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千秋节是个大日子。

    但跟来婡她们这些小宫女扯不上什么关系。

    就是赏银、赐菜也发不到她们这些地位低的。

    至多是赵掌印他们能捞到点儿。

    再忙活也是白忙活，直殿监是苦差事，事多钱少活累白受罪。

    但又不能不干。

    过了太子千秋节，各处的使臣也陆续到了长安。

    这跟来婡也没什么关系，她的日子还是那么过着。

    没什么人搭理，也没什么人招惹。

    跟茯苓的关系近了点儿，但不多，采菊对此非常介意，来婡才不要看她那张臭脸。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比如吃，再比如当二道贩子，赚钱，然后吃。

    赚的不多，因为很多人不舍的买药。

    舍得买的或有自己的门路，或者宁愿去自己找门路，实在找不到的才会找她。

    好在月俸足够。

    眼看正月初一，万国朝会还有半个月就到了。

    活多了，来婡也越发能吃，个子高了一点点，还长了些肉。

    茯苓看着她：“也是奇了，你怎么干吃也不怎么见胖？”

    来婡穿的极厚实，吃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鼻尖都冒汗了，随口道：“因为瘦。”

    瘦了长肉也不见胖。

    茯苓：“倒也有道理。”

    采菊听的云里雾里：“什么乱七八糟，你们俩又打的什么哑谜呢？”

    来婡不爱跟大傻子说话。

    茯苓搭理了她一下：“没什么，吃你的吧。”

    采菊：“我可不吃了，她是不胖，我都胖成什么样了？才做的冬衣，又快穿不上了，我这一天天这么累，怎么也不见瘦呢？”

    “多荒唐啊，”来婡百忙之中腾出嘴损她，“你吃饭都快按桶装了，能瘦就怪了好吧。”

    来婡现在最怕的事就是采菊先她一步到膳房，到时候饭都吃不上。

    采菊气结：“你，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一天到晚你嘴都不带停的。”

    来婡：“说的什么屁话，我一天吃的东西加起来都比不了你一顿的饭量。

    你叫的什么采菊，你应该叫彩橘，整个一七彩的橘猫，天天穿的花里胡哨，就知道吃。

    早晚吃成个脑袋大，身子小，你看看你那肥美的臀，往哪儿一趴，跪着擦地的时候……啧啧。”

    来婡比划了一下，想想就直咧嘴。

    噗嗤。

    屋里支着耳朵的，都跟漏气了一样。

    采菊是个丰腴姑娘，可肉光往身子上长，吃的多了，真有点儿橘猫脑袋小身子大的样。

    跪在地上擦地时，那个肥美的臀就像……橘猫抻懒腰！

    她又爱俏，衣裳总挑鲜艳的穿，虽然碍着规矩，衣裳不是青的就是黑的灰的，但她也要绣两个好看的花纹上去。

    反正是怪惹人眼的，那群太监老爱偷偷摸摸盯着她看，别提多惹人厌了。

    大家一边对那些太监翻着白眼，一边又爱拿这个调笑。

    采菊这回可听明白了，直接红了脸，羞恼的要抓来婡：

    “好啊，我就知道你也跟着笑来着，锯嘴葫芦似的，原来早在心里拟好了词儿了。

    还七彩的橘猫？我看你像个没前没后的捣衣砧。”

    来婡被抓了好几下痒痒肉，不住的笑着嘴上还要气她：

    “捣衣砧就捣衣砧，可没人看我看的撞了墙，这要是磕破了头，可不造孽。”

    来婡意有所指。

    “你！”采菊看她那个模样，气的捶她，

    “都是嘴，怎么你的就像刺猬，不碰不说也罢了，碰一下就追着扎人。”

    来婡想了想，美滋滋：“因为我厉害！”

    采菊：！

    茯苓：“快别闹了，一会儿她没怎么样呢，你就先气的去见佛祖了。”

    茯苓拉着她刚坐下，就有人推门进来，竟是张姑姑。

    “都闹什么呢！什么时辰了还不睡？

    明个要是起不来，都给我仔细着。”

    众人站起来，缩手缩脚的，没一个会说好听的。

    还是茯苓说了句：“姑姑，别生气，我们闹着玩呢，这就睡了，绝不会耽误了差事。”

    “最好不会，”张姑姑的眼神扫过众人，落到来婡身上，

    “你，跟我来。”

    大家都抬了抬头，来婡心里咯噔一下，还当是张姑姑又想起她了，刚挪了下脚，就见采菊上前。

    张姑姑转过身领着她走了。

    采菊出门时，还顺手关了门。

    崔芍药拍拍胸口：“呼！好可怕，张姑姑怎么来了？”

    阮玉茗道：“那谁知道了，许是明个有什么安排。”

    采菊坚持不懈的往张姑姑跟前凑是有用的，如今她最得脸。

    只是始终也没有报复来婡。

    或是爱惜羽毛，或是别的缘故，因着张姑姑和采菊的态度，所以众人也没特意针对来婡。

    按理说，这正是来婡想要的，要不她也不至于一直在孙掌案和张姑姑跟前装没用了。

    可真不被人放在眼里，这感觉又实在不怎样。

    看着刚才热热闹闹，实际上平日里极少有人同来婡说话。

    茯苓算是跟她亲近，可茯苓不爱说话。

    来婡吃过了，出去洗碗。

    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屋里闹腾着在说着什么。

    凑近了听似乎是在说什么喜事。

    “真的？”杨枝的声音似乎有些惊喜，又央求道，“采菊，好姐姐，你可得把我和柳儿分到一起。”

    崔芍药也可怜兮兮的：“我想和玉茗一起。”

    秋雁，菱角等人也各有各的想法。

    采菊得以的一一应下：“行行行，茯苓，你记下来，她们几个一起，明个我给姑姑送去，甭管分到哪儿可都好好干活。

    姑姑说了，你们要是干的不好，人家揭了你们的皮她也不管。”

    说来说去，说到了来婡头上。

    崔芍药好奇的问了一句：“那来婡呢，她跟谁分一起？”

    屋里一下子就静了。

    杨枝最先说道：“她爱在哪里在哪里，就是……可千万别和我们在一起。

    芍药你这么好奇，那索性让她跟你和阮玉茗一起好啦。”

    “我！”崔芍药，“凭什么，你不要，倒推给我们。”

    崔芍药倒不讨厌来婡，只是也没什么交情，别人都不想跟她一处，崔芍药自然也觉着跟她一处显得不合群，索性干脆拒绝。

    这要是别人，估计得伤心一会儿。

    可这是来婡，她直接一个推门而入：

    “这是吵什么呢？排挤我也得当着我的面说吧，不然看不到我的反应，岂不没趣儿。”

    来婡不轻不重的把碗上的水擦了，塞进自己的箱子里，又绕到桌边，没事人一样，拿起茯苓写的字看了起来。

    “谁排挤你了，莫名其妙。”

    杨枝总算从尴尬中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想理她的模样。

    来婡：“许是几只狺狺狂吠的疯狗。

    不知道哪儿跑来了的，乱叫个不停，看到人居然又不敢说了，还真是好笑。”

    杨枝她们说话再难听，也不会比来婡更难听。

    柳儿被来婡整怕了，看杨枝还想理论忙拉住了她，小声道：

    “你跟她说什么呀，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样。”

    柳儿撞上来婡似笑非笑的神情，不高兴的扭开了脸。

    茯苓打了个岔：“来婡，姑姑说让采菊把人分一分到各处帮忙。

    你看看你，你想跟谁一起。”

    来婡：“跟谁一起谁都不乐意，骂她们还不够费唾沫的，我就不能自己一个？”

    采菊倒是觉着这个主意不错：“也成，明个我帮你问问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