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倩若有所思：“压制？”

    “用种花家的话就是‘伪’。”张爽道：“这并不是贬义词，而是人在生活与习俗中，逐渐形成的与外界交流的方式，从个体的‘人’变为集体的梦魇社会的‘人’的过程。在梦魇法则颁布之前，如果不能压制，便会放大心中的‘恶’被梦魇所同化。而在梦魇法则颁布后，因为规则的设定，违者将不适存，必须压制‘恶’适应梦魇法则的世界，普通人才得以生存。”

    陈倩好奇道：“你的意思，是将妄想压制的越深，那么就越接近现实的本质，从而实现观想？”

    张爽摇头：“不，我是说对精神力的认识，区分什么是念想什么是妄想。”

    “嗯？”陈倩弯着头盯向他，不理解……

    张爽笑道：“精神力是什么？是一个人的想法、梦境、学到的知识、理论，是目标，是理想、梦想，也是思想、回忆等等的集合体，这些都是精神力，可以用作于对空气中游离的魇能进行提取。那念想与妄想呢？符合现实本质的就是念想：比如可以实现的想法，比如可以学以致用的知识，比如可以实现的理想等；而不符合现实本质的便是妄想，比如脱离现实的梦境，比如扭曲的回忆，比如无法实现的梦想，比如没有任何依据的理论等。但说是这么说，很清晰，但是谁能分得清呢？梦想中就不包含真实吗？目标中就不存在自我欺骗吗？什么是真实的回忆，什么又是虚假的回忆？有的可以分清，有的也很直观，但是有的则混杂在一起。比如，你认为考上梦魇大学之后可以成为飞天入地的修仙者，强大的魇王。没错，每年都有一两个魇王如此诞生，但是这是在亿万人的基础之上，这样的理想不符合现实吗？符合现实。符合自己的现实吗？不一定。家庭、环境、机遇、人脉、人情世故和个人习惯……太多的决定因素注定对大部分‘人’来说理想都是虚幻的，也就是妄想。但如何分得清，一个成熟的大人都很难分清，自己跟自己糊涂，更别提小孩了。”

    陈倩有些了解了：“所以，你是说，在我们成为梦魇者后，进入梦魇贵族是检验我们是否符合与念想最为接近，可以与反映现实本质的梦魇法则相融合。”

    张爽点头：“梦魇法则，是人类在梦魇世界中经过千万次实验后，总结出来的现实本质规则的一部分。”

    陈倩继续道：“所以我们越是对符合现实本质的梦魇法则了解越深，自然而然地就会分离出那些不符合现实的妄想。”

    “将妄想分离出去的精神力，没有干扰的念想就会越接近现实的本质，从而诞生出神奇的梦魇产物，观想。符合梦魇法则制度的规范，接近于现实本质规则的核心。”张爽总结道：“但，这却是一个更大的问题。如果我们无法分清念想与妄想，那么我们永远搞不清，观想到底是什么，现实的本质又是什么，成为魇王自然无从谈起……”

    “那如何将念想与妄想分清呢？”陈倩不由苦恼道。

    张爽掏出一本书《马恩语录》，刷刷刷，形成肌肉本能地翻到想要的书页，将其展示给陈倩看：“认为现实的本质是互相联结的发展的便是念想，认为现实的本质是绝对独立的静止的便是妄想。”

    “我看过这句话。”但我不懂，陈倩心里想着。

    张爽也不太明白，字是认识的，但是马恩先生为什么这么说，他是茫然的。

    但现在他不需要理解，因为这就是他在接下来要解开的谜题，至少让他不再走丢方向，给了他一个目标，如何区分念想与妄想？

    “我认为这是两个看现实世界的方法，一种是站在社会中的个体看向生活中的现实，一种是站在自然中的个体看向生活中的现实。如果你承认你是社会的一员，社会的发展是靠着我们无数年前的猿人开始，互相合作，互相扶持，在自然中探索适合我们自身生存的方式，并以此为基点，确定我们不管是以前，是现在，是未来，都是在互相联结中发展社会的，便是念想。如果你否认社会是通过时间和联系中缓慢发展出来，而是自然的伟大造物，每个人都不过是自然界中绝对孤立的存在，你和我的关系不过是‘自然’安排的偶然相遇，时间、空间、历史都没有意义，只是我们存在，世界所以存在，我们改变世界，世界就应该为之改变，如果没有改变，那就证明世界错了，以自我为绝对的中心作为世界的参照物，认为我们绝对独立，世界因‘我’的改变而‘改变’，或者我因‘自然’的改变而‘改变’，就像是我轻轻地来，就如我轻轻地走，不带任何痕迹，每个人都是绝对静止的，时间的上一秒和下一秒并不都是我，那个我存在于那个时间，而这个时间就只有我，每个我每个你都是伟大自然界的一个‘标志’，这种状态便是妄想。”

    “嗯……”陈倩老实地摇摇头：“有点听懂了，有点没听懂。”

    张爽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事，我也不太懂。”

    “啊？”陈倩愕然地看着他。

    张爽嘿嘿笑道：“因为，这只是钥匙，谁能从钥匙上看到整个房间里的一切呢？现实的本质也是如此，我们只要知道，念想承认我们每个人是互相联系的，有因果的，有矛盾的，社会的成果是发展出来的。而妄想则不承认每个人互相联系，是绝对静止，没有因果，没有矛盾，社会的成果也不是发展出来的而是全凭自然和‘个人’创造出来的。我们只要记得这两点，便可以剥开观想的奥秘，探寻现实的本质，成就魇王之身。”

    陈倩若有所思，突然笑道：“你说得有道理，我想我需要仔细思考一下了，我有预感，或许我会距离魇王更近一步。”

    “那就提前恭喜陈倩姐了。”张爽笑着，也就顺势提出了告辞，不再打扰，返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