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尼斯张开手掌比划了一下水晶杯，叫雷德不要客气，然后自己先端起杯小饮了一口。

    雷德也礼貌地举起了水晶杯，小抿了一口，一股清爽、鲜甜的感觉瞬间充斥了整个喉咙。雷德心里为之一震，他从未品尝过如此美妙的味道，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液体就仿佛要往雷德的喉咙里钻一样，让雷德欲罢不能，他腮部的血管暴涨，直延伸到他的耳后，瞳孔也开始缩小，一股野性的冲动在他的体内伸展蔓延，直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声，他意识到这是人类的血液。

    雷德把杯子拿在手中，吃惊地端详着里面的液体，这时杯中的血液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

    雷德的表情让贝尔尼斯忍俊不止。

    “怎么样？我的朋友，这是我最好的佳酿。”贝尔尼斯得意地说道。

    “我喝过各种血液，鹿的，兔子的，甚至是人类的，但是没有一种血液能给我带来如此奇妙的感觉，这是什么动物的血液？”雷德问道。

    “这是人的血液，只不过需要提前做一些烹饪处理。”贝尔尼斯说着起身拿起了陶罐又给雷德多倒了一些。

    “人血，那他们……知道吗？”雷德向门外扬了扬下巴，意思是那些仆人知不知道这是人血的事情。

    贝尔尼斯点了点头，“嗯，知道，他们甚至知道我是永生者这件事。”

    雷德微张着嘴巴，心里十分诧异，他完全理解不了一群人类给吸血鬼当仆人这件事情。

    “这…这…怎么会？他们不怕被你吸食吗？或者你不怕哪天他们把你害死吗？”

    “当然不怕了，只要你跟他们建立起共同的利益关系，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当利益足够大时，他们甚至会帮你歪曲事实，编造谎言。另外，我所说的利益不只是指金钱、珠宝那些俗物，所有他们的需求，例如生理、安全、尊重、认知、审美、超越等，都可以用来驾驭他们。”

    “我还是不太理解。”雷德喃喃道。

    “就好比是羊圈里的羊，他们明知道人类最后会杀掉它们吃肉，它们还是乖乖地跟着人类。为什么？”

    雷德思索了一下说道：“因为在羊圈里比较安全，不会被野狼吃掉，另外人类会提供给它们足够的食物？”

    “不止这些。人类还帮助它们进行接生，减少它们生产时的死亡率。帮助它们治疗疾病，在毛多的时候帮它们剪掉毛发，使它们凉快，给他们建立棚舍，让它们居住得舒适，不挨风吹雨淋。它们的生活得到了照料，它们知道它们的子嗣也会得到人类的呵护。所以，在它们即将被人类杀死的时候，它们虽然心有不甘，早有预料，但也无法摆脱这种宿命。”

    贝尔尼斯抿了口血，摇晃了几下酒杯接着说道：“人类也是如此。我们都知道对于一个生物来讲，生命是最为珍贵的。但是人类可以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生命以及其他所有的东西。士兵可以为了利益出卖生命，商人可以为了利益出卖信誉，妓女可以为了利益出卖肉体，政客可以为了利益出卖灵魂。换句话说，人类圈养了动物，其实同时也圈养了自己，你只要给予他们，他们想得到的，你就会得到，你想从他们那儿得到的。”

    雷德陷入了沉思，想到自己身边不少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多也是为了钱或其他目的，似乎每个人都有可以被利用的地方。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听了却并不开心。本来我一直认为人类为万物之灵，经过你这么一说，感觉人类处处都有弱点。“

    “人性就是充满着各种弱点！你看，大多成功者都是摒弃了人性的弱点，虽然他们不少人看起来那么的不近人情，残忍冷酷，恬不知耻，但是这是他们通往成功的关键，但凡他们抛弃的不够彻底，他们就会被别人胁迫，然后以失败告终。”

    雷德望向窗外那些忙碌着的仆人，他们各个面无表情，相互间也不怎么说笑，各干各事，一种生死无谓的样子。

    “他们看起来好像都没啥精气神，就感觉被你收走了灵魂一样。”

    “只有当他们对生死无所谓的时候才能被我所用，他们在世间已无任何亲人，没有了任何牵挂，死亡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你会吸他们的血吗？”

    “不，不，我对他们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现在只有经过我精心加工后的食材，才能入得了我的胃口。”

    “加工？你说的就是这种血液？”雷德把杯子举高了一些。“我说味道怎么会如此的特别，你往这里面添加了哪些调料？”

    “额…这事用寥寥几句话是说不明白的，跟我来，雷德，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食谱。”贝尔尼斯站起身，顺着楼梯走向二楼，同时向雷德招了招手。

    雷德起身跟着上了二楼，这里是一间略细长的房间，在房间一侧的墙上依次整齐地挂着一排油画。

    贝尔尼斯走到第一幅画前站定，转身对雷德说道：“这里挂着我的食谱，也记录着我的经历和感悟，依次向前是以时间为顺序记录着我对食材不断的探索与追求，同时也是我对人性理解不断加深的过程。”

    雷德向这幅画端详了起来，画布上描绘着圆月之下，花园之中，一个帅气的男子拥抱着一个花季少女，这名男子吻向少女的脖颈。他俩旁边点缀着灵动的白貂，宁静的猫头鹰，配以葱郁的树叶和饱满的花朵，让整幅画色彩艳丽，洋溢着青春的色彩。

    贝尔尼斯向雷德讲解起这幅油画的创作过程。

    这画的是贝尔尼斯刚被转化后不久，利用自己的英俊外貌将花季少女诱拐至花园中，将其吸食的场景。这位靓丽的少女和优美的景色让他记忆犹新，他认为只有这种拥有美貌的人类的血液才配进入他那高贵的胃口，而那些凡夫俗子的血液在他面前简直污秽不堪，他难以接受将这些污物融为他高贵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