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的？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听到声音？”吕薇刚把手机放耳边，手机里就传来钟世麟的咆哮声。

    “你是不是又故意把手机放在很远的地方，纯心不让我听到薇薇的声音……赵芊树，我警告你哦，不要耍滑头，否则你的新手机……喂？你怎么不说话？喂喂？”

    餐厅环境嘈杂，空等很久的钟世麟情急之下没有分辨出吕薇的声音，也正常。

    吕薇咬着唇，好容易才没有叫出声。像是受到无形冲击，她不得不用手撑住桌面。

    “你能想象我当时的感受吗？这么多年，我最好的朋友，我这么信任她，她竟然背叛我，出卖我，拿我当筹码，只是为了一个苹果手机。

    我在她心里，就这么廉价吗？

    她直接问我要，十个、八个，我随便买给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魏翌晨慌乱地用脚找鞋，套上圆领T，又折回床头柜里找充电宝：“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听声音，吕薇情绪过于激动。

    “不用，吕梁来接我了。”

    魏翌晨吁了口气。吕梁在他心中就是靠谱的代名词。有吕梁在，他就放心了。

    “你跟芊芊摊牌了吗？”魏翌晨脱掉刚穿好的圆领T，重新套上背心。

    吕薇哼了一声：“当然。我有什么理由忍受她继续骗我？”

    魏翌晨无声咧嘴笑了笑。没有芊芊在他女朋友身边扯他后腿，他不要太高兴哦。

    事实上，发现真相的那一刹，吕薇很挣扎，并没有她口中说得那样干脆利落摊牌。她很犹豫，不知道该当面拆穿吕薇，不给事情留回旋余地，还是该继续假装不知情，好歹保住这变质的友谊。

    只是，吕薇虽没有想清楚，芊芊好巧不巧，不早不晚，从卫生间跑回餐厅。

    她从吕薇站立的位置和姿势，大致猜出了什么。

    吕薇本能回头，看到脸色渐渐冰封的芊芊。

    冷淡取代热络。

    没有道歉和求饶。

    “为什么？”吕薇拿着尚且在通话中的手机，质问芊芊。

    芊芊嘴角翘起，露出没有笑意的笑容：“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不发现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吕薇吃惊。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了，她就这么让芊芊厌恶吗？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吕薇眼眶泪水打转儿。

    “你做朋友就无可挑剔吗？至少我是不会在你不在的时候乱翻你的包。”

    电话那头的钟世麟察终于觉出异常，哇啦哇啦乱叫起来。吕薇烦不胜烦。芊芊的强词夺理令她加倍心碎。冲动之下，她气愤地把手里的芊芊手机砸向地面。

    芊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

    “你！你是不是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所有人都要对你好？你想过凭什么吗？你总是一副清高傲慢大小姐的样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跟你做朋友有多累你知道吗？要哄你要认同你要提供情绪价值，不能负面不能吐槽不能啰嗦。他妈的凭什么！”

    芊芊喊叫的声音很快吸引附近座位的食客。服务员徘徊在不远处，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来劝解。吕薇从未这样当众出丑过，她胸口起伏着，咬着嘴唇，眼泪冲出眼眶，沿着雪一样的肌肤快速流下。

    “我再不好，对不起你过吗？”

    芊芊的眼泪比吕薇的还汹涌：“当你评价我的衣服材质不好的时候，当你非要把你的我不喜欢的衣服让我穿的时候，当你说我送给你的马克杯购买渠道不正规，釉质可能有毒的时候，当你发现我在咸鱼上买channel小样的时候，当你怀疑我背的LV是山寨货的时候……你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吕薇，你还要怎么做，才叫对不起我？”

    吕薇想分辩又无从分辩，气急攻心，抓起桌上的水杯，朝芊芊泼了过去。

    芊芊的刘海和脸上淌过茶水，她也不去擦，只是悲戚地笑了笑：“你看，以眼前的吵架为例，你又扔手机又泼水，我只能被动地看着，受着。我们之间有平等吗？你默默给自己那么多特权，有问过我可不可以吗？”

    吕薇很后悔刚才的冲动，出于一贯的傲娇，道歉的话是说不出口的。她推开面前的芊芊，夺路而逃。

    一旁徘徊良久的服务员见状，赶紧拿起吕薇的包包和外套，追了上去。

    在餐厅门口，吕薇开门的时候，被服务员追上。

    她接过自己的包包和外套，犹豫了一瞬，实在没有勇气回头看，一咬牙，走出门外。

    这人生受挫的痛苦时刻，她只想回家，回到自己的小窝，不顾形象地好好哭一回。

    吕薇用泪水模糊视线的双眼，给吕梁发了一个定位。

    其实可以叫出租车的，只是，她的腿，她的人，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勉强走到商场出口，吕薇体力不支，就地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无声哭了一会儿。

    身体虽然没有力气，情绪却很汹涌。等待吕梁来接的时候，她给魏翌晨打电话。

    气势汹汹地讲芊芊如何辜负她，讲着讲着，突然想起来，她就这样跑出来了，还没有结账呢。

    跟芊芊交友以来，她习惯埋单。哪怕只是吃个冰淇淋，也坚持付账。是不是这种行为也曾带给过芊芊不适感？

    “吕梁到了吗？”

    电话里，吕薇突然不再说话。魏翌晨能感受到她的疲惫，问吕梁到了没？吕薇抬头，看见吕梁开的宝马正好停在她面前。

    “到了。”

    吕梁等吕薇上车，等了一会儿，见吕薇动也不动。于是自己下车。

    他来到吕薇面前：“大小姐，需要车僮帮你开车门吗？”

    本来是一句调侃的话，此刻正中吕薇的伤口。她拿起包，去砸吕梁的腿。可是，胳膊和手都是没有力气的。

    她的气愤里，混杂着反思和后悔。强烈的混合情绪在脑海里翻滚，她无助地哭了。

    吕梁站着，高高地俯视脚边的吕薇，目光温柔。

    他知道姐姐最近暗中在做一件事。但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