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非局长大跌眼镜，左警官也是一脸懵，调任副局长，还要去市局挂职，为啥啊？

    “这是市局做的决定，左警官的材料写的贴合实际，符合市情，也适合青少年接受，这才是我们需要的干部，这才是我们期待的干部。”

    王局长一派正气，宣读着市局文件。

    “另外，许局，申请处置左警官的文件，我希望你能给的交代。”

    王局长看着略显紧张的许非，捻了捻烟头。

    “是，我务必查清，给市局交代！”

    许非冷汗直流，连忙起身表态。

    会议结束后，先是把上级领导送走，然后许非把左警官（哦，现在应该叫左局长）留下了。

    “左弟，过去有怠慢的地方还请担待，你老哥我就是个粗人，有些事吧，你得站在我的角度多想想。作为一个局长，要会画饼，要会用钱，有些时候真的很难，哪天咱俩细唠，办公室给你收拾出来了，你这段时间先去市局帮忙挂职，等你回来为你接风。”

    许非明白，职场上领导说的话那就是死命令，红头文件都下来了，还有什么值得商量调整的吗？所以一切安排得当就是了，剩下的日子还长呢，想整他还不简单吗？

    “谢谢许局，我明白您的苦衷，我肯定支持您的工作。”

    左局当然不清楚许非的打算，虽然不认可这个人，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傍晚，风波市温泉街区的某个烧烤摊。

    “老刘，这事你得认，要不你让我和柳总怎么办？”

    许非把衣服卷起一半，漏出肚皮，叼着肉串，顺着铁钎子往下流油，抄起啤酒瓶给刘所长倒满了。

    “老刘，这事你担了对谁都好，小外孙想上哪个学校，跟我说，我给你办，以后的事咱都好商量，是不是？”

    柳承敏一改往日的西装，换做一身长衫，最近听说真正的黑社会不能只会打打杀杀，还得附庸风雅，随手拿起一串烤蚕蛹，嘎吱嘎吱嚼着。

    “我…”

    桌上只有老刘一口没动，只顾着喝酒，不管是柳承敏还是许非，倒了酒他就喝，不大会儿就迷迷糊糊的不成人样了。

    “你说没那个量，能这么喝吗？喝死有用吗？”

    柳总自然是不会管这个摊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许非和刘在原算是一路走来的同事，扶着刘在原往家走，边走边埋怨，俩人都步履蹒跚，摇摇晃晃。

    “老许，你坑我…”

    刘在原醉眼朦胧的嘟囔着，许非听着有些内疚，毕竟是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只不过人生际遇各有不同，现在这事压在谁身上都是个担子，确实有些不地道，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老刘，我也没办法，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搂后腰、争口袋。”

    许非话有三分真，确实是动了情，慢慢悠悠的把刘在原送回了家。

    翌日早晨。

    “啊，老刘！老刘，你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你心咋就这么狠啊！”

    一大早上，所长刘在原家里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哀号，刘在原穿着睡衣悬梁自尽了，警服与帽子摆的整整齐齐放在枕边。

    前来吊唁的有很多人，老刘生前为人还算和善，每个来拜望的不管真心假意都掉了几滴眼泪。女儿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女婿代为家属还礼，小外孙披麻戴孝一脸懵懂，只是见母亲哭自己也哭。

    “嫂子，大哥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许非拉着老刘妻子的手，哭得像个泪人，一半是出于悔恨，一半是出于自己也搞不懂的解脱。

    “许局，昨晚你们都做了什么？他喝的醉醺醺我就让他在沙发上休息了，怎么今天早上就自杀了，你们都唠什么了！把老刘还给我！”

    老刘妻子像是发疯了一般，披头散发，满嘴吐沫，张牙舞爪就奔着许非身上抓。

    “嫂子，我们没干啥，老刘就是喝多了，可能心里不痛快，就顾着喝酒了，咋问也不吱声。”

    许非拼命的拉扯，旁边的同事也帮着阻拦，他心里慌得要死，但毕竟也是一局之长，面上没有带出来。

    “放屁，我们家老刘平时从来没喝那么多过，一定是你，许非！一定是你害死了他！”

    老刘妻子被控制住了，但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女儿也怕母亲悲伤过度，把母亲拉进屋里。

    “你拉我干什么！快抓他！快抓他！他是坏人！”

    老刘妻子俨然已经疯了，女儿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道该哭哪一个。

    这事也就告一段落，该燃烧的燃烧，该逍遥的逍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

    “敏弟，这事就这么办，行不？”

    温泉街区某家KTV，许非拿着一份材料跟柳承敏密谈，出于保密，今天一个小姐也没找，灯光也开到最亮。

    “行，你办事，我放心，另外，老王那边我打点了，没啥大事，都几把哥们。”

    柳承敏二郎腿一翘，拍了两下手，一个衣着暴露的兔女郎拧着屁股走了进来。柳承敏一抬手，雪茄已经点好，放在了柳承敏手上。柳承敏满意的拍了拍兔女郎的翘臀，兔女郎害羞的一笑，把灯光调到昏暗，坐在了柳承敏怀里。

    “我还有点事，不送了，许局。”

    柳承敏把雪茄按在了材料上。一道火光照亮了淫靡的场面，许非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

    两天后，讣告出来了，该所所长刘在原长期在一线工作，深受心理疾病折磨而无法自拔，因生活与工作压力较大，无奈选择自杀。

    左尧苏父亲看到新闻却是眉头紧皱，他不相信问题有这么简单，印象中老刘虽然唯唯诺诺，但是为人乐观，尤其是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怎么会选择自杀呢？

    另外，到底是谁举报的自己，为什么要举报呢？

    “小左，你来一下。”

    局长王力可看到左尧苏父亲，招呼他进办公室。

    “小左，来市局就得有市级干部的样子，你先跟着信息科干干，我看你的稿子写的很符合年轻人的思维，那就干点新鲜的工作。”

    按照上级指示，左尧苏父亲得在市局挂职一年，才能回去任职副局长，而且这已经算是破格提拔了。王局长也是个爱才的领导，他想着让左干点业绩出来，看看能不能最好留在市局，当然这也是一种考验，自然无法明说。

    “好的，王局。”

    左尧苏父亲按照安排去了网络信息科，这个刚刚成立的科室。接触的第一个案件就是风波中学跳楼案。

    “这个我是不是应该避嫌啊…”

    左尧苏父亲一看，自己勉强算是涉案人之一，虽然现在风头已经变了。

    “如果昨天你来接手，还得避嫌，今天就不用了，案件已经出结果了。”

    信息科科长王缇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是什么？”

    左尧苏父亲过去一看，帖子最新情况是这样的，白院长自爆了，他承认有人雇佣他恶意剪辑视频，雇佣人是派出所所长刘在原。言之凿凿，还拍了给付的现金作为证据。

    “放屁！这话能信吗？刘所长这么整有意义吗？这不是往死人头上扣屎盆子吗？”

    左尧苏父亲腾一下就站起来了，这种诬陷的事就发生在自己面前，网络也太猖狂了，黑白不分，是非颠倒，而且网民们居然都信。

    “左警官，小声点，结案不好吗？网络这玩意吧刷新快，两个礼拜就没人记得了，我们的任务不是为了刨根问底，而是不要发展为重要舆情。”

    王缇见左尧苏父亲义愤填膺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刚到这个科室的模样，虽说无奈，可是谁又能打得败现实呢？

    “而且，刘所长本身就要举报你，你还要同情他，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王缇调笑一句，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我有没有受虐不知道，但是我的警徽告诉我，帽子必须对正！”

    左警官推门就要走，他觉得这个做法不正确，他要查明真相。

    “左警官，我告诉你，谁都希望戴正帽子，但是你得看看你屁股坐在哪里，你出了这个门只有一个结果，开除回家！”

    王缇也不是好相与的，谁不知道要惩恶扬善，谁不知道要追求正义，就你左警官是好人，我们都是恶人？

    “话要听全，音要听完，知道啥叫长线吗？有些内容网民会忘记，但是我们会留档的，这种事情有蹊跷，谁都能看明白，关键是现在时机不到，你不是有正义之气吗？那就跟我一起干，把这些不正之风都揪出来，你愿不愿意？”

    王缇见左警官没有动，心里也是放轻松一半，他当然知道对错，但是有些事就是这样，不是你知道对错就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行，我喜欢挑战，警官左敬石，请多指教。”

    左警官报了自己的真名，与王缇握手，两人搭起了网络信息科的班子。

    风波中学。

    “华臻，印小章在吗？”

    左尧苏扒着二班的教室门，跟华臻打招呼。

    “你大爷的，来找我还是找印小章？”

    华臻一脸的无奈，每次左尧苏找自己都先问印小章在不在，自己又不是印小章的秘书。

    “找印小章。”

    左尧苏一点也不避讳，反正是光屁股兄弟，你还能不理我吗？

    “不在不在！”

    华臻没好气的说。

    “你找我？”

    拐角处，印小章背着吉他，吉他弦断了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