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反抗
看来水滴石穿,人影墙白,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只要坚持,什么都有可能。
方揆一回头看了看陈记酱醋行,微微一哂笑道:“看来陈晓风这傻子也有不看人的时候!”
一阵风吹来,把方揆一的衣袂给吹了起来。
他今天穿着面质高贵的淡青色锦衣,圆衿紧袖,袖口还是有弹性的丝绵做成的袖套。
腰系一条宽宽的软厚皮带,皮带旁还缀着紫丝金线。
看过去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走过长街的人,会经不住他的一身诱惑,会投去赞赏的目光。
长街即使在缺少女人,缺少少女,也有仅剩的几个女子,会因此而奉上奇怪的目光。
丽影来了,两个人的丽影。
这次陈晓风却没有机会看见。
陈晓风一连三天看了白殷殷的身影,他的眼睛发绿,纹丝不动。
“这么早了,方公子!”
其实楚琼早就看见了方揆一,这长街的入口,长街的旗杆。
周围可是一览无余。
他站着象一颗树,发光的树。
又象一个结着欣喜和等待的少年。
风在吹,旗在飘。
他却一动不动。
衣衿亮的发光,把他的脸映的七彩和模糊。
“楚琼小姐,看来也挺早的!”
“不早不行啊!因为答应了人家!”
“答应了谁?”
“一个正等在旗杆下的翩翩少年!”
“看来楚琼小姐真乃奇女子!”
“我奇怪吗?”
“不是这个奇!”
“那是那个奇?”
“这个奇字代表着令人陶醉,令人沉迷的意思!”
“在方公子对我口里出来的奇字果然不一样!”
“从我口里出来的不单有奇字,还有很多楚琼姑娘不曾听到的字,只是不知楚琼姑娘愿不愿意听?”
方揆一仍然站在旗杆下,长街出口中间的旗杆下。
他说完了这句话后,身子才轻轻的动了起来,然后躬身行礼道:“楚姑娘先请!”
“方公子请!”
“今日果然是个好天气!”
“的确正如方公子所说!”
楚琼觉的这方揆一很诙谐,动作还有话语,都带着引人发笑的滋味。
连一旁的白殷殷也有同感,发现这方揆一人长的帅气,风度翩翩,并且脾气跟常人不一样。
“昨日与楚姑娘相约,今日履约,实乃我方揆一的今生荣幸!”
“方公子过奖了!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起去参加韩机公子的婚礼,也可以为韩公子助兴!”
“的确如此,韩机大公子与我也是街坊,也是同窗好友,他中了秀才,可我却依然还是个布衣!”
“方公子客气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象方公子一身武艺,取个武状元也未尝不可!”
“可是韩机公子可是文武双全,不过这次刚过了童子试,应该可以取个秀才功名!”
“这样长街上有了两个秀才,可谓双喜临门!”
“可是现在还不知道,也有可能是本公子高估了自己!”
方揆一一手拿着秀才扇,一手被扇子轻轻的拍打着手心。
说起来话来跟打着音乐节拍,节奏欢快。
“不过,明日倒可以先喝了喜庆酒,已祝自己实现多年的梦想!”
“可以啊!会不会叫上我?”
“不叫!”
“为啥?”
“手里没银子!”
“这银子我来出,怎么样?”
“要楚姑娘出银子,我还不如站在这长街的旗杆下,晕过去为止!”
“那这酒怎么喝?”
“向韩公子借了!”
“向韩机借?”
“不借他银子,那不是白白糟蹋了他家的银子!”
“有道理!”
“借他的银子与楚琼姑娘一起喝酒,那是多么美妙快乐的件事情!”
不知不觉走到了韩记六月绸缎庄的店铺大门口。
大门却紧闭着,门上学着红底黑字:“请贵客包涵,请绕道前门大院!”
楚琼看了看这些字,觉的还挺新鲜的,不过他还是发现过长街缺少了一样东西。
她忽然想起来了,原来是没有看见陈晓风站在自家店铺的屋檐下。
投在白色横墙旁的人影,根本就是一堵墙。
连白殷殷都发现了今日的陈记粮食行,好象缺少了什么。
不远的宋记钱庄,前大门还开着,不过只开了一扇门。
“我们去前门吧!”
“好!看来韩机是关起门来,跑不掉了!”
“你觉的会跑不掉?”
“是啊!难以跑掉!”
“可本小姐,却觉的今天好象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哦?”
走在横巷上,横巷里人影绰绰,脸上都挂着喜气。
宋景,一个人横在长巷上。
穿着橙红色的长袍锦衣,衿领也是圆领,领口缀着白色的锦缎,还绣着优美的花纹。
腰系宽革兽皮带,中间镶嵌着发光的玉石。
腰带里还有褵绫,还有香囊美玉。
谁敢横过长巷,唯有宋景公子。
这气势的确让楚琼为之一振,自昨晚大雨倾盆,在自己门前还凄婉缠绵。
如今一晚不见,当刮目相看。
“我不过去了!”
“为什么?”
“因为这宋景横巷拦路!”
“估计他为了他的妹妹宋小玉结婚而高兴,高兴的几乎要傻掉!”
“为什么?”
“因为谁敢娶宋小玉!”
“难道宋小玉不美?”
“倒不是,而是这长街都了解宋小玉,所以没人敢娶了她,如今,这宋小玉要出嫁,做大哥的宋景能不高兴,高兴的变傻也在所难免!”
“方公子说的还挺有道理!”
“那是,要不我怎么是秀才,而宋景不是?这就是区别!”
“你不是还不是秀才啊?”
“明天与你喝了酒就是秀才了!”
“宋景真的没傻吧?”
“如果傻了更好,就更不用去怕他拦在路上!”
方揆一站在一旁,和楚琼并排走着,后面跟着白殷殷。
白殷殷手里仍然握着刀,而今天楚琼却没带剑。
只要有白殷殷带着刀,楚琼进入韩府,就可不用带剑。
白殷殷毕竟为了寻找母亲而来,并且自己的到来,是陆空遥离奇的毒发而亡,特别是昨夜,雨停后的黑夜。
她还受到了不明人物的拦路截杀。
这一切足以说明,白殷殷在长街上,根本是无法离开自己的刀。
否则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
就算没有危险,何况自己还是个漂亮的十八少女,一个在长街上风华绝代的大美女。
除了楚琼,没人可以和她一见高下。
“宋公子,怎么如此早!”
跟宋景打招呼的反而是楚琼,因为方揆一,外表看过去很大方,其实内心很倨傲。
他不会主动跟一个男子去打招呼,除非这个男子令他有敬佩的地方。
对于漂亮的女子,那方揆一还是非常主动的。
“哦?”
宋景横立在长巷上,其实是早看见了楚琼和方揆一,还有白殷殷。
并且等楚琼发现自己横站在长巷的出口,他已经站的脚都有点发麻了。
不过使他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是楚琼跟他首先打招呼,并且嘴角还挂着微笑。
浅浅的小酒窝,久违的小酒窝。
让宋景看着即兴奋又心跳。
使他彻底重燃了新的希望。
就象刚种下的一粒豌豆,经过昨日的一场大雨,在此刻破土而出。
茁壮成长。
他笑了,笑的连自己都不自己。
这笑也不是苦笑,而是充满朝气的浅笑。
“楚小姐也这么早!”
宋景急忙从笑中转折过来,他宾而有礼的接了楚琼的问候。
不过他还是一腔的烦躁,就是那方揆一,竟然从巷子深处走来,跟楚琼有说有笑,你一言我一语,眉来眼去,看起来就象是一对甜蜜的情人。
宋景依然横在了长巷的出口。
周围的人都绕着他的身旁走过,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不过也不敢对宋景大公子无礼,哪怕轻轻使一些脏话也都被强做的微笑代替。
毕竟是长街里首富,而且宋天萧在京都还买了官,做了官,这长街的百姓哪里敢惹宋家的人。
特别是宋景大公子,更不敢惹。
“楚琼小姐,旁边与你站着的是谁啊?”
不过一阵嫉妒从宋景的心里还是迸发了出来。
这嫉妒里带着憋屈,憋屈里带着嫉妒。
彻底的让宋景真傻了。
“你不认识?还是假装不认识?”
“哦,原来是一直考不中秀才的方公子!”
“总比连秀才都没有希望考的人强多了!”
“这里长街,除了韩机,谁会是秀才!”
“好了,好了,你们别争吵了!”
楚琼姑娘一见箭弩拔张的气氛,感到非常的压抑,就想转身就走。
“楚琼,你别走,我可没说你啊!”
“今日是韩机的大婚日子,也是你妹妹的大婚日子,你这样岂不扫了大家的兴!”
宋景最怕楚琼气着跑开,因为一气走楚琼,可能下次见到的机会会不知猴年马月。
这样的结果,比他嫉妒所带来的痛苦,感到更加的痛苦。
与其长痛,还不如短痛,短痛总可以慢慢缓解他的伤痛。
何况这短痛,说不定能把楚琼带来新的微笑,这微笑就是欢快送过来的微笑。
“哦!我这傻呆了,竟然是妹妹的大喜日子,我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迎接楚琼小姐和白殷殷小姐的!”
“还傻呆了,最好你是真傻!”
宋景终于让开了道,一边是去韩家府院,一边是去宋家府院的。
楚琼和方揆一,还有白殷殷去了韩家府院。
宋景没有办法,因为他不敢邀请楚琼,前几日花亭里的话,让他不敢在楚琼面前说到他来喝喜酒。
方揆一仍然风度翩翩,对于宋景刚才的发飙刁难,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如果楚琼不在,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他也知道,自己跟楚琼在一起,已经严重刺激了宋景,刺激的他象一头疯狂的野兽。
到处乱咬,哪怕是树皮,都要啃个稀巴烂。
对于宋景当然嫉妒,他只是心里笑笑,并且带有可怜的哂笑。
一个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玩的象失去了所有,好象这世界就只有一个女人,并且没有那个女人,就会彻底的傻疯,变的魂不守舍。
甚至站在横巷里。
象一个失去魂魄的幽灵一样,只有苍白的脸,冰冷的心。
方揆一的可怜,都随着他的步子,变的越来越淡。
进入韩府后,作为方揆一的同窗好友,又是从小在一起的街坊邻居。
韩机急走着出来相迎,当然他也邀请了楚琼和白殷殷。
那天韩记酒肆里,虽然楚琼说了一句特别的话,让韩机反而觉的是拜天所赐。
其实韩机的心里只有楚琼,宋小玉在他的眼角里都没有存在过。
只是父命难违,让他不敢有任何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