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镇四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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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劫刑场

    西都的集市也不难找,这大早上的哪儿人多就往哪儿去呗,不过他这一身衣服过于渗人,实在不方便在这大街上晃悠悠地走着。可他也没办法,在自己兜里四处搜了个遍也只搜到了几文铜钱,这可买不起一件新衣服。没办法之下,他也只能去那垃圾堆里翻找了一顿,翻了几匹废弃的布匹,简单裹了一下自己身上带血迹的地方就匆匆顺着人潮往集市走去。

    集市门口就贴着布告,上面切切实实画着三兄弟的画像,说是要今日当中处斩三人。罪名是伪装成王都监察司总司聂元正,以下欺上,坑蒙拐骗。尚安站在远处捏着下巴仔细思索了一小会便走了。

    尚安走着走着,忽的想起什么,往自己口袋里一摸,瞬间心里凉了半截,口袋里是空的!倒不是刚刚那姑娘给的装着硬物的褪色布包丢了,而是一直藏在自己怀里的腰牌丢了!这可是韦通给自己的腰牌,万一自己寡不敌众也能拿着这牌子出来威慑众人,可现在这牌子丢了。

    尚安瞅了瞅自己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叹了口气,谁知道这腰牌掉哪了?也不是说这腰牌一定能派上用场。那韦通自己都在自己家里面跟大哥抢继承权呢,没准这西都里的人都是他大哥的人。韦通的大哥是谁,尚安至今都没有听说过,当然也是因为他没有问过自然没有人会跟他说。尚安估摸着韦通现在应该是腹背受敌了。

    当初下青阳冈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韦通身旁的那个护卫跟他不是一队的,甚至那个啥子齐天华也不是什么好鸟。身为一个王府的次子,结果连身边的人都是细作,这样一想,韦通还真有些可怜。

    说不准自己拿出那块腰牌来反而会加剧现在这般局面。

    掉了就掉了吧,也无所谓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跟韦通有交集呢?

    手里头也没有针叶草了,这一战很悬,估计得真正的掏家底了。尚安压箱底的功夫还是有的,而且不止一套两套。上一次主要是被打得猝急不防,再加上对臧成没有过多了解,便只是动用了全力以少阳诀与之一战,武功方面也只是来了一套伏虎六式。

    不过,掏家底能不能打赢,还是个谜,南疆毒人那可真的不是好惹的,没有克制毒素的东西,一对一基本属于无敌。不对,如果再加上他们三兄弟,没准局势还能变上一番,不过嘛……他们三兄弟被抓了,手里的武器定然是不在的,仔细斟酌考虑来,尚安决定先去牢里打探一番,趁机把他们三的武器给都出来。比起新的武器,怎么说也是用了许久的老兵器趁手。

    说走咱就走,不带犹豫的,尚安一溜烟的跑没了眼,人流涌动的集市,谁也不会留意一个衣衫破烂的人。自己当初是被关押过的,牢房的位置还是清楚的。想是这么想,尚安还是有一点担心,万一这三兄弟没被关在之前那个关住自己的牢房里那咋办?自己昏迷三天,谁知道这刑罚司有没有被拿下?这西都里的武装势力基本都跟了韦府,他刑罚司一个小小的地方官还想跟韦府斗,在别人的地盘反别人,这不找死吗?

    如果这三天里,刑罚司早就被韦府拿下,那聂元正被抓后关到这里的概率还是蛮高的,要是没被拿下,还真保不准他们仨被关在其他地方。要是这三天真没把刑罚司拿下,尚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评价这群人。连个小小的刑罚司都搞不定,还想跟着韦府谋划王位?天方夜谭。

    尚安小心翼翼的靠近牢房,外头两个士兵神色严肃,站得笔直跟个木桩似的,除了眨个眼睛基本就没啥别的多余动作了。

    “搁这玩一二三木头人呢?”尚安无语。

    虽说外头就俩士兵,但这感觉跟三天前见到的守卫士兵完全不一样。怎么说呢,对比一下就会发现,之前见到的狱吏个个懒散松懈,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天天摸鱼的货。之前一个狱吏跟自己聊的时候也提到了他们是大半夜被吵醒的,关键是还一脸幽怨。眼前这两人比起之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属于是完全没有可比性了。这也印证了尚安的一个猜想,三天,城防司拿下了刑罚司。

    这还差不多,既然要当韦府的人,肯定得摆出点实力来,不然日后可爬不上高位。

    刑罚司若还在,在这件事上是肯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尚安对项韦之争不感兴趣,也不在乎是谁主掌大局,自然谈不上是给项皇卖命。他还得跑一趟北方,长生宗早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唯一留下的也许只有当初那一座方台山了。方台山是当初自己这一脉的主峰,也许在上面能解开不少谜团。回想起当年,尚安无奈摇着头,为了抓自己,长生宗基本上是倾巢出动,设下埋伏把逃到南方的自己给抓住了。抓住后没有押送回北方长生宗,而是直接在长生宗于南方的据点就地审判,并把自己关押在位于南方的长生宗秘密监狱——囚魂山。

    尚安回过神来,捡起一石子,欲要声东击西溜进牢狱,却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连忙收敛气息躲到茂密的大树上,借由树叶隐藏住身形。来人好巧不巧,正是聂元正。

    “嗯?”尚安眯着眼看着底下的聂元正,一股异样的感觉升了上来,就好像拉屎拉到一半结果被迫夹断出厕所一样,就感觉哪里不对劲,整个人包括他的所有计划都被这突然出现的聂元正给噎住了。

    尚安一脸懵,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底下的聂元正,脑袋瓜子嗡嗡的。不过他可不是个冒失的人(这当然是他自认的),看着底下这个聂元正,尚安总有种不安感,碍着这股感觉便没有下树去。忽的又走过来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峰与解景两兄弟。好家伙,三兄弟凑齐了,这是想搞哪门子名堂?他可记着外面还贴着今日要给他们三人斩首示众呢。

    “这样做没问题吗?”聂元正忽的开口,沙哑的声音就跟卡了一口老痰似的,听得尚安犯恶心。

    若说刚刚尚安还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会儿一开口,尚安恍然大悟,真有你的啊,找三个人来假扮这三兄弟。不得不说,这长得是真像。忽的尚安想起了一门古老的技术——易容术。易容术这门技术可不容小觑,尚安虽然以前未曾与会易容术的人打过交道,但也听说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易容术的各种原理他也不甚清晰,只晓得这易容术非打过交道之人不可认出。

    尚安在树上屏息凝神,见着这三人进了牢狱后又盯了好半晌才等到这三人出了牢狱,背后还各自背着各自的武器。那一对击龙双锏朴素无比,可在尚安眼中却格外刺眼。看来韦府里面高手如云啊,先是把南疆的毒人请出来了,然后又是会易容术的,一次给三人易容,这可是大手笔啊,一个人可干不来这事,少说得有三人。易容术别的他不敢下定论,但这方面的各种程序他还是敢做保证的,一个人易容就得花上好些功夫,像这么短的时间弄上三副面孔,不简单。还有刚来第一天就碰上的陌生人,个个实力不俗,关键是还只是在这西都范围内,鬼知道在那韦府里面还有多少高手。

    真要赌,尚安肯定赌一手韦府,项皇的战斗力他还真没见识过多少,军队说得好像韦府没有似的。韦府有半节虎符,项皇那边有半节,虽说合二为一才能调动大军,但也只是明面心思罢了。背地里都在各自搞着各自的势力,这个给这个洗脑,那边给那个洗脑,现在好了,江湖传统虎符合二为一调动大军的规矩在这俩面前真就成了张白纸呗,半节虎符就可调动军队,当然是他们自己的军队。

    也有这个可能,拿到两节虎符的可以调动两边的军队,也不是没有这个道理,但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眼下也容不得尚安细思了,铃铛还在宇立城中,此番不管如何,自己都必须赶回去,至少得在大战之前赶回去。

    瞅着底下那伪装的三兄弟离开后,尚安悄咪咪的跟了上去。知道武器在哪就好说了。尚安暗自笑了笑,你说这柄红缨枪就算了,枪法很多人都会;可这一对双钩可不是什么人能使的啊,双钩可是冷门兵器,没有训练过的人根本不会用;还有那两把击龙双锏,正常人拿起来都费劲,别说使用了。一般人能用上一把都很不错了,可聂元正力大无穷,两手各一把,运用自如。你仿得了聂元正的脸,甚至声音也可以仿走,可唯独仿不走他的武功。他的武功都是自己在打打杀杀中摸索出来的独一份的双锏之法,别人还真模仿不来。

    毕竟也没几个人能把双锏运用到这般地步。

    呵,狸猫换太子是吧。

    尚安跟了上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人群中,站在围观人群的里面,盯着空荡荡的刑场,不远处,押送着三兄弟的马车已经缓缓行了过来,旁边跟着章逸和臧成,木车上面的聂元正神色严峻,似乎在想办法逃出去。他心里明白,一旦自己死在了西都,只怕是下一刻,韦府便会派伪装成自己的人前往王都稳住圣心,而后突然大军压境,杀项皇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别说宫廷内的人了,整个宇立城的百姓都难逃一死。

    可他现在这样子,真的有办法逃出去么?

    午时将至,行刑时间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