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姐……”魏翌晨想求教。

    燕姐转身飘然而去，留下一个圆润的背影。

    “小潘……”魏翌晨转向小潘。

    小潘低下了头。低得如此仓促和明显。

    魏翌晨默默叹口气，拿起手机，准备给美萱院长发消息。棘手的问题，天塌下来由个儿高的人顶着。

    “院长，金姐要求她替秦师傅掌勺的那一天，补齐跟秦师傅的工资差。”编辑完短消息，要发送时，魏翌晨迟疑了。

    他忽然想到，如果不能解决工作中出现的问题，要管理人员干什么？

    身为“办公室主任”的他，一定不能只是原封不动地搬运问题。

    魏翌晨逐字删除编辑好的文字，决定挑战一下当前困境。

    至于解决办法？

    不好意思，他现在还没有想出来。但他相信，只要努力去想，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区别只在于，找到的是不是最好的。

    在养老院工作，工作量算不上多，工作强度算不上大，但，就是忙。总有这样那样的事临时发生，需要处理。

    这位阿婆找不到最喜欢的棉毛裤了，那位阿公怀疑有人偷吃他的橘子了。鸡毛蒜皮，琐碎不断。一般情况，护理员都能安抚处理，也有难缠的，嚷嚷着要“见领导”。

    燕姐虽然能干，跟老人厮混得实在太熟了，以至于在老人们眼里，她没有震慑力可言。

    小潘出面效果最好，因为小潘上楼的机会少。阿婆阿公们会在不常见的人面前更收敛一些。可是，小潘实在太羞涩了。

    瘸子里面挑将军，只能轮到魏翌晨出面了。

    社工活动中的接触，是以主导者的身份出现的，多少有点“老师”的意思。魏翌晨在美萱院长不在的时候客串一下“领导”，跟他的主职形象并无冲突。

    何况，他还兼着时光里合唱团的总都督任务呢。

    魏翌晨在3楼处理完许阿婆丢袜子的事情后，找到杨森墉，询问他合唱排练的事情。

    “你最近大概忙晕了。”杨森墉用充满气质魅力的微笑面对魏翌晨。

    魏翌晨拎了把椅子，倒骑在椅子上，视线与杨森墉平：“是的呀，最近确实有点忙。马上要服务质量检查了。你知道这个的吧？习惯称为90项大检查。”

    杨森墉气度万千：“所以呀，你竟然不知道，我们的合唱团排练，一周前就停下来了。”

    魏翌晨的大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不是吧？我们合唱团成立才一周多。”

    “也就是说，我们排练2次之后，就陷入了困境。”

    “什么困境？”

    “不知道该挑哪知曲子。”

    魏翌晨气不打一出来：“我记得你们第一次排练时，就选唱了《我的祖国》，不是蛮好吗？”

    “有人不同意，要求唱《在太行山上》。我无所谓的，反正我哪首都会唱。可是又有人不同意，要求唱《南泥湾》。结果说歌名的人越来越多，搞不定，就暂停喽。”

    “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有问呀。”轮椅上的杨森墉两手一摊，活脱脱的雅痞模样。

    魏翌晨从椅子上起身，来回踱步，气到说不出话来。上午街道老龄办的人打电话给他，询问表演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他信心十足地回复一切顺利。

    还以为他知人善任，委托给一个靠谱的人。没想到曲线救国请回了作精徐风情，给护理员不知道添了多少麻烦，合唱团的事情竟然一无进展。

    不仅没有进展，还倒退了。

    连选唱的曲子都定不下来了。

    这不是置他于没信用没能力的境地嘛。

    “杨森墉，”魏翌晨俯身，凑到杨森墉耳边，声音“狰狞”，“徐风情还好吗？”

    杨森墉被捏软肋，马上服软：“小魏老师别生气，不就是选歌的事情嘛。小菜一碟啦。放心，放心！”

    魏翌晨拂袖而去——单纯是动作上的。事实上，上海的十月天气还很炎热，连长袖都不需要穿，哪有袖子可拂。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不能因为是老人，就自作多情地往“持重可靠”上联想。他还是要勤勉一些，不能做到一日三问，至少也要一日一问。魏翌晨总结惨痛教训。

    一直到下班，忙碌才随着老人吃晚饭而暂告一段落。

    折腾了一天的老宝贝们，体力不济，安安生生，亦或是昏昏沉沉坐在餐桌旁吃晚饭，等待晚饭后由护理员给他们做晚间护理，洗完脚后，上床睡觉。

    魏翌晨接连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收拾收拾桌面，打卡下班。

    还好没有特殊情况，可以准时下班去接吕薇。

    魏翌晨迈开一米八的大长腿，三五分钟就来到时光小学门口。翘首以盼，今天的领队却不是吕薇。

    魏翌晨心里一惊。

    那件他不知道是什么事的事还没有结束？

    影响得吕薇没法上班？

    比他想得严重啊。

    魏翌晨关心则乱，心急之下斗胆给吕薇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没人接听。

    心急如焚，但没敢再打。

    转眼小悦悦随着播报声走出校门，牵上了她爸爸的手。魏翌晨慌乱地寻找吕梁的联系电话，眼看巴拿马帽牵着女儿从他面前走过，冲动之下，拦了上去。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女儿。”

    悦悦爸爸把女儿扯在身后，正待开口，小悦悦从爸爸身后伸出半个身子：“我认识你，你是我英语老师的男朋友。”

    “啊对，”魏翌晨蹲下来，满脸欣喜，“你英语老师今天来上课了吗？”

    “哈哈，”小悦悦顿时神采飞扬，此表情变化带给魏翌晨极大安慰和希望，“今天真是爽！本来上午第一节就是英语。英语老师竟然没有来。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魏翌晨的笑脸僵住。他没听错吧？

    “胡萝卜的重音我总是记不住，长颈鹿、跳、自行车、火车的拼写，我总是拼不正确。我可真的太难了。每周的英文课对我来说就是酷刑。能逃一节是一节。”

    魏翌晨头上滴下三条黑线。要命！要是让吕薇得知孩子讨好她的真相，不是喜欢，而是惧怕，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