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说你也出点力气呗，先帮我去探探路！”

    肖久久接到老肖电话，说他有事今晚不回家，索性也不回久久小院，路边买个卷饼，一边嚼着一边怂恿冉冉去紫金寺探路。

    她查过资料，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已离休的前文锦县党高官袁启洲身上，他家就在青泥西街紫金寺。

    紫金寺其实早已经没有了寺庙，只是人们习惯了将西街人民公园以北的地方都叫紫金寺。听说原本倒真的是个供养神明的地方，紫金寺也有过香火鼎盛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旧事了。现在的紫金寺是青泥县最有名的别墅区，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

    “我不去，你看这一个个高墙大院的，万一我进去出不来怎么办？”

    “切，原来是只胆小鬼！”

    肖久久吞下手里最后一块饼，转头看着眼前不西不中的建筑，自己也犯起了难。前后门，各墙角摄像头全覆盖，鬼都不敢进去，她能有什么好办法？

    大门突然“哐当”一声打开，开门的矮胖男人和肖久久面面相觑。

    嗷嚎，完球了！

    肖久久尴尬地点点头，刚想闪人，却被冉冉一把拉住。

    “你是？付医生是吗？来得这么快呀，快请进，老爷子等着呢。”

    肖久久刚想解释，冉冉却一把捂上了她的嘴，稍一迟疑，她已经被开门的男人让了进去。

    大门“哐当”一声又关上，肖久久不由得汗毛竖起，这架势有点夜闯皇宫大内的感觉，一不小心就得掉脑袋。冉冉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你看，多好的机会！”

    肖久久心中虽然害怕，但是来都来了，先进去再说，情况不对就闪人。

    一进门男人直接把肖久久带上二楼，虚掩的房门里面隐隐传来一个男人的呻吟，光听声就觉得这人病得不轻。

    男人先敲敲门，得到屋里的回应才推门和肖久久一起走了进去。

    房门一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就让肖久久忍不住皱眉头，进了房间，眼前画面更是直接惊呆了她。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半躺在床上，左手拿着烟灰缸，右手夹着烟，整个屋子都被尼古丁笼罩。老头每吸一口烟就呻吟一声，如果不是看他面色萎黄，肖久久都觉得他是抽烟抽到了麻筋儿上，情不自禁地发声。

    是袁启洲没错了，只是本人比照片上黑了些，有人说他嗜烟如命，看来倒不是谣传。

    袁启洲见有人进来，倒是很礼貌地让矮胖男人赶紧倒水，自己也坐起了身，手上的烟却始终没舍得掐。

    “小付是吧？你看，我这把老骨头还麻烦你跑一趟，赵健都和你说了吧？”

    他一开口就满满的领导腔，怼天怼地的肖久久此时因为心虚，嘴里只发出蚊子般的一声“嗯。”

    “行，军子快去把药箱拿过来，别耽误人家孩子太长时间。”

    肖久久刚刚还在担心自己什么器具都没有会露馅，这一看，人家怕是还不放心用外面进来的。

    胖男人应声出去，袁启洲把烟灰缸放在了床头上，久久以为他不抽了，没想到他腾出一只手来只是为了在枕头下面摸烟。摸出烟盒，然后熟练地单手抽出一根，用右手上的烟蒂点燃，烟灰缸又回到了他手上，动作行云流水。

    “抽了一辈子，习惯了。”

    也许是见肖久久看着他点烟的动作出神，袁启洲笑着说了一句，继续吞云吐雾。

    “不要紧，只是您身体不好，还是少抽点好呢。”

    肖久久最讨厌烟味，说出这些话时自己都在嘲笑自己虚伪。

    “哈哈，孩子们都这么说，可是我呀一辈子烟不离手，这眼瞅着也没几天好活了，就越不忍心丢下这老伙计了。”

    说着话急救箱已经送了过来，叫军子的男人也不等袁启洲招呼，自然地走过去拉开被子，露出袁启洲一条腿。棉质睡裤卷过膝盖，小腿上裹着厚厚的绷带。

    肖久久虽然只是个实习医生，实践不够但是理论绝对扎实。一打开绷带她就发现袁启洲的伤有些不寻常，伤口在胫骨与腓骨间隙，直径大概普通玻璃弹珠大小，七八厘米深，扯出的油纱条上沾满脓血。

    伤口出现感染为什么不去医院？肖久久心里不禁有了一些想法。

    “叔叔，您这些天还是要注意饮食，少食辛辣，多开窗通风让空气对流，还要多注意休息哦。”

    清理好创口，再把新的油纱条填进去，肖久久故作沉稳地细心交代着注意事项，取过绷带准备包扎。

    袁启洲和军子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肖久久不明所以，抬头看着两人一脸茫然。

    “小丫头很细心呀！哈哈，我那小女儿每天在我跟前唠叨几百遍，这几天去医院陪我那小外孙去了，否则我是不得清静的。”

    袁启洲依旧一手拿烟一手捧烟灰缸，谈到孩子目光顿时柔和。肖久久不好意思地歪歪头，强装出一个软软萌萌的傻笑。

    “原来是在笑我话多！”

    袁启洲笑说：“单纯灵动，县医院也能培养出这样的小白鸽来，不容易啊！”

    肖久久在心里暗暗标记着关键词，外孙病了，县医院赵健……

    这时，袁启洲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军子拿在手上看了一眼，转头看向袁启洲，肖久久借着拿剪刀，用余光扫了一眼袁启洲。

    他眉宇间的一丝阴冷就这样落在了肖久久的眼中。

    第一次没有接听，停顿不到几秒铃声再度响起。

    袁启洲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烟灰缸，掐掉烟，拿过了手机。

    “早上再过去，盘龙山路况不好，晚上不安全。”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肖久久不得而知，袁启洲的话她字字放在心上。

    “久久，有危险，快点脱身。”

    突然耳边传来冉冉急促的声音，肖久久心里顿时一阵紧张，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急救箱。

    “付医生，你没事吧？”

    就在箱子快落地的瞬间，军子一弯腰稳稳地接在了手上，并礼貌询问肖久久。

    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身手原来如此了得！家里养着这样的人，加上腿上的伤，看来这个退休老干部真的不简单。

    袁启洲这时也挂断了电话，脸上笑容和蔼，吩咐军子送肖久久出去。他挂电话前最后说了什么，肖久久一个字都没听清。

    肖久久假装镇定，礼貌道别，额头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心里惦记着冉冉，一刻也不敢停留。

    刚一出袁启洲房间，肖久久就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久久，避开这个人。”

    冉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肖久久更是心急如焚，可是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本想着及时闪人的她心里又多了个想法。她很好奇来的是什么人，能让冉冉这么害怕？

    楼下人上来前一秒，肖久久借口走进了卫生间。

    “培卿哥，三叔在屋里等你呢！”

    “好，你快去安顿一下，今晚有活。”

    “明白！”

    肖久久走出卫生间时，袁启洲的房门紧闭，军子拎着两个精美的礼盒在等她。

    一出袁家大门，肖久久就急忙找寻冉冉，却不见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