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相击。

    灰衣长距离重劈，逼迫卢卡斯的身位。

    卢卡斯崩势转架格住这一击。

    兵器相接的瞬间，卢卡斯转腕试图荡开灰衣的武器，然而灰衣早有准备，顺势抽剑，前进一步点向卢卡斯的手腕。

    卢卡斯回腕截住攻击，拧身反向斜劈，身体已经准备好下一记攻击，然而灰衣抽身后退，让卢卡斯的准备落空。

    卢卡斯没有追击，重新收回剑势。

    灰衣暂停攻势。

    缓慢横向移动，灰衣默默分析刚才的接触：对方力量很强，临场反应很快，守中带攻，进攻欲望不强。正常武者，刚才会继续追击，由守转攻，抢占些许优势。

    灰衣再次上前，依然是进逼身位的试探攻击。

    卢卡斯回剑，双方弱剑身两次相击，灰衣突然进步刺向卢卡斯的右肩。

    卢卡斯剑身格开攻击，顺势转腕斜劈，试图逼退灰衣。

    然而灰衣欺身再上，剑身倒悬回转粘住卢卡斯的剑身，借身势试图缴除卢卡斯的武器。

    卢卡斯斜劈转横守，同时回肘砸向灰衣的面门。

    灰衣没有继续逼近，再次后退，过程中抽剑点向卢卡斯小腹，不过卢卡斯没有追击，所以这一剑落空了。

    双方再次回到横移对峙阶段，同时注意着避开魔物的感应范围。

    陆元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而秦策，只是把它当作不错的表演，还能分出些精力感应艾琳。

    少女静悄悄摸到附近，停在门口没了动作。

    两人两次对攻时间极短，甚至不如对峙思考的时间长。

    随着两人左右脚步，时间渐渐接近一分钟。

    卢卡斯不急，他乐于拖延下去。

    而灰衣，他在思考。

    灰衣注意着卢卡斯的脚步和身体动作，辅以方才的交手经验，脑中不断模拟各种对攻情况，思路慢慢清晰。

    护卫和武者不同，一个以保护为目标，一个以击杀为目标。

    卢卡斯是经验丰富的护卫，却不算一个强大的武者。

    可以利用这一点。

    灰衣再次上前斜劈，不同之处在于，此次灰衣向左斜切了一步。

    这个姿势不算舒服，右侧太过薄弱，很容易被敌人利用。

    卢卡斯察觉到机会。

    若是换个场景，换个对象，卢卡斯会尝试切入右侧，就算不能一击制胜，至少也能多出几分胜算。

    此刻不行。

    卢卡斯必须守住身后的角度，防止灰衣趁机离开，固定角度的保护终究不如活人灵活，极大限制了卢卡斯的发挥。而且对面是声名在外的灰衣，卢卡斯有些顾虑，或许这是灰衣的陷阱。

    卢卡斯选择了保守的做法，放弃此次机会，向右斜切一步保持守势。

    然而刚一落步，卢卡斯后悔了。

    灰衣同时踏出一步，切向卢卡斯左侧，看起来就像是卢卡斯配合灰衣让出身位。

    卢卡斯心中懊恼，原来灰衣刚才那一剑是虚劈，灰衣完全猜中他的应对，虚晃了他一下。

    懊恼的同时，卢卡斯心中也有钦佩。

    何等大胆的一步。

    如果卢卡斯没有上当，当真切入灰衣的右侧，灰衣必然遭受重击。

    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

    灰衣心中无悲无喜，仿佛那只是寻常的一剑。

    当灰衣还在七阶剑术不凡时，五阶的艾琳曾经旁观灰衣和秦策的战斗，对两人的战局一无所知。现在灰衣到了八阶，而卢卡斯是六阶，还是两阶的差距，但这差距只会比七阶与五阶的差距更大。

    六阶，这就是庸人的极限了。

    对灰衣这样的剑士来说，对剑不仅仅看对方的魂力，还要看对方的武器、用剑的习惯、用剑的场地，以及对方的目的和情绪。灰衣早有这方面的意识，而与秦策的一战，让灰衣清楚窥见了路径。

    灰衣挥剑挡住卢卡斯的急迫回防，心里还在计算着时间。

    为了抢回身位，卢卡斯不得不采取主动攻势，试图拉住灰衣的角度，这不是卢卡斯习惯的打法，破绽不用等待太久。

    二十秒，至多三十秒，这场战斗就能结束，加上刚才的一分钟，时间绰绰有余。

    破绽来得比预期更早，只是十秒，卢卡斯便给了灰衣机会。

    灰衣自然不会漏过，毫不犹豫出剑。

    剑尖如电刺向卢卡斯的右胸，不是致命伤，足够结束两人的战斗。

    陆元瞪大眼睛，连他也看出卢卡斯无法防守这一剑。

    卢卡斯左手离开剑柄，握拳看向灰衣。

    魂力的波动传来，立刻引来秦策的兴趣。

    卢卡斯左拳猛地砸向虚空，伴随其动作，一道灰褐色的岩壁瞬间出现在卢卡斯身前。

    岩壁隔开了灰衣和卢卡斯，灰衣剑势受不住，剑尖点在岩壁上，魂力撞击迸发出强烈的冲击，将灰衣和卢卡斯各自弹开。

    挡住一记攻击，岩壁化作齑粉飘散，在空中便已消失不见。

    灰衣和卢卡斯各自停下，两人回到最初的身位，在这个距离下，灰衣刚才抢进的身位完全没了意义。

    灰衣深吸一口气。

    所以说，世上为什么要有魂力这种东西。

    即使是普通的防御性魂技，也能弥补天壤两阶的剑术差距，为卢卡斯寻得机会。

    卢卡斯剑上的虚影一阵晃动，慢慢恢复平稳，但是形状缩小不少，施放一次魂技显然并不轻松，不过卢卡斯没空在意这个。

    在灰衣逼近身位的时候，卢卡斯隐约感觉到杀意，不是源于灰衣，而是在身后。

    那股杀意显然是针对灰衣，以为灰衣将要突破，准备在门口偷袭，只是发现灰衣突破失败，又将杀意收敛。

    那杀意出现的时间很短，之后收敛得很好，即使是对杀意非常敏感的卢卡斯也只是隐约察觉。

    卢卡斯第一反应是莱纳回来了，马上又否决这想法。

    莱纳没有收敛杀意的能力。

    对面的灰衣似乎没有察觉，或许可以给对方创造偷袭的机会，只是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够不够强，能不能给灰衣带来足够大的伤害。

    灰衣再度攻上，卢卡斯立刻集中精力，全力应对灰衣。

    然而灰衣的试探早已结束，一上手就攻势如潮，总能轻易拉扯出空间，卢卡斯立刻感到极大的压力，很快又一次露出破绽，不得不再次使用魂技防御。

    双方再次拉开距离，卢卡斯轻轻喘息，刚才的念头再次浮现。

    灰衣不打算再拖延，一稳住身形，立刻攻上来。

    在摸清对手的思路后，战斗变得异常轻松，灰衣一开始还提防着卢卡斯反扑一击，然而卢卡斯只是做出些常规的挣扎，又一次被逼出魂技。

    反扑需要的不仅仅是理智，还有直面死亡的勇气。

    灰衣没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