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镇四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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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闯平州

    此番再次见到尚安,薛鸿一脸歉意。先前答应了他好生照顾紫铃,没想到还是被皇后给带走了,不知道送往何处。韦昊苍准备如此充足,可以瞥见一二尚安先前那番探查的危险性。自己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却连人家的一个小小要求都无法满足,这让他这个大学士当得着实有些汗颜。

    至于聂元正那两个弟弟罗峰与解景,薛鸿本想留他们在建安镇的,但这哥俩怎么也要去皇宫,说什么他们大哥不会抛下他们不管,准备在监察司一直等着。薛鸿拗不过他们哥俩,便跟项城说明了情况。项城也是个开明人,再加上聂元正这层身份,自然允了这二人居住在无人的监察司内。

    尚安没有多说什么,跟着聂元正拜别了薛鸿后,二人直奔皇宫。由于先前大战一场,再加上韦昊苍经营数年早已经将宇立城架空,致使二人进城的时候,只见到一片荒凉萧条,残垣断壁,荒无人烟。打马走过一片片废墟,对比起往日的繁华,聂元正忍不住一阵感慨。在战争面前,再辉煌的曾经也只是云烟罢了。

    入了皇宫后,聂元正先是去了一趟监察司,确定了俩兄弟没事,这才独自一人去面见项城。

    而尚安,一路上一言不发的跟着聂元正,看着人去楼空的监察司,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走着,打开一扇又一扇门。有些房间收拾得整齐,有些房间则是满地狼藉。不知不觉间,尚安便走到了当初公孙文章登记名字的那屋子,打开来,里头干干净净的,似乎走之前有人特意将此处打扫干净一般。尚安走进房间,瞧见书架上放着一摞信,走过去拿起一看,方知这些都是铃铛写的,落款写着自己的名字。

    原是这丫头在没见到自己的那段时间里边给自己写了这么一摞信。尚安将信揣进兜里,而后关上屋门,朝着后宫而去。皇后带走了铃铛,而韦昊苍政变时却又不见皇后,兴许后宫的妃子们知道些什么。一路上也没见几个太监,走在这冷清清的皇宫仿佛坠入刺骨的枯井,引人浑身发凉。

    “后宫重地,闲杂人等不能进去。”禁卫将长枪交叉横拦于尚安面前,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尚安轻轻问道:“进去打听个事也不行吗?”

    “大胆,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尚安叹了口气,他也不想为难禁卫,人家也只是奉命行事,与此事做不得干系。帝王将相最忌讳的就是面子问题,这群禁卫能让自己在这里说话已经是给足面子了,换平常估计得立马喊上人来把自己架走。尚安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将两名禁卫击飞出去,他没有下死手,也没用多重的力道,只是把他们俩打飞出去,就他们身上这一层盔甲,破个皮都难。

    尚安极速朝里面冲去,那俩禁卫见状不妙大喊:“抓刺客,抓刺客。”

    而尚安,则借着这一会儿的功夫早就冲进了后宫之中,他运转了少阳诀,只想着速战速决。原本他是打算托聂元正问一下皇上,但思来想去,估计此事皇上也不知情,就算了。其实他也没必要强闯的,有聂元正在,去找项城说一下令他进去问一问就行了。可这一来二去必然得耽搁时间,何况项城也不一定会答应一个陌生男子闯自己的后宫,这把他项城放哪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硬闯得了,紫铃下落不明,他岂能心安?

    尚安也是个莽夫,这一闯进去也不管是哪位嫔妃的寝宫,吓得那些个宫女花容失色,哇哇大叫。

    被尚安这么强闯的那些个嫔妃们自然是吓得不轻,可这么问了一圈下来,谁也不知道皇后去了哪,谁也不认识尚安口中的那个小姑娘,她们就如同被软禁在这红墙内般,尔虞我诈,却换不来丁点君王宠爱,一丝话语权也掌握不了,谈何去打听皇后的事?争斗了这一生,那一堵红墙内的容颜终会变成一抔黄土,墙外的道路也不过半人高的野草无人砍伐。

    问清了皇后的寝宫后,尚安准备直接去那边问问伺候皇后的宫女,兴许能知道些什么东西。

    “不行,你闯我们这边,兴许还能逃走后陛下不会继续追究,可一旦你闯了皇后的寝宫,就算你逃到天涯海北,陛下也不会放过你的。”兴许是见到了一丝希望,眼前这位不知名的嫔妃竟是死死拉住尚安不让他去。

    尚安摇了摇头,他好奇:“为何要帮我?”

    “我……我想要你帮我带一封信出去,送到我娘手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我想她。”说罢,这位嫔妃顾自哭了起来。

    尚安道:“抱歉,恕不能从。”而后一把挣脱了,直逼皇后寝宫而去,身后还吆喝着抓刺客的声音,听上去还隔着挺远,尚安还有时间。

    远远见到寝宫,尚安不多说,冲上去便问在门外打扫的宫女,皇后哪去了,还有紫铃的踪迹。那宫女吓得浑身哆嗦,说话都结结巴巴,只听得嘴里支支吾吾说道:“我……不知……道。”

    “何必为难人家一小姑娘?我是这儿的总管,有什么问题问我吧。”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子,自称是皇后寝宫的总管。

    尚安依旧是这两个问题,他没有耐心继续拖下去了,问不出来那就逼着说。

    尚安倒没想到,这总管竟如此好说话,她当下便道:“皇后啊,早就回老家了。至于你说的那个紫铃,先前皇后的确召见了一位小姑娘,生得好生漂亮,我也不知其姓名几何。皇后没把她怎样,只是遣人送回娘家去了,说是要好生培养,是个武学胚子,这可是那姑娘自己答应的,怨不得皇后娘娘。你若是要去寻,便带着这玉镯去皇后娘娘的老家平州吧,出了宇立往西北方向,骑马四五日左右便可到达。”

    尚安点了点头,冲着总管抱拳道谢。

    “谢我作甚,你家那小姑娘早就说了会有人来寻她。娘娘仁厚,遣我于此处,若是碰见来寻她的人,便通知一二。怎知你这莽夫,竟是直接横冲直撞闯进来的,煞了娘娘仁心,也不知如此心细姑娘怎得看上了你这莽夫。既然此间事了,你便去吧。皇后寝宫后面的假山后面有一扇小门,你从这里出去顺着道一路走可以走到城门。此道后半段也有些人值守,另外出去就别再回来了。我会替你挡住一二那些禁卫。不过若是陛下问起来,我也会以事实上报。”说罢,白了尚安一眼,便不再理会转身欲走。

    “多谢。”尚安抱拳致谢而后退下。他身上还带着地图,自然可以知道平州在哪,也不多言,出了门眼见着禁卫层层包裹进来,当下便绕到寝宫后面小门处,快速溜走。

    在尚安闯后宫之际,已经有人上报项城了。此时的项城还在跟聂元正商讨一些对策,却听得门外急匆匆地喊着:“陛下,大事不好。”闻得此言,二人齐齐皱眉。

    一禁卫进了屋内,当即如实相报说后宫进了一刺客,直奔妃子,动机不明。这不说还好,一说给二人吓一跳,聂元正前脚刚回城,后脚就来了刺客,还有这种好事?可仔细一想,不对啊,这闯后宫的不会是尚安吧,当初在建安镇的时候,薛鸿说了紫铃被带去了后宫。

    聂元正心中暗道不妙,另一边,项城闻言勃然大怒。先是韦昊苍,又是无名鼠辈,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平岚国皇帝,还有没有王法?当即命禁军统领率兵三千,捉拿贼子。

    聂元正大呼:“不可,此人让我出马就行。”他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元正,你是不是认得此人?”项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聂元正。这般盘问自然瞒不下去,只得全盘托出。项城虽怒,但也没有问责聂元正的心思,只让禁卫逮住尚安即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聂元正心中叹气,此一般,也只能是完全之法了,若非项城与他关系好,只怕他也得受牵连,毕竟是他带回来的人。如今只让抓尚安,没有动自己,已然是皇上开恩了。

    聂元正只能顾自祈祷尚安平安出城。他能理解尚安的心急,当年自己不也一样么?他聂元正也没资格去指点人家。

    另一边,三千禁卫知晓尚安从小门逃脱后,立马通知其他人,往大门处严防死守。果不其然,一群人便见到尚安从一条胡同里跑出来,当下荷戟执戈,备战当时。可他们小小禁卫哪是尚安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扫飞出去几个人。虽说他们力量不足,可贵在人多。尚安一人打几十人,哪有那么容易?顿时,尚安便被围困在此地,后边传来了阵阵叫喊声,只怕是追兵快到了,不能多做耽搁了。

    尚安一咬牙,顿时浑身内力散出,后背琵琶骨处隐隐作痛。他无心伤这些士兵,便将内力灌于双掌之中,而后猛地朝着地板一拍,顿时地砖炸裂,余波将前面拦路的众人震开出去,尚安趁乱而走。好在宇立虽然空,但还是有守军。既然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那就疯狂到底。尚安直接冲过去夺走了守军的马。扬鞭而去,留下后面的追兵面面相觑。

    ……

    五日后,顺着地图而走的尚安赶到了平州——皇后的老家。平州倒是未被战火波及,眼下百姓寻常,不过进城是严了许多。项城那边必然在追杀自己,自己比他们先行一步,追杀自己的通缉令估计最早也得一日之后才能到达。时间充足,尚安走进城中,问了问路人,路人指了指方向便去了。平州往北十余里有一庄园,占地十亩,便是皇后娘娘老家,何府。

    平州不能久留,尚安二话不说骑马而去,朝着何府庄园一路而去,不过片刻便到了何府庄园。也该说此地富饶,大门堂皇,好些下人在打扫落叶,门前还有马夫在下货,偌大的庄子里,也不知有多少下人。尚安走上前去,拿出那枚镯子给管家看了看,管家好生端详了一会儿,令尚安在门外候着,自己皱着眉头急忙往里面跑去。

    要说尚安是如何得知此人是管家的,这简单。马夫下货,须得管家拿着账单一一验货,手上有账单的不就是管家么?

    片刻后,管家便出来招呼尚安入庄子里一叙。

    待他顺着下人牵引到了待客大厅,落座不久,便走来一妇人,尚安一眼便认出来这妇人是皇后。尚安走了这么一遭,也知晓礼节的重要性,起身行礼,不过他行的都是江湖莽汉的礼节,不是文武百官和酸腐书生。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拉了些家常,问了问尚安的来历,说了好些时候,也不见皇后有带铃铛过来的意思。尚安急了,连忙道:“还请娘娘行个方便,我须得带着姑娘走。”

    皇后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接过话茬,而是继续岔开话题,手上端着茶碗,慢悠悠的品着茶。

    习武之人自然敏锐,皇后这微妙的皱眉被尚安看在眼里,心中咯噔一声,这一下把他等急了,拱手抱拳高声道:“请娘娘行个方便。”

    皇后还没开口,边上的下人倒是先声夺人:“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威胁娘娘?”

    “草民不敢,事态紧急,草民只想带走姑娘,还请娘娘成全。”说罢,尚安躬身。

    “唉,罢了罢了,纸包不住火,瞒下去也不是办法。”皇后道。

    一月前,在韦昊苍发动政变前两天,皇后先遣了自己老家的人带走了紫铃,想将她送到平州。皇后不咋上心,倒是她背后的娘家对紫铃颇为上心。这姑娘貌美是一回事,武学又是另外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她跟长生宗挂钩,这消息可不得了。所以皇后也只能先把紫铃送回平州。

    何府较大,广招门客无数,其中,接着紫铃回平州的人中,便有一位门客,来自玉寒宫。且说这玉寒宫,也算是江湖上有些名声的门派,但其常年闭世,每番收人,只收数十人,从而不像什么少林寺、武当山之类的人人皆知。且说紫铃的身世,本当只是何府内部人员知晓,外人不知。只因此玉寒宫的门客与何府一位高手私交甚好,那日酒过三巡,借着酒意给说了出来,让人家给记下来了。

    此人领何家命令来带紫铃回平州的时候,顺带捎上了那位玉寒宫的门客,二人一同来到宇立送着紫铃回去。长生宗秘密事关重大,再三考虑,何府这才决定派两个人即可,多了人难免生疑,何况刚得到消息,韦昊苍不老实要搞事情。低调才是好事。

    可试问天下门派,谁不心动长生宗秘密?不心动,那六十年前的晋云国海宁惨案又怎会发生?那几个月前的青阳岗山上村又怎会惨遭横祸?在知晓这件事后,他便密书玉寒宫,令人来劫人。也就是他们离了宇立两日后,玉寒宫的人来了,杀了那位何家的高手,将紫铃拐走了,拐去了玉寒宫。

    皇后是晚一日离开宇立的,刚好与他们错开了,并不知晓此事。直到皇后到了平州数日后,还不见紫铃。何府问起来,两边一对,这才恍然大悟,他们被截胡了。清点了门客,少了玉寒宫的人,众人自然要去讨个说法。面对玉寒宫,饶是势大的何府也吃了瘪,他们早就安排紫铃去后山修习玉寒宫的心法去了,不容任何人打扰,否则走火入魔,得不偿失。

    本着一线希望,何府也只能暂且退下,也不知紫铃这一闭关须得多久,玉寒宫也没说具体时间。

    尚安这一听就不得了了,当即向皇后讨要了玉寒宫的位置,即刻准备出发前往玉寒宫。仔细算来,离铃铛被拐到玉寒宫也已经一月有余,希望这丫头能平安无事。他倒是想得好,带走紫铃。皇后同意,何府的人会同意么?一听说尚安是要带走紫玲,何府的人团团围住尚安。

    尚安回过头来问道:“娘娘这是何意?”可对上的却是一脸懵逼的皇后,她也不知道啥情况。

    “先生可不能就这么带走那姑娘,那姑娘是我何府要培养的人,岂能容你带走?”走来一中年人,满面笑容对这尚安道。皇后不懂江湖事,自然不知长生宗三个字对江湖人的诱惑。

    尚安忍不了了,直接开口骂道:“去你妈的,你算老几。”也不多废话,突然发难,再次运转少阳诀,而后将诸位高手打了个措手不及,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立马开溜。

    “此人内力竟如此深厚恐怖,给我追。不惜一切代价也得给我把长生宗秘密留下!”那中年男子怒吼,而后何府高手倾巢而出,朝着尚安包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