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气死,把她们全都气死
有句俗话叫,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林妃深以为然,来婡就是她眼中的那个难缠小鬼。
有阵子不见,小鬼好像还长个了。
来婡完全没有让人头痛的自觉,贴心的把花卷递过去:
“奴婢担心娘娘被锁在这庭院里吃不好,所以想着给娘娘送点儿吃的。
本想着悄悄放下就走的,谁料还是惊扰了娘娘,娘娘不会怪奴婢吧?”
来婡蹙着眉,一双桃花眼情真意切的看着林妃。
如果林妃没有挨过饿她就真信了。
“你也是一片忠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呢?”
林妃接过花卷,却没吃,而是头脑清醒的问她:
“你改主意了?”
“奴婢只是觉得娘娘这样的人,困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里实在是可惜了。
所以想来听听,有什么是奴婢能尽绵薄之力的。”
来婡并未应承什么。
林妃也没再提起来家:
“本宫一切都好,每日吃斋念佛,静思己过,才知自己过去是怎样骄纵任性。
若非圣上顾念旧情,太后仁善,哪里还有本宫这一条命在。
更别说还留着本宫的妃位,给本宫这样一个清净的栖身之地了。
皇恩如此浩荡,本宫哪里有不满足的道理,早就别无他求了。”
来婡:她疯的似乎比我还厉害。
一口一个本宫,满口都是我错了,好像认命了似的。
可若真是如此,她该等的就是送饭的柳儿,而不是偷饭的来婡。
一个院里一个院外,她若是无意相见,来婡横不能把墙拆了吧?
“娘娘看的这样开,倒是奴婢多事了。
那就不打扰娘娘思过了,奴婢先行告退。”
林妃:……这就走了?你就不能表个忠心?试着说服我一下?
来婡真转身就走,林妃也坚持着没有开口,然后人就没影了。
来婡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但真看见人了她才发现,她居然真的有脸。
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台阶搭出去,人家仍然不上不下,明明是互相利用,还指望她苦苦哀求不成?
来婡又不是什么正常人,别人看她一个眼神不对,她都能在心里骂上半天,明摆着拒绝她,还指望她能死皮赖脸?
做梦去吧!
这世上不把她当回事儿的够多了,她就是低到泥里也是白让人踩,她犯不着再上赶着下贱!
心情很差的来婡看什么都不顺眼。
可她又没有不顺眼的本钱。
“哎,站那儿,你这是去哪儿了?这几天总看见你往外跑。”
来婡也是倒霉,碰上了站在廊下跟人聊天的张姑姑。
来婡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回过头,屈了屈膝:
“回姑姑的话,没去哪儿。”
“没去哪儿?”张姑姑走到来婡身边,冷笑着看她,
“你现在这是翅膀硬了,问不得?满宫乱走,知道是什么罪过嘛?”
“知道,”来婡跪下来,“那就请姑姑责罚吧,杀头、流放任凭姑姑做主好不好?”
人活着不就那么回事儿嘛,早死晚死都得死。
来婡死过一次倒是真看开了。
与其苟活,不如重来。
这些人就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乱走的只有她嘛?
采菊跟个小太监私会,杨枝、柳儿天天偷着去永巷,崔芍药和阮玉茗见天的往银作局和针工局蹦跶,跟哪儿的人交好买那些残次边角料,这样的事细究起来多了去了。
宫规森严,可哪个人不犯禁,上头的什么不知道,怎么旁人都没事儿,专挑她的错处?
那好哇,成全你,可你敢嘛?
张姑姑现在还真不敢。
说到底她就是个直殿监的姑姑。
来婡身板挺直的跪在地上,微微仰头斜眼看她,跟挑衅似的。
“你!”张姑姑气结。
其实,就是张姑姑抓着这个错处,真的处置了她也没什么。
可很多事,都不是光看面上就成的。
张姑姑当然不会处置她,但来婡这样愤世嫉俗也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柳儿当初罚过跪,如今来婡和柳儿倒过来了。
而且更加丢人,柳儿只是跪在院里,来婡跪在直殿监的门前,来来往往的都能看见她。
出了没举个铜盆,没有任何差别。
来婡知道张姑姑想干嘛,来婡和那个姚元德是有那么点儿流言。
可流言里的另一个人,除了让人把来婡送回来以外,从头到尾一直也没有出面。
所以她们想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巧的是来婡也想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吃苦头,被利用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吃苦头,被利用却什么实际的好处都捞不着,还要担惊受怕。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她杀了呢。
柳儿看着跪在面前的来婡,有些微妙快感。
讨厌的人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
柳儿恨不得立马抽她一顿,不过她也不傻。
“张姑姑说了,让你好好想想自己去了哪儿,见了谁,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来婡送给她一个白眼。
柳儿看了个分明,心里骂骂咧咧的,嘴上也带出气来,阴阳怪气道:
“行呀来婡,你硬气,有本事一直不要开口,把石板跪穿好了。”
“石板能不能跪穿我不知道,这石墙可是说漏就漏。
宫里多的是偷着运粮的老鼠,甭跟我梗脖子,我嚷嚷起来,比你嗓门儿大。”
来婡一如既往的惹人厌,一副在宫里活不久的样子。
但事实是她活的还不错,因为她不招惹真能弄死她的人,除了现在。
柳儿憋气憋到脸红脖子粗,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来婡特别可气的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柳儿:不生气不生气,我越气她越得意,不气不气,还是好气!
这个泼皮!这个无赖!
她是属滚刀肉的嘛!一天耍驴撒泼乱气人她会死吗?
这是个好问题,认识来婡的通常都会有这个疑问。
姚元德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还处于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阶段——
“这小姑娘挺能惹是生非啊?
不是南弥,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编什么不好,你说我跟她……
我是畜生嘛,对那么个小丫头片子起色心。
她不会当真吧?
应该不能,也不像个蠢的,再说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那就有意思了,你说是不是?
你怎么跟个哑巴似的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公公是不是让你盯着她?
盯出什么来了?
不是都是自己人,你跟我说说能怎么着呢?”
姚元德巴拉巴拉的对着一个十四五的小太监疯狂念叨着。
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分出了上下,乍一看,只怕旁人会觉得这个眉清目秀,眉心一粒黑痣的小太监才是头头。
南弥硬是的听他没了声,才说道:
“公公留她有用,你跟她说清,好折腾些也无妨。”
姚元德:“兄弟,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说公公能不能是……”
“你说他是畜生,我会告诉他。”
“哎!谁说他是,我可没说啊!小弥子!你可不能这样!哎,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