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没事吧？”

    萧瑟抬眸看着她，向来平和的眼神中这会儿竟也多了几分恍如隔世的神色。

    是小昭，她竟然会出现在雪月城之中。

    只是四年没见，她看着憔悴了许多，从前那双总是笑得跟月牙一般的眼睛现在再看到的时候，也没了当年的那抹无忧无虑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看着得体地毫无破绽的大家闺秀。

    看着她如今的模样，萧瑟心中忽然觉得闷闷的，还有些痛，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过一般，血淌了一地，让他觉得有些麻木，又有些懊恼，甚至还有些自责自己当初为何要不辞而别。

    他心中积压了千言万语，想问问王昭在这四年里经历了些什么，过得究竟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但想起自己现在还只是萧瑟，而非萧楚河的时候，他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就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怎么也张不开嘴来。

    “我无碍，多谢这位公子。”

    王昭抬眸看着眼前人，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之色，可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罢了。

    她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在看到对方看向自己时，眼底浮现出的那抹似明非明的神色的时候，她便知道，对方定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这才出现在这里的，与他一同出现在这里的那个同伴似乎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因而在看到他下意识的松开自己去扶王昭的时候，眼睛里除了惊讶之外，还有茫然的神情，似乎并不知道他们从前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雷无桀看着两人有些诡异的气氛，在凑过来的时候就好似没有看到萧瑟脸上有几分龟裂的神情一般，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好奇，“萧瑟，你以前跟这位姑娘认识啊？怎么一直盯着人家？”

    王昭看着两人明显是好友的样子，脸上那原本颇有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这会儿终于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是亲和的笑容，似是对两人的来意颇有几分好奇。

    萧瑟闻言，心中清楚像王昭这样出身不凡的世家女儿最是看重家族颜面，尤其是琅琊王氏的五千家规对于族中女儿来说向来都是如同戒尺一般约束着她们日常的言行举止，今日她与旁的男子有肌肤之亲的事情若是传出去，难保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虽知王昭并非是斤斤计较的人，但毕竟是自己失礼，向来骄傲的他为了心上人的名声，也难得的有了心甘情愿主动低头的时候，“抱歉，刚才……是我们失礼了。”说完，他还不忘转头教训雷无桀，“撞到人家了，还不赶紧道歉。”

    雷无桀看上去有些尴尬，“对不住啊姑娘，刚刚我是不小心的，你莫见怪。”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们不是有意的。”

    原来他现在是叫萧瑟啊，怪不得，圣上这几年一直有心寻找却都找不到他半点消息，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

    她侧目看了眼自己和叶若依住的小院大门，笑道：“只是这里本是我和一个朋友住的地方，她的身子一直不好，所以平日很少有人来打扰，不知二位这是……”

    “我们是不小心闯到这里来的，没想到会打扰到姑娘和姑娘的朋友。只是姑娘有所不知，刚刚一直有个人在追我们，所以想找个地方避一避，不知姑娘……”红衣少年的面上多了几分犹豫和迟疑，缓缓开口，“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只是……我们这也是逼不得已，实在是……”

    雷无桀的面上显然有几分为难。

    毕竟这姑娘一看就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他们两个大男人闯进人姑娘的住处，实在是不太好。可是司空千落一直追着他们不放，雷无桀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再者便是萧瑟。

    原本被司空千落无故迁怒的只有萧瑟一人，雷无桀只是今日为了帮他这才挨了司空千落一下，结果人家根本不惯着，连带着雷无桀也一块儿给打了，这会儿他们一路逃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结果住在这里的居然还是个姑娘，而且看着似乎出身很好的样子，这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能避免这一顿打的样子。

    而且萧瑟从刚才到现在连句话都没有说过，也不怕人家真的拒绝了他们。

    “萧瑟，你没事儿吧？”红衣少年见萧瑟一直不说话，便以为是他看上了人家姑娘，“你要是看上了这位姑娘就直说，反正大家都在雪月城里，日后若是想来，我权当是舍命陪君子了。”

    “瞎说什么呢？小心人家爹知道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萧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无妨，你们进来吧。”王昭却并不放在心上，她将手中的篮子交到侍女手中，自己上前将大门打开，带着两人进去，“你们应该就是刚刚拜入雪月城的弟子了吧？”

    “姑娘是如何看出来的？”萧瑟跟在王昭身侧，明知故问。

    他知道琅琊王氏的女儿除了舞刀弄枪之外，在其他的事情上几乎都是很厉害的，当年在稷下学宫的时候，王昭身为王家女儿，同样也被当时教导他们的先生寄予厚望，因而除了武艺，萧瑟会的，王昭不是不会，只是她毕竟是女儿身，家里又有父兄顶着，许多事情自然用不着她去操心。

    “前两日有人闯登天阁问剑雪月剑仙，之后就被雪月剑仙收做弟子，连带着三城主也得了个新弟子的事，整个雪月城就没有不知道的。”王昭看向萧瑟，又看了眼雷无桀，面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我听说三城主收的那个弟子没有武功，想来应该就是你了，萧公子。至于你嘛——”她的目光从萧瑟身上移开，又落到雷无桀身上，“应该就是雪月剑仙收的那个雷门弟子了。”

    萧瑟有些意外。

    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能一下就猜得出雷无桀的身份。

    以前她可是从来不会这般细心的，更别说像现在他看到的这样，仅凭着自己听来的传言便能猜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看来四年不见她确实长大了许多，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姑娘了，如今的她对于许多事情想的更明白，也更加仔细周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