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剑上光影消失。

    这是力竭的症状。

    灰衣冲上，朴实无华的一击，意外落空。

    卢卡斯让出了离开的身位。

    还以为是死忠剑士，没想到会惜命。

    又一个死亡面看看清自己的人。

    灰衣扫一眼卢卡斯，不屑补剑，向前冲去。

    这种人，可以留给小少爷的家族对付。

    卢卡斯的目光紧紧追随灰衣。

    秦策起身，望着门口，和卢卡斯一样，目露期待。

    五步，三步。

    在灰衣踏出门口的一瞬，五道炙热的火痕出现，一齐斩向灰衣。

    这是极其短暂的瞬间，趁着意识松懈的时机而出，带着难以抵挡的威势，没有多少人能够反应过来。

    灰衣可以。

    八阶剑术。

    阅读剑路，感受剑势，判断躲闪和格挡的空间，一切都已融入本能。

    在攻击出现的一刹，灰衣已经做出判断。

    硬接会死。

    灰衣没有止住向前的冲势，甚至脚下还加了把力，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跃去，半空中身体尽量蜷缩，旋身横剑挡在面前。

    没法完全避开。

    最边缘的火剑落下，剑身擦到灰衣的长剑，两把剑的对撞迸发出强大魔力，灰衣的身体如炮弹一般斜射而出，狠狠撞在墙壁之上。

    重击之下，灰衣痛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砸在地上。

    狼狈。

    但他终究避开了威力最集中的中央，终究活了下来。

    艾琳的身体也被魔力冲击弹开，落地之后，艾琳毫不停留，眼中满含杀意，纵身冲向灰衣。

    一击不够，那就再来一击。

    看到灰衣被重伤，卢卡斯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得以放松，长长舒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秦策满足地笑了。

    上一刻胜券在握，下一刻功败垂成，很好地满足了秦策的恶趣味。

    拍了拍爪子，秦策示意陆元上前。

    灰衣给了那么场有趣的表演，值得一点奖赏。

    “任务发布：挽救灰衣

    任务说明：试着从艾琳手上救下灰衣

    任务奖励：回溯次数+3

    失败惩罚：无”

    “剑士姐姐留步。”

    哪怕没有任务，陆元也会尝试阻止艾琳。

    灰衣显然是强力NPC，身上藏着故事线，怎么能死在这里。

    艾琳停下脚步。

    恐惧尚未完全消除其影响，艾琳无法对陆元的叫喊置之不理。

    “那是敌人。”没能抓住路过的陆元，卢卡斯大声提醒，以为陆元心软。

    陆元回头摆了摆手，快速来到门口。

    卢卡斯无奈，只能期望屋外的少女能坚决些。

    陆元本打算继续靠近艾琳，结果艾琳步步后退，陆元只好作罢：“剑士姐姐，放这个人离开吧。”

    艾琳默不作声。

    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陆元。

    安东的徽章对艾琳来说非常重要，艾琳必须拿回。

    在来之前，艾琳做了许多心理预期，设想了顺从、祈求、袒露、威胁等各种态度，唯独没想到，男人又变回那个普通少年。

    普通少年似乎对她有好感，应该强硬吗？或者温和？

    艾琳拿不定主意。

    陆元看艾琳不愿放下剑，努力思索游戏中的对应场景。

    狠点的剧情，会让二选一，要保住灰衣，得干掉艾琳。

    不可能，二选一也会选剑士姐姐。

    另一种方式就是口才说服了。

    陆元果断掏出装有魔晶和奇物的口袋：“我用这些东西买他一命。”

    什么是最强的口才技能？

    当然是钞能力啊！

    陆元误打误撞，给出了艾琳想要的东西。

    艾琳心中惊喜，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面上却不动声色，把剑收回。

    灰衣重重咳嗽，从地上爬起，双手拄剑，维持站姿都很勉强，望向艾琳的目光却依然含有战意。

    “老大说你到极限了。”

    陆元的声音响起。

    灰衣僵住，眼中的战意尽数消除，阴郁的脸上显出呆滞神情。

    陆元第一次知道，活人的眼睛也能失去光彩。

    魂与灵都被抽离，像死去的鱼，眼睛映着世界的景象，却对其上的一切都失去感知，定格于不存在的虚空。

    他愿意为心中的热血付出一切，而所有付出得到的，只有一个否定。

    毫无意义。

    “但是老大并不了解你。”

    灰衣的状态太令人同情，陆元忍不住安慰，“而且努力总会有进步，假如再遇上些偶然，说不定就能突破极限，人本身就是奇迹的产物，而奇迹只有相信才会存在。”

    从各种游戏里摘出的，能够引导主角一生的台词，对于灰衣来说只是空荡的回响。

    越是有天赋，越是逼近天赋极限的人，越是清楚天赋的含义。

    毫无意义。

    长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灰衣站在原地，失神落魄。过了一会儿，甚至没有捡起地上的剑，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艾琳对别人的痛苦毫无兴趣。

    拿到想要的东西，可以离开了，就这么简单。

    陆元没有立刻开口。

    秦策有些意外，又见陆元的嘴唇不停在动，似乎在念着某个词，秦策忍不住笑了。

    这小家伙还想拉扯他。

    眼见艾琳越来越远，系统依然没有任务弹出，陆元按耐不住，大喊道：“剑士姐姐！”

    艾琳停下。

    “如果你想要找秘境，我可以帮你的，我很擅长那东西。”

    从秦策那儿分享到徽章的信息，陆元立刻意识到，徽章代表一个很有价值的任务。

    “不仅是找秘境，开锁的解密，去除陷阱，我都很擅长，我能起到大作用。”

    艾琳先是惊讶于陆元知晓秘境的存在，旋即有些心动。

    倒不是被陆元的话打动，而是想到陆元的另一重人格。

    艾琳已经数次进入地下城，一点痕迹都没发现。

    陆元能从徽章推断出秘境，也许真能帮她找到开启的方法。

    至于危险？

    如果对方想杀她，她早就是地上的尸体了。

    陆元把艾琳的沉默当作肯定，乐呵呵地走过去。

    玩家的脸皮一向很厚，沉默算什么，只要合口味，辱骂和殴打都能让他们更兴奋。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站在剑士姐姐身边，陆元脸上的傻笑停不下来，直勾勾看着艾琳。

    艾琳撇开头，微觉难堪。

    其他人敢这么做，早就被一剑带走了。

    “我叫陆元，剑士姐姐你的名字呢？”

    和灰衣战斗的时候，秦策报过名字，艾琳仍然记得，疑惑问道：“不是秦策？”

    “那是老大的名字。”陆元指向头顶，“这是老大，秦策。”

    秦策眯眼假寐，看起来和普通的猫没什么两样。

    “艾琳。”

    双重人格两个名字，再多一个“把猫当作老大”。

    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