们聊了几句。里面居然有个实验高中的老师，姓王，是高二（十五）班的班主任。我一想，小璋就是转到了高二（十五）班啊，这也太巧了！”

    “确实挺巧的。”段瑶又问，“他们一家怎么会食物中毒的呢？”

    “哦，王老师的爸妈刚从云南旅游回来，在那边吃了菌子。今早他妈买菜回家，在小区绿化带里看到了几个菌子，和他们在云南吃得那种长得差不多，他妈就采回来煮面条。”

    陈予璋/段瑶：“……”

    段瑶问：“那现在他班主任一家的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应该就好了。”汪明礼说，“我和王老师说了小璋就在他的班上，让他多关照，王老师也答应了。”

    事情说完，陈予璋继续回到厨房洗碗。

    汪明礼这才注意到了段瑶手上的T恤，“咦，这不是小璋的衣服吗？”

    段瑶瞅了眼，果断地把T恤塞给了丈夫，“对，你外甥的衣服，归你洗。”

    汪明礼：“……”

    洗好碗，陈予璋回到房间，拿出了作业和纸笔。

    当房门关上时，外面的声音和热闹似乎被隔绝了。

    整个世界便像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安静、自由，却又有点孤独。

    在这静谧中，今天发生的那些种种，又渐渐浮上心头。

    古怪的画面、陌生的学校和同学、分别多年又意外重逢的童年玩伴……

    想到杨眉，还有她那张明媚的俏脸，陈予璋的情绪忽然不受控地纷乱、迷惑了起来，好半天，都定不下心做作业。

    于是，他放下笔，起身走到角落，拿起搁在地板上的一把木吉他。

    手指搭在弦上，轻轻弹了起来。

    在琴声中，那些纷乱的、迷惑的情绪慢慢地消散在空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