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悍匪强兵
报国无门入匪乡,
官逼民反各豪强。
一朝得遇识才主,
便许终身为国邦。
所有人深感好奇,和平之京城御林军校场,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打打杀杀?
三千御林军即刻由统领带领,马军在前,弓箭手在后,直奔大门而去。但半途就见两匹快马急奔而来,是御林军戎装,后面紧跟着便是几百号人,平民打扮,清一色手中短棍,策马奔驰。
统领眼见就是来打架的,短棍也就是新鲜的结实小树的一段,都带着树皮呢,有的还是弯的,但一时也闹不明白为何这么着急来找御林军打架,况且皇帝还在,胜败都是不要命的事儿。而统领还没想明白,双方便接近了,于是放过御林军兵士,舞动手中长枪拦阻短棍人马。
短棍人马都不含糊,也不恋战,抵挡着侧敌而过。跟进的马上御林军继续拦截,短棍人马便成了弯道狂奔,继而到了步兵队伍。于是,叮叮当当一阵对打,短棍人马冲过去了。后面的弓箭手距离比较远,也无法射箭,太混乱很容易伤到自己的步兵。于是,变成了御林马军追击短棍人马,弓箭手也只是比划着不敢射箭。
被截杀一番,短棍人马迟滞了一会儿,报信的御林军已经到了看台:
“报!有刁民数百,言说乃是靖北公主麾下,欲拜见公主,但口音乃是京畿人士,门禁不允,便强闯校场,如今已闯入校场!”
白灵儿:“皇兄且看热闹,无妨。”
皇帝:“好,哈哈,有幸遇见实战,有你们在此,为兄便淡定看看来者战力如何。哈哈。”
此时,短棍人马已穿过弓箭手队伍,但立刻遭到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在后面射了两波箭雨,很多人马没能完全躲开,后背被射中。但弓箭手身上携带的还是训练用箭,短棍人马并没有受伤,只是黑点表示着已死伤了,依旧狂奔着。后面追击的御林军也都忽然明白,手中兵器无尖无刃,没能伤了他们,但大门口的军兵手中都是真家伙,依然令人家无伤而入,看来这伙刁民强悍得很。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不追,好在人家就是来打架的,短棍对自己手中兵器,都不吃亏。
御林军闹心的是,人家并不恋战,只管抵挡一两下就跑过去了,眼见射中了的,羽箭落在地上,人家继续策马奔腾。这要是截不住,跑到皇帝面前,面子就丢尽了。于是快马加鞭,奋力追赶。然而,御林军最终实现了担忧,短棍人马到了看台前停下,他们才追上,继而立刻包围起来,但面子是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只见一众人齐齐抱拳施礼,其中一人高声说道:
“草民人等拜见公主殿下!只因门禁不允,故而强闯入内,愿受公主责罚!”
百官听闻并不首先拜见皇帝,心中疑虑,却也不敢造次抢话。
白灵儿:“这便是我皇兄,当今圣上。”
那人又说道:“草民参见皇上!”
皇帝:“嗯,你等并非刁民模样,然,惊扰了皇帝,也是死罪。何故非要见到公主?”
那人答道:“草民报国无门,欲跟随公主殿下征战,杀敌立功。得知公主殿下校场点兵,故而冒死前来。”
皇帝:“参军报国是好事,可报名比武,亦可从士兵做起,何故冒死前来?”
那人答道:“草民人等自幼习武,皆因校场比试,误伤对手,主官判我等戾气过重,不予接纳参军,实则我等没有银两贿赂主官,故而无缘报国。”
皇帝:“混蛋逻辑!误我国民!误我华夏!兵部!严查!斩了!”
皇帝气坏了,好心情荡然无存,吓得兵部尚书立刻“遵旨”。但如此报国无门之良民,皇帝着实喜欢,多多益善,便又和颜悦色道:
“你等既报国心切,亦未携带凶器,朕便免去你等罪责。只是,皇妹遴选严格,是否接纳你等参军,由皇妹决定。朕也不好干预。”
那人道:“谢皇上!我等愿比武面试,若公主殿下不要我等,愿安心回乡种田!”
皇帝:“嗯,如此通情达理,良善之人,何来刁民一说?统领!将那守门将领打了二十板子,责他不问情由,不来回报,信口雌黄,简直混蛋!呃……皇妹?”
白灵儿:“呵呵呵,皇兄又好奇他们有何本事,守门将士都是真家伙,却没有伤到他们分毫,是吧?”
皇帝:“呵呵,正是。”
白灵儿:“就是想看看呗?”
皇帝:“正是。呵呵,他们也愿意比试不是?”
白灵儿:“呵呵呵,就依皇兄。台下兄弟!报上名来,你想如何比试,尽管说来。”
那人答道:“回公主殿下,草民姓单,单名一个孑字,孑然一身之孑。草民欲与统领大人或武状元比试,若草民败北,以命谢罪!”
皇帝:“诶——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仅仅比武而已,何必压上身家性命。御林军统领与武状元,定非天下武功最强,你也一样。即便你败北,皇妹亦未必不要你。若你胜出,难道要朕杀了两人不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单孑:“草民无知,谢皇上指点!”
皇帝:“嗯!年轻气盛,能屈能伸,好!你担得起一个勇字!若是皇妹不要你,朕要你!放心比试吧!那个谁,你俩谁先啊?人家下战书啦!啊?哈哈哈……不过,胜败无论,大丈夫不拘小节,你俩今天也丢了面子了,再丢一回,无伤大雅。哈哈哈……”
皇帝又搞得众人哭笑不得,但武将基本都是暴脾气,两人即刻争先要比,技不如人不重要,甘拜下风就要比试之后再说,首先是敢于亮剑。而皇帝和灵儿则对视偷笑,激将法嘛,激将,一激一个准儿。
白灵儿:“单孑,校场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你可自选。皇兄宝马无数,校场中亦可自选。”
单孑:“谢公主殿下!草民便只胯下劣马,手中短棍,将将军打下马来,算是草民胜。否则,便算草民败。”
皇帝不干了,继续拱火:“哈哈哈,如此说来,二位将军可不必接战,快马跑上两圈,便是胜了!”
灵儿也忍不住笑了。堂堂御林军统领早已有些忍耐不住,高声道:
“众将士听令!就此闪开,便在这台下比试!”
御林军即刻快速有序便四下闪开了,留有两个一箭之地。而单孑的人马则一字排开在看台高墙前面,一排手中短棍,怎么看怎么像打群架的。
两人面对面各停东西,灵儿见都已准备好了,便喊了声“起!”统领纵马如飞便杀上前去。而单孑则劣马碎步,像个游花逛景的。统领准备的动作是估计了二马相遇时刚好用力,但单孑太慢,结果统领还得重新准备蓄力,就有点乱了招式,同时,准备的令战马一跃而起的时机也难以把握了。结果到了二马相遇的时候,想让战马跃起也没什么意义了。堂堂御林军统领,战马自然也是宝马,不如赤兔汗血的珍稀,也是一流,但没有体现出优势,便只好一枪刺出,被单孑躲过,二马错过,又回枪如棍,扫击单孑。
然而,统领后面所用招数,是以攻为守,过去之后,回马再战第二个回合,便也无需回头,也都顺滑好看。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枪扫单孑,单孑是腾空而起躲过的,落下来便是他的马背上,当他感觉到头顶风声,心知不妙,来不及回头,便直接举枪招架。还好,短棍𠳐地一声,打在枪杆上。统领惊出一身冷汗,但还未来得及庆幸和施展对策,左肋便着了一脚。饶是他身穿铠甲,但肋骨处是软甲,又是脚尖踢的,顿时疼痛袭来,使得他本能地左臂向下,护住左肋。然而,接着右肋又着了一脚,同样的疼痛,使得他又本能地右臂向下护住右肋,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头上横着枪杆支撑着短棍呢,便左臂又向上。而紧接着左肋又着了一脚,于是,他左右轮换着承受同样的疼痛,同样的酸爽。同时,战马如飞。
所有看客都没想到,单孑舍了劣马,在统领身后马背上竟然如履平地,宝马的优势荡然无存,统领又只能被动挨打,虽然力道肯定不大,不会伤筋动骨,但那地方也是不经打的薄弱处,经不起几下。
很快,就到了回合之地,宝马有灵,自己人立而起。但偏偏又帮了单孑的忙。统领已经被踢得差气儿了使不出力,单孑趁着宝马立起,短棍横在马上,忽然坐下,双手抓住统领腰带,硬生生将统领端起从头上扔到后面去了。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继而,宝马落地,单孑趁势前移坐上马鞍,双腿用力,战马飞奔而回,留下爬起来的统领独自在风中凌乱。
单孑回到看台正前方时,武状元早已准备妥当,虽然也惊讶于单孑奇怪的打法,半个回合就胜了御林军统领,但并不害怕。而台上的皇帝和灵儿也都有意测试单孑到底怎样处置,便都忍住喝彩,静静看着。
单孑:“草民侥幸。敢问状元郎要怎样比法?”
武状元:“马上步下,认输为止!你可重选兵器,我长短兵器均会使用,你一条短棍,有失偏颇。”
单孑:“无妨。只是,小心暗器。”
武状元:“好!看你也是坦荡君子,请!”
二人错过,各自来到起点,统领提醒道:
“此人轻工绝佳,小心背后。”
武状元:“是了,且打法怪异,我等见所未见。”
统领:“正是,常规招式可能对他无用。”
武状元:“嗯,我与他步下较量一番。哈!”
武状元策马飞奔,大刀舞动,准备力劈,他觉得对方短棍根本无法招架。但是,和他预料的不一样,距离,立马,都对,但单孑此时忽然停住战马,人仿佛被突然甩出前面去了,状元的马落地时,大刀已砍向单孑,马上却没人,而眼前短棍却如短枪刺到,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单孑竟然飞过来刺他,但此时已避无可避,咚的一声,被结结实实杵在护心镜上,掉到马下。而单孑则顺势倒坐在他的马上。
战马带着单孑继续奔跑,单孑骑乘的统领的宝马也回头跟着跑了,留下武状元在场中凌乱。
白灵儿:“皇兄,英雄有两样喜欢的东西。”
皇帝:“美人宝马?”
白灵儿:“反之亦然。”
皇帝:“了然。”
只见单孑倒骑宝马,后面又跟着宝马,到了回合之地,转而飞奔回来,到了场中,便停下了。单孑翻身下马:
“状元郎,适才为何不袭击于我?”
武状元:“你我比武而已,又非仇敌,何故暗算?”
单孑:“在下侥幸,如今方是真正较量。请!”
武状元:“马上功夫我认输,承蒙手下留情,多谢!请!”
武状元选的腰刀也是无尖无刃,就对比实战来说,是有失公允的,因为单孑的短棍一旦招架,锋利的腰刀必定将短棍砍断,但接下来的比试,单孑便证明了无失公允,因为他从未招架,只有躲避刀锋。
转眼间,拆了十几招,但观者明白,武状元的兵器占了便宜,他是守多攻少。搞笑的是,两匹宝马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人打斗,毫不惊慌,和回来的统领一样。而统领在一旁观战,也不好意思现在就拉回自己的战马。
忽然,单孑加速了,无数条短棍滚滚而来,武状元一时分不清真假,只好奋力挽出刀花,以乱对乱。当武状元感觉没有碰到短棍时,收刀退步想看个究竟,后腰却被硬邦邦棍头顶住了,没能退回。他慢慢转头,见单孑淡然地站在身后,一手持着短棍,顶着他的腰眼。他根本不知道单孑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
武状元:“我输了!多谢!”
单孑:“无妨。侥幸而已,承让!”
单孑的人此时高声喝彩,而御林军却不好意思出声。
三人来到台前施礼。
皇帝:“好!以武会友,今后,你等便是同朝重臣,孰强孰弱便不重要了!单孑,你有何要求,尽管说来。”
单孑:“草民只要跟随公主殿下征战,别无他求。”
皇帝:“哦?这个我说了不算。不过,宝马爱英雄!朕看那两匹宝马似乎愿意跟着你,就做主送你了!两位爱卿京城为官,宝马也是无用武之地,也算宝马赠英雄,朕再选良驹给你二位,慢慢训练。如何?”
三人“谢主隆恩”,灵儿说道:
“单孑,两匹宝马已有灵性,望你善待它们,受用不尽。”
单孑:“是!草民定当兄弟待之!”
白灵儿:“好,不过,你已不是草民,是属下。”
单孑:“属下谢公主殿下接纳!”
单孑立刻跪拜三叩首。
白灵儿:“起来吧。令你的兄弟们细心观看。二位大人,请安排众将两两对战,一方落败为止。”
二人不知何意,但必须执行,于是,所有武将很快捉对儿厮杀,落败的撤出观战。等到场中剩余胜者,灵儿又安排两两对战,如此往复,直到剩余四人时,灵儿说道:
“诸位将军辛苦了!适才是为新兵演示,请随意歇息观战。单孑!令兄弟们如法比试!”
于是,几百人如法比试,但最后是剩余一人,竟然是瘦小的无影最后胜出。
白灵儿:“单孑,与无影上台来。兵部尚书大人,请即记录新兵名册,暂付千两白银供其用度,职位在出征前确认。”
灵儿话刚说完,单孑与无影已经来到施礼。
白灵儿:“无影,与尚书大人报上名册。单孑,银钱千两,暂与兄弟用度。明日,收拢京畿匪帮,愿参军报国者,带回,愿务农经商者,归家,不听良言相劝者,杀无赦!无论背景,无论身份,准你先斩后奏!若有官员干预,一并杀无赦!一切,以我之名行事,安平公主,天下兵马大元帅敕令。力有不逮,速归禀报。待你完成此事,与我排兵布阵,备战出征。”
单孑:“是!属下明白!”
白灵儿:“皇兄,请通行腰牌两块,嘿嘿。”
皇帝:“噢,呵呵,护卫将军,先将你等腰牌两个给两位使用,回去再领。”
百官此时有惊讶的,忐忑的,佩服的,等等,无论何种心情,都不敢说话,如此权倾朝野雷厉风行又杀伐果断敢于担当的人,谁都害怕,谁敢瞎说?
单孑无影收起护卫金牌,皇帝笑道:
“单孑,你等遇事不公,赤心犹在,甚为难得!得遇皇妹,乃你我之幸。你言说只跟随公主殿下征战报国,如今收了护卫金牌,朕若遇险,是否也要管上一管?故而,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而废立之间,需变通行事,莫要执着,方可速达。你可明了?”
单孑:“单孑明白。谢皇上指点!”
皇帝:“嗯,你等将士,皆百姓子弟,朕望你时时心系百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等可忘了朕,莫可忘了百姓。人生之路,道阻且长,得意失意,不必挂怀,只需心系百姓,某时某刻,你便感悟,此生无憾!心无百姓者,实则终日惶惶,或焦虑易怒,或酒灌愁肠,亲亦不亲,家亦不家,不得善终,而悔之不及又殃及子孙。你等将士报国,实则报百姓之国,非朕之国。国君可易,而百姓之华夏不可易。历朝历代,皆存贪官,明君杀之,昏君养之,盖因国君贪腐,乃聚小成大,贪之极也。故而,改朝换代,皆因杀贪官而起,昏君不明是非,派兵镇压,则势成燎原,一发不可收拾。而每每官逼民反,反民亦是杀官不杀民。而民胜兵败,盖因将士自知乃民之子弟也,非战力之高下。故而,明君爱民恨贪,朕自诩颇高,准你遇贪官先斩后奏。可好?”
单孑跪拜,泪眼潸然:“单孑谨遵教诲!单孑自幼孤身一人,无名无姓,吃百家饭长大,故而自名单孑,深知民如父母。因长年露宿,与野兽周旋,练就奇特武功。皇上不因单孑卑微,谆谆教诲,单孑必定谨记,今生为国为民,死而后已!”
皇帝:“嗯,好!朕信你!但遇难事,若是公主不便,便拿着那牌子来找朕,谁敢拦阻,就打进来!像今日一样,啊?哈哈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忍住了,好样儿的!记着,若是有一天,朕变成昏君了,便跟随公主来杀了朕。若是公主不忍心,你便自己来杀了朕,以保全朕的名声。”
单孑:“皇上说笑了,敢说这话,皇上便不可能变成昏君,皇上定会一直圣明!”
皇帝:“皇妹,这么会说话,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啊?哈哈哈……来呀,传朕旨意,三日后,朕与文武百官在这里同三军将士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礼部尚书立刻“遵旨”。而灵儿则与皇帝会心一笑。
正是
贪官邪魅短,
壮士正气长。
家国乾坤定,
从来百姓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