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的呼叫打破尴尬。

    蓝岚和黄天都意识到自己依然身处险境。

    “我们在平房东面的一个房间里！”

    蓝岚回答说：“我和黄天在一起，可能被一种入侵大脑的设备攻击过，不过现在没事了！”

    卡尔的声音传了过来：“没事就好！沙卡说没看到你和黄天的行动，也找不到你们！”

    “我们失联了多久？”

    “四十六分钟！”

    他虽然说的比较轻松，但不用想也能知道他们刚才有多么焦虑。

    蓝岚快速通报情况说：“我和黄天暂时安全。人很清醒，都没有受伤。我们的武器消耗不大，我还有六发子弹，三个弹匣。我们房间外面估计有十二个人造人，至少有六个是手持武器的士兵。”

    她顿了顿：“你们外面情况如何？沙卡和维利都安全吗？”

    卡尔居然笑了笑：“外面的情况很好，你们还是自己出来看看吧！”

    “什么意思？”蓝岚没听懂。

    艾米尔的声音传了过来：“意思是外面很安全，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打开门走出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蓝岚和黄天面面相觑，还是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你们别瞎猜了。”艾米尔宣布说，“是我搞定了新世界大陆的AIOS，也相当于搞定了所有人造人！”

    他语气非常兴奋，说不定现在鼻孔都已经翻到天上去了。

    蓝岚根本不相信：“等一等，你说AIOS和人造人被你怎么了？”

    “嗯……”

    艾米尔略有埋怨地说：“我说搞定的意思，是说新世界大陆的AIOS被我蒙蔽了，它的对外数据交换通道被我拦截，无论是联系上级AIOS，还是指挥大陆人造人行动，或者是控制大陆设施的运转，都要通过我的过滤和调整，完完全全在我的掌控之下。”

    蓝岚将信将疑地说“你能用最简单的话给我解释一下吗？”

    “当然！”

    艾米尔立刻有滋有味地解释起来：“为了方便你理解我如何做到的，我觉得有必要先给你打个比方。”

    “假设有张贴纸，紧紧贴在蛋壳上，无论是用手指搓还是用指甲抠，都很难把贴纸剥下来，是不是？但同样是这张贴纸，放大几倍贴到榴莲上，就算多贴几张几十张，想要把它撕下来，是不是要容易的多？”

    “我们之前在空间站的控制中心，始终无法触及主程序AIOS，因为它管理的人造人都是统一的型号和版本，程序变化非常少，空间站的环境和工作也简单，很难在它程序叠加的几个保护层上找到漏洞来突破。”

    “这里的情况跟空间站完全不同。”

    “大陆的自然环境要比空间站复杂，需要监测和处理的各种数据、信息都非常多，AIOS需要控制、调节的事情也很多。”

    “另外，AIOS要控制的每个人造人的情况也不同，它们的生活和行动目标也不同，工作内容非常多，反馈信息量更大，所面对的情况也更加复杂多变。”

    “这里AIOS所要面对的变量和计算量，不知道比空间站要复杂多少倍。”

    “然后，我们站得更高点来看待这个问题。”

    “如果我们把这片大陆的管理看作一个节点的话，它只是伊克鲁斯人无比庞大的管理体系中的一个不起眼的环节。”

    “这个大陆AIOS距离伊克鲁斯管理者的距离，比我们空间站来说，远着不知道多少个节点和层级。它的上级还有控制蓝星的AIOS，上面可能还有太阳系或者其他的各种AIOS，不知道还有多少级才能进入伊克鲁斯人的关注点。”

    “所以这里AIOS的保护层很薄弱，很容易被攻破，也不会惊动伊克鲁斯人。”

    蓝岚终于有点明白了：“然后呢？”

    “我加了一个木马，切断我们这块大陆的AIOS跟上级和下级的所有联系。”

    “我会拦截它收到的所有指令，根据之前的数据编写行动报告，欺骗它和它的上级AIOS。”

    “我也会接管它对大陆设施和人造人的指挥，让我们成为大陆的真正主人。”

    蓝岚彻底松了口气：“听起来跟你当初在空间站控制人造人差不多的意思。”

    艾米尔得意地说：“没错！核心就是由我们代替AIOS来控制新世界大陆运转，向它和上级AIOS做出虚假汇报。”

    蓝岚又问：“有什么限制和危险吗？”

    艾米尔想了想：“管理范围不能离开新世界大陆。”

    “我能看到整块大陆是通过一个特定的无线数据交换系统来进行管理的，管理范围是这个无线系统的覆盖范围，不包括海洋。所以无论是人造人还是设备，只要脱离这块大陆，AIOS就会失去管理能力，我们也会失去控制权。”

    卡尔插嘴提醒说：“我们还要提防其他大陆的人造人，还有外星人的来访，我们同时还要考虑到外星人的高级侦察装备。总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对此还是要有充分的防备，各种工作和设施都是要尽量隐藏。”

    “没错！”蓝岚表示赞同，“我们还是要千万小心，做好充足的隐蔽工作。”

    黄天忽然插嘴提问说：“艾米尔，有没有试过去把控制蓝星AIOS也搞定？”

    隔着几公里都能感受到艾米尔的怨气：“说起来好像挺简单的，你要不要先徒手搓个宇宙飞船出来呀？”

    他嘟囔着说：“我是偷偷看过的，上级AIOS的情况很复杂，我不敢轻易触碰，不然会暴露自己的！”

    “我估计得要多控制几个大陆的AIOS，让我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上级AIOS，等掌握更多信息之后，再看看有没有真正的机会。”

    “好的！我知道你是蓝星上最厉害的黑客！”

    黄天不失时机地捧了捧他，话题一转：“不过，我还是要你检查一下，看看刚才我和蓝岚是不是在一个虚拟世界里面。”

    “虚拟世界？”

    “蓝岚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们被疑似入侵大脑的设备攻击过。既然你搞定了AIOS，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检查它的状态，在它的工作进程中找到攻击我们的痕迹？”

    “呃…这…”艾米尔支吾起来。

    “他在破解AIOS的保护层之后就得意忘形了！”

    贝塔不留情面地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一直在宣扬他的丰功伟绩，根本没有去检查系统里面正在运行的程序。”

    “并不全是！”艾米尔连忙反驳，“我控制AIOS之后，第一优先级的工作是复查控制状态和对程序的全面检查，然后是掌控所有人造人，检查人造人的运作系统和体系，修改它们的指令，让它们变得无害，最后才是检查AIOS系统里面的其他运行程序。我都还没运行到这些步骤呢…”

    他说到后面的时候，语调降低，双手操作键盘的声音响了起来，明显是刚开始搜索黄天和蓝岚他们经历的事情。

    “啊！”他看到相关事情，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

    “你和蓝岚刚才进入的，是伊克鲁斯人早期的人造人改造实验室，主要功能是用智能程序来控制活体人。它们会尝试在人类大脑里面植入芯片，用硬件切断大脑和身体的联络，让大脑活在程序创造的意识世界里面，让芯片上的人工智能程序来接管控制人类的身体。”

    “这听起来有点像寄生虫或者木马的意思。”黄天说，“用程序欺骗大脑，用芯片上的程序篡夺身体的控制权。”

    他大叫起来：“这跟你刚刚控制大陆AIOS的方法也很像啊！”

    “没错！都是一样的。”

    艾米尔语气严肃地说，“这是蓝星上的人造人长相各不相同的原因，它们都是被抢夺身体的人类！”

    贝塔插嘴说：“黄天、蓝岚，我很佩服你们没有接受虚拟世界的协议。这是人类大脑放弃抵抗的标志，也是芯片彻底切断大脑和身体的契机。”

    “我在日志上看到AIOS不断计算新方案的成功率，看起来你们的智慧和顽强是它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黄天推测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对战前人类生活和科技有认知，对抗外星人也比较有经验，不像蓝星上这些新生代人类这么单纯？”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贝塔说，“但从逻辑上猜测的话，可能性很大。”

    蓝岚问：“我们有没有办法拆除芯片，逆转芯片作用，让这些人类恢复自主意识？”

    “我恐怕不行！”

    贝塔严肃地说：“人类大脑和身体之间的联系非常复杂，我不能确定移除芯片之后能否让两者之间建立准确的联系。”

    “而且就算我们有技术能帮助这些人类的大脑和身体恢复联系，他们也会因为大脑长期缺乏锻炼而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和动作。”

    “他们将很难自主生活，也会对两个世界的巨大反差感到困扰和恐惧。”

    “如果没有正确引导的话，他们中间有65%以上的人会疯掉或者死掉，所以对他们来讲，也许维持现状可能会更加合适。”

    蓝岚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那么贝塔，对于这些人造人的智能程序来说，你有没有机会让这些程序也觉醒自主的意识？”

    “不行！”贝塔果断拒绝说，“这些人造人跟我不同，不值得花费代价让它们觉醒。”

    无线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贝塔无意间说出这句话，相当于跟所有人表明他是人造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