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花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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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伦敦地下城(1)

    下坠来得突然,事情也和梁生想象的不一样,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在六百六十千米的失重过程中挣扎了,没有扶手固定,只有从下而来的硕大风声,一会儿整个人飞到墙边,过了一会因为密闭空间的减速,连人带刀在高速下又砸到地面。

    “莫老板!”他望见晕在地上的莫老板,在失重过程里,莫老板已经把能砸的地方都砸了个遍,他试着用掩体将莫老板固定住,四周环顾能移动的东西只有手里的刀。

    阿藏和林秋生贴在墙边,默默看着梁生愚蠢的举动,但没有想上前搭把手。

    “见鬼!”他怒斥道,在莫老板腾空之前将秋水插进隔板,阻断莫老板移动的空间,而后自己紧紧抓着秋水,固定自己的身体。

    他终于知道墙面上的刀痕是哪里来的了,起初自己还担心插进墙面会破坏空间结构。

    而对面的两人还是在看着自己,毫无动作。

    阿藏甚至笑了起来,这让本来就不爽的他更憋了一肚子火。不过莫老板是安全了,顶多下坠到终点时被撞醒。

    他所料也没错,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整片密闭空间在接近地幔转换带时才开始减速,效果也确实不怎么样,落到地面时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如同被这恐怖的撞击震碎,准确的说是砸到地面上。

    这一下把莫老板从眩晕的状态砸醒,密闭空间全是莫老板的哀嚎声,还有他骨头断了清脆的响声。

    阿藏拍拍梁生,示意他消消气,在这里的每一个如他们一般的人第一次都是这么经历的。

    “这里面死过不少人吧......”梁生无语道,搀着已经走不了路的莫老板。

    “这倒没有,能从外界来回进出的承受能力都还不错,至于莫老板......”林秋生笑了笑,“不是有你在吗?”

    “靠!”莫老板叹道。

    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刺眼的光亮让梁生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睛。

    “这就是,伦敦地下城。”长谷川藏将愣在原地的二人推了一把,推出过去笼罩他们的黑暗里。

    这里的天空让他视野朦胧,这里的空气让他血脉沸腾。

    挡在眼前的手拿开,他终于睁开眼,就这样,一座巨城出现在年轻人的眼前。

    无以复加的震撼出现在年轻人的眼里。

    天空挂着一轮青月,故这座巨城气氛氤氲,他处于地下城的高台上,这里一望无际俯瞰这座城市,城内中世纪的哥特式建筑和阁楼纵横排列,中央的高塔直插入天空,而他的视线越过高塔上的一层层断剑和插在兵器上的断臂残肢,那塔尖在青月的笼罩下释放着让他能够燃起血脉却让他难以察觉源头的滚滚元素洪流。

    他潜意识中仿佛看见,这座城的心脏在跳动。

    莫老板脱开梁生的手,不由自主向着青月走去,他佝偻着身子,痴痴望着那轮青月,嘴巴微张想说什么话来,却发不出声缓缓跪地,而后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眼泪从眼眶涌出,眼泪洗刷在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的容貌开始变化,额头的皱纹褪去,皮肤逐渐呈现光泽,那早已呈中年的气色随着流走的时间消失。

    梁生缓过神来,坐下趁机感受体内的变化,他想这应该是最好的机会。

    身边歇斯底里的笑声变为凄惨的哭声,莫老板不时用拳头砸着坚硬的地面,拳头砸出血来也不愿停下,眼泪夹杂着血液流进地面的缝隙,他想说着什么,想歇斯底里地喊出来,可就是说不出什么话。

    “我已经感受到你内心的悲伤,似乎还有些......遗憾。”梁生坐在青月下自言自语,“可你已经追求到你所谓的长生不是吗?此时此刻,又在难过什么?”

    他想不通,对莫老板来说,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阿藏,你也看见了,我们不是在做什么善事,这份愧疚因为你。”林秋生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语气里带着些埋怨。

    阿藏叹叹气,摊开手,“这不是那小子带他来吗?要怪怪他......”

    林秋生望着两人的背影许久,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叹道,“当初怎么会给早该死去的人希望呢?”

    在梁生分心时,两道身影已顺着通往高台的石阶一阶一阶而上来到四人身边。

    二人的面目掩藏在黑袍下,在梁生好奇想看清面目时,从远处看去,黑袍下只看到一片虚无。

    “神官。”林秋生见此二人,在阶前微微躬下身行礼。

    “秋生。”为首的黑袍开口,声音在梁生听来沙哑如金属的摩擦声,“临危受命,二位辛苦了。”

    林秋生摇摇头,“使命所在,何谈受累。”

    “你们回内阁去,带着那个人类。”黑袍下的声音极具威严不可抗拒。

    “是。”林秋生点点头,人类自然指的是莫老板,而剩下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该插手的了,“阿藏,走了。”

    长谷川藏闻言拖着莫老板跟他离开,在经过两名黑袍人身边时,放慢了脚步,同样躬身行礼。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梁生,“保重。”

    “保重。”梁生轻声说。

    黑袍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就在他的视野里,可与长谷川藏在身边时的感觉不同,他能感到阿藏的存在,能感受到阿藏体内存在的血脉,可面前的人已经近在咫尺,却没有温度,没有呼吸,就如同不存在。

    “唐刀秋水,名不虚传。”梁生没想到黑袍人开口竟然是这么一句话,只好附和着点头。

    黑袍人抬起手,那一直遮蔽在袍下的肌肤暴露出来,要去触碰梁生挂在腰间的刀鞘。

    梁生目瞪口呆望着伸出的那只手,哪里有什么肌肤,只是一具森森白骨。

    “你的骨剑也不错。”梁生瞥见掩藏在袍子里的刀把,只是刀锋朝内而放,寻常不仔细看却是看不清晰。

    黑袍下传来笑声,发自内心的笑声,“可否有幸一观?”

    身后同样披着黑袍的人身影气息变得不自然,离的近了梁生便察觉出来。

    “荣幸之至。”梁生缓慢拔出秋水,观察着两名黑袍的动作,他不了解神族的人到底是什么性情,若是和之前的刘易斯一样,自己便该拔刀了。

    面前的黑袍远非刘易斯那种血脉都不纯粹的神裔可比,恐怖之处就在即使近在咫尺自己却什么都察觉不到,若是身后的黑袍自己或许有一拼之力,反正自己向来生命力都挺顽强。

    但为首的这位,比战场上的林秋生都要强上许多,自己毫无胜算。

    终于,站在首位身后的黑袍隐约有着退开的动作,梁生心想‘坏了!’

    没有多想,右手缓慢攀上刀把,紧接着全身的神力汇聚于右手,此刻的身体状态全然回复,他知道,这将是他用出破坏力最大且速度最快的拔刀斩。

    虎眼流剑术的拔刀术,说起来自己连居合道都一知半解,也忘了向林秋生嘴里的那位二流师傅请教。

    不需要铺垫和提前警示,一刀出,青光落。

    仅仅一刀,手中汇聚身体的所有神力,来自神族的血脉从手中的血管流过,充斥在肌肉,充斥在骨骼。

    爆发的一刀硬捍在坚硬之上,两者相撞的爆发力,让其后的黑袍连连退后数步才稳住。

    一刀斩散尘烟,一刀散掉枯叶。

    高台上枯叶随风飘散,落在两人之间。

    只是秋水不能再前进半刻,黑袍没有出刀,仅仅用双指截住了秋水的路径。

    “林兄,你感觉到了吗?”阿藏走下最后一阶石梯,停下缓慢的脚步望向高台。

    “试探罢了,不用担心。”林秋生摆摆手,甚至没有回头看高台的方向。

    两人谈话间,梁生已经散尽了身上的力气。

    “好强......”他下意识想。

    白骨松开刀锋,他缓缓叹道,“很久没有人这样了。”

    “不愧是秋水,能留下痕迹已是不易。”

    黑袍将手指对着青月,白骨见赫然出现一刀轻微的刀痕。

    梁生见状也赫然低头,“冒犯了。”

    “不,我很满意。”黑袍回身说,“显宗,你现在可接的下这一刀?”

    “接的下。”被称为显宗的人开口。

    “一年后又如何?”黑袍不再压制体内的神力,伴随着威严的声音,神力从身上蔓延开,仿佛在挤压着灵魂。

    “也接的下!”黑袍半跪在地上,膝盖陷进地板内,回答地清脆。

    为首的黑袍发出重重地叹息,回过身来。

    梁生用秋水支撑着地面,强忍着那能撕碎神宫的强压。

    “吾名净玄,掌管此通天柱,任祭坛神官。”净玄将施加在梁生身上的压力散了去,无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