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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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淮南大捷(一)

    晋国车骑将军、荆州刺史桓冲,因襄阳陷落,江北尽落于秦国之手,上疏晋帝司马昌明,要求缴回中央颁发的印信和符节,并请求辞去一切职务。

    谢安自然知道这是桓冲以退为进,试探朝廷反应罢了。

    司马昌明不准,并下诏安抚桓冲道:“战场之上,胜负乃兵家常事,将军无需自责。荆州地区今年遭遇水旱灾害,粮食物资必然缺乏。从现在起,压减皇室开支,所有官员的薪俸都暂时发给一半,其他消费除非军事需要,一律停止。”

    谢安根据晋帝的旨意,从扬州每年运送三十万担大米到上明,以供荆州军需,直到荆州的收成年景好转再行停止。

    桓冲一瞧,失了襄阳,打了败仗,丢城失地,谢安啥也没说,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送粮送饷,比起当初谢万兵败时,桓温的做法,谢安算是够意思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秦国已大军压境,唇亡齿寒,还是先认真守住地盘,协力同心奋力抗击秦军吧。

    安抚了桓冲,把谢道韫嫁给了王羲之的次子,江州刺史王凝之,平衡了各大家族的关系。谢道韫婚后并不幸福,有一次回娘家对谢安道:“我们谢家从叔父辈到兄弟一辈,个个都很出色,为什么王家就单单出了王凝之这类人物。”谢安当然知道这个谢家大小姐的委屈和不满,但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谢安费了一番周折后,任命谢玄当兖州刺史,并封他为建武将军,领广陵相,监江北诸军事。谢安自领司徒,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总摄江淮下游;让太原王氏家族的王蕴任徐州刺史、督江南晋陵诸军事。

    至此,谢安一套组合拳刚柔并济,全盘打出,能否奏效就看谢玄和李靖兖州练兵的成果了。如果朝廷真能练出一支精兵,可以紧守长江下游,就能守住建康,建康不失就能保住晋朝半壁江山;如果判断失误,晋室可能就此关门打烊。而这一切的关键,都在这个横空而出的燕风身上,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谢道韫感知的直觉。

    谢安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包括冒天下之大不韪,压住满朝文武,顶住任人为亲的恶名,将自己毫无统兵资历的侄子谢玄,提到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统帅之位。这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故作镇静,继续清淡冶国,将宰相的风度与儒雅展现给天下人看,让所有人都相信他胸有成竹,相信他战胜秦军就在拂塵清谈之间。

    秦国长乐公苻丕率兵攻陷襄阳,生擒晋国襄阳守将朱序,与慕容垂陈兵十万进驻江北,桓冲畏惧秦军的强大压力,主动放弃江北上游的防务,全军退守江南,在上明与秦军隔江对峙。

    秦军虽夺取了襄阳,但面对滚滚长江,不熟水性,缺少大型船舰的秦国部队,在桓冲的严防死守下,一时也一筹莫展,不竟桓冲手上仍握有晋国最精锐的十多万大军,这是桓温多年来留下的老底,晋国最精锐的部队,而且荆州是桓氏经营多年的老巢,襄阳可失,荆州怎么也要保住的,这已是鱼死网破的时刻。苻丕率领大军在江北岸边进退两难,十万大军的后勤补给越来越困难。

    秦帝国的兖州刺史彭超向秦帝苻坚建议道:“长乐公在江北久而无功,每天所耗费的军饷需黄金万两,如此拖而不能战,已使朝野上下微言四起。为协助长乐公在江北的军事行动,请皇上另外派遣大将突袭淮河以南城池,为长乐公在江淮下游,建立一个像围棋的劫争式的战术据点,然后两路大军东西同时并进,相互配合,天下可以平定。”

    苻坚十分高兴,决定采用彭超的计划,命彭超为都督东讨诸军事,率同后将军俱难、右禁将军毛盛、洛州刺史邵保,起步骑兵七万人,杀奔晋国的淮阴、盱眙而来。

    彭超率五万大军先把淮河以北的彭城给包围了,晋国的彭城守将戴逯只有几千兵,只能坚守不出。

    秦兵大军突然从江淮下游压境,建康这边从皇帝到百官,人人都惶惶无所从。皇太后褚蒜子急召谢安问道:“秦军已包围彭城,顺游直下就到建康了,谢卿家可有对策?”

    晋朝生死存亡这副担子,自桓温意欲篡位之后,又再一次落到谢安肩上。晋国这个老字号,是继续开门营业,还是打烊关门,反正谢太傅你就看着办吧。事情已经这样了,桓冲现在自身难保,靠他出兵增援想都不用想了,谢玄与燕风在兖州练兵刚三个月,新军兵力还不足三万,现在拉上去打,不但打不赢,可能反会把谢、王两家的老底都赔个精光。秦军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怎么办?只能兵来将挡,举全国之力先抵御吧。于是,谢安下令沿长江严密布防,命谢石为征虏将军,率水军驻扎在涂中地区,沿江防御;派右卫将军毛安之率四万人驻扎在堂邑,拱卫建康。

    谢玄与李靖于三个月前到任广陵。

    广陵是建康的东大门,北方的军队要想从东路攻破长江,占领建康就必须先克广陵,这样才能顺利渡江。中原大乱之后,晋室东渡,北方失去了家园的汉族百姓为躲避战祸和外族的压迫,纷纷举村、举族、举家艰苦跋涉向南迁徒,毕竟南方还有这么一个汉人政权啊!而且比起北方到处杀戮,赤地千里,南方要安定得多。于是,北方流亡过来的百姓就渐渐聚集到江淮一带。这些为了生存的游民在南迁的过程中,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家人不被欺负,慢慢抱集成团,这些集团有大有小,有些还有自己的领导和武装,广陵就是这些大小流民集团最集中的一个地方。

    李靖为什么建议谢安命谢玄为广陵相,一方面是因为广陵的地理位置无比重要;另一方面,他南下时,就已经发现聚集在广陵的这些流民百姓,民风彪悍,战斗力极强,是建立新军的精良兵源。

    这些饱经生活磨难的流民们,为了生活,很多流民首领就纵容手下偷鸡摸狗,甚至拦路抢劫之类也是稀松平常,地方政府的官员没有能力管理,也只好随之任之。谢玄到任之后,李靖马上着手建军,第一要务就是出榜招兵。

    其实这些流民们谁愿意天天过这些朝不保夕的日子,今天你抢人,明日人抢你。现在国家招编,首先是解决了吃饭的问题,有吃的,有穿的,生活有着落了,谁还愿意再干这些杀人越货的营生勾当。于是,当地的冶安大为好转,年轻力富的流民都争着报名参军,有朝廷的编制,有王、谢两家财力的支持,这支军队很快就建立起来。

    李靖训练军队一向贵精不贵多,首期只招募了三万兵源。这次广陵招兵,还真招来几员日后名扬天下的大将,如:刘牢之、何谦、诸葛侃、高衡等,他们个个心怀国仇家恨,流落江淮营生,而且他们大多出身寒门,想要搏取功名,出人头地就得靠建立军功。现在机会来了,国家正要用人之际,上战场自然就能立功,而且支撑这支军队的背后是如日中天的谢家,跟着谢家干,有粮有饷,这些将领心里也都很踏实。这就是谢安想要的,家族利益和国家利益取得一致,军队就好带了。

    李靖将二十一世纪特种部队的穿插迂回,单兵作战,团队配合等训练方法,根据北方军队的实战模式,再加以特别训练,短期内极大提升了军队以少打多的作战能力。谢玄不愧出自名门,在关键时候敢于担起家国重任。他自小聪慧,领悟极强,在李靖的教导下,迅速成长,当真不负叔父谢安的一番苦心和姐姐对他的期望。

    谢玄问李靖道:“桓温屡次北伐,打造了桓家军,威震江夏,我们这支新建的军队也叫‘谢家军’,燕大哥认为如何?”

    李靖摇头道:“军队应该代表国家和人民而战,如果我们也叫‘谢家军’,那无疑将军队置于自己家族之下,这与桓温何异?不但使朝廷猜疑,还会令朝野不安,如果得不到各方力量的支持,我们很可能就会陷于孤军作战,这是很不利的局面。”

    谢玄点头道:“燕风大哥所虑极是,叔父命我担任兖州刺史,监江北诸军事已经顶住巨大的压力,如果再把新军改为‘谢家军’确实不妥,但这支军队要建成精锐的部队,日后为国家建功立业就一定要有自己的番号,以使与其他队伍区分,从而发挥新兵最大的战斗力。”

    李靖十分赞同谢玄的想法,一支能战、善战的部队,一定是一支有强烈荣誉归属感的队伍。这么短的时间,能招到一批精兵勇将,从将领到士兵都这么听从自己和谢玄的调遣,是因为他们都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个好处名义上是朝廷带给他们的,但实际上他们都明白是谢家带给他们的。权量了一会,他对谢玄道:“广陵对面是京口,百姓都习惯将京口称为‘北府’,我们在此练兵,目的是为了保家卫国,就顺应民意叫‘北府兵’吧。”

    谢玄兴奋大叫:“好极,我们的军队以后就叫‘北府兵’,这支军队一定可以成为保家卫国的精锐之师。”

    谢安在江淮下游的兵力部署,在秦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彭超统率大军把彭城团团围住,然后大军分两路推进,兵威所指,势如破竹。秦国后将军俱难攻下晋国下游重镇淮阴,立即向南推进。苻坚知道彭城已围,淮阴已破,马上命令右将军毛当、强弩将军王显率军三万,由襄阳向东出发,与彭超、俱难在彭城会师,直入江淮下游,攻取晋国淮河以南各地城池。

    苻坚不断增兵淮河下游,秦国在下游的总兵力已达到十四万人。彭超不费吹灰之力又拿下了淮南另一个重镇盱眙,继续向徐淮地区逼进。

    彭城被围,淮阴、盱眙相继失守,彭超、俱难亲率六万秦军把三阿城团团包围,三阿州长田洛向建康紧急救援。

    三阿距广陵谢玄的驻军之地只有一百余里,秦军一路势力如破竹,沿途晋军节节败退,若广陵被陷,晋国首都建康将无险可守。谢安急调右卫将军毛安之率兵四万驰援三阿,兵至中途,秦国将领毛当、毛盛率二万骑兵突袭毛安之的驻地堂邑。消息传出后,毛安之大惊失色,所率的四万大军连秦军的影都没有见着,已经土崩瓦解,各自逃命。

    建康大为震动,晋帝司马昌明、皇太后褚蒜子立即召谢安入宫。

    褚蒜子神色焦虑地对谢安道:“自元帝东渡,晋国中兴至今已七十五年。哀家十九岁入宫,已历六帝,就算当年桓温擅权,意图篡位也没有如今这般危难。现在秦军连破淮南各镇,与建康已隔江对望,千钧重担都在宰相身上了。”

    谢安看看六神无主的晋帝司马昌明,一脸忧愁的六朝皇太后褚蒜子,心中有如打翻了五味瓶,真不是滋味。

    皇太后褚蒜子出身名门,父亲褚裒是东晋的大名士,官拜卫将军、徐兖二州刺史;母亲谢真石出自陈郡谢氏,家世显赫,是东晋名将谢尚的姐姐,谢安的堂姐。

    褚蒜子天生丽质,十九岁嫁晋康帝司马岳,生儿子司马聃,成为东晋王朝的皇后,地位尊崇,母仪天下,人生的高光,也莫过于此了。

    可惜不幸的是,两年后晋康帝司马岳,同样效其哥哥晋成帝司马衍一样,英年早逝。两岁大的儿子司马聃继位为晋穆帝,二十二岁的寡妇,太后褚蒜子垂帘辅政。

    转眼垂帘了十三年,褚蒜子三十五岁,司马聃十五岁,太后褚蒜子为儿子举行了盛大的加冠典礼,还政皇帝。

    但更不幸的是,晋穆帝十九岁时,一命乌呼,先丧夫再失子,褚蒜子欲哭无泪。司马聃平时纵情女色,却偏偏没有子嗣。于是,朝中大臣拥他的堂兄,晋成帝的儿子司马丕即位,是为晋哀帝。褚蒜子年轻守寡,结果连唯一的儿子也死了,现在由侄子继位,反正也不关自己什么事了,于是万念俱寂,深居后宫食斋念佛,虚渡余生过日子。

    但是这个晋哀帝司马丕,本来就不是当皇帝的料,每天不务正业,只知道日日修道炼丹,一心只想得道成仙,谁劝也无用。众大臣无法,只得又请太后褚蒜子出来主持大局。

    司马丕二十五时,因吞吃丹药过量,终于了却心愿,得道成仙。加上这位晋哀帝,平时只对升仙问道一事孜孜不倦,其余的可谓无欲无求,和司马聃一样,没有留下皇嗣,只得传位弟弟司马奕,是为晋废帝。太后褚蒜子在群臣的要求下,继续垂帘听政。

    这时,大司马桓温已实际掌控晋国朝政。桓温兵败枋头后,有意废帝自立,但司马奕在褚蒜子的辅助下,虽没有什么政绩,也没有什么过失,废帝这样的大事总得有个由头吧。正苦于无计,郗超献策道:“上几任皇帝都因为没有子嗣,使皇家的血脉中断,明公可以借此为由,行废立之事,天下人畏惧明公之威,莫敢不从。”桓温道;“此计虽好,但司马奕不似上几任皇帝,虽无嫡子,但已有三个儿子,不能以无后废之。”郗超冷笑道:“明公权倾天下,这事何难!”

    于是,散布谣言道:“皇上因患有阳痿之疾,不能生育,他宠幸的男宠相龙、计好、朱灵宝等祸乱后宫,与两位美人田妃、孟妃生了三子,打算封为亲王,继承皇位,以绝司马皇嗣。”谣言开始在民间流传,人们无法辨别真假。

    桓温借机从广陵带兵入京,上疏皇太后褚蒜子,要求罢黜司马奕,由丞相、会稽王司马昱继承皇位。褚蒜子知道这是桓温出的阴招,但桓温野心极大,权威熏天,朝中已无人可靠,为保全司马皇家的最后希望,只能委屈求全。对桓温道:“哀家十九岁入宫,经受了丧夫失子之痛,三度临朝辅政,三十年来已心力交瘁,现大司马另立新君,匡扶社稷,哀家还有什么需要挂念呢?望大司马能念司马家创业艰难,扶助新君复兴大业,哀家不胜感激。”

    桓温遂废晋帝司马奕,立司马昱为帝,是为简文帝。司马昱是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的小儿子,登基时已五十二岁,在辈份上褚蒜子是其侄媳。司马昱尊皇太后褚蒜子为崇德太后,所有国政均交由桓温处理。

    桓温对皇帝擅自废立,天下震惊。桓温自己立了个皇帝,喜欢怎样玩就怎样玩,他对殷、庾两大家族早已心恶痛绝,于是,制造一连串冤狱,开始合法大屠杀。不但屠尽殷、庾两大家族,诛杀废帝司马奕的三个儿子,还指控晋帝司马昱的亲哥哥武陵王司马希谋反,大肆逮捕和诛杀司马皇族。

    司马昱在桓温的权威之下,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登位不到一年,即行归西。临终时传召桓温马上入京交待后事,一夜四诏催请,桓温恐防有诈,全部推辞,不肯动身。司马昱只好命儿子司马昌明为皇太子,本年十岁,留下遗诏道:“大司马桓温,功昭日月,可以依周公前例,当摄政王入朝主政。皇太子年幼,可辅则辅,不可辅助,请大司马取而代之。”侍中王坦之,拿到这份遗诏大惊失色,马上进宫在司马昱面前将遗诏撕毁,司马昱道:“天下本是桓温让给我的,现在我还给他,你们有什么不满意吗?”王坦之道:“天下,是宣帝(司马懿)、元帝(司马睿)艰苦创立的天下,陛下有什么资格擅自作主。”司马昱无奈,只得命王坦之改写遗诏道:“家国大事,完全由大司马作主,希望大司马仿照诸葛亮、王导前例,尽心辅助幼主,中兴晋家天下。”

    司马昱当天逝世,年五十三岁。众臣胁于桓温的权势,都不敢拥立司马昌明为帝,想等桓温入京作主。谢安不顾众人反对,力主皇太后褚蒜子再次临朝理政,扶皇太子司马昌明登上皇帝宝座。

    褚蒜子历事六君,四度临朝摄政。桓温知道司马昱已逝,要求朝廷加封自己“九锡”,依曹操前例,甚至带兵入朝相威胁,谢安与王坦之故意拖延。次年,桓温逝世,终年六十二岁。

    司马昌明年幼,外有权臣强横,幸有谢安、王坦之尽忠辅助,晋国总算渡过险境。褚蒜子下诏擢升谢安为宰相,主持中央政府,谢安与皇太后结成政治联盟,打压各大家族,开创“谢与马,共天下”的时代。

    现在秦国大军来势汹汹,兵锋已逼近京师建康,看着六神无主的皇太后,谢安只得连忙安慰道:“请皇上和皇太后宽心,臣自有退兵之策。”

    事到如今,桓冲的荆州军就别指望了,谢石的舰队已进入长江沿岸布防,但各地的晋军畏秦如虎,毛安之的四万大军未战即溃,还可以指望谁?现在是真到了国家存亡的危急时刻了,没办法了,谢安只能将手上最后一张牌打出来,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指示谢玄立即北上解救三阿,切断秦国大军南下的道路,解除对建康的威胁!

    这支北府军刚建不到几个月,从未经过阵仗,谢玄虽说在军中担任过三、四年的司马,但他毕竟年轻,也从未亲自上过战场,就凭这刚建的三万人马,能顶得住如狼似虎的十多万秦国大军吗?谢安心里没数,在淮河上游的桓冲心里就更没数,但现在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淮河下游接连战败的消息传到上明,桓冲也感到情况不妙。桓氏与谢家一向世仇,大哥桓温几次欲夺晋室江山都被谢安从中作梗,最后不能成功。桓温去世之后,还被谢安联合皇太后和王氏家族趁机夺回了徐、兖州的控制权,两家平时明争暗斗,都想消灭对方,但现在秦国大军压境,若建康真的被秦军攻陷,自己就变成孤军一支困守荆州,而且目前荆州大军的粮草,还全靠谢安掌控的建康朝廷供应,唇亡齿寒。他把郗超、桓伊、桓石虔等一众谋士、将领召到中军大帐商讨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