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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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君若深陷绝望

    『最早追溯到公元21世纪,我便出现了。』

    『我的伟大,从北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同时,我恶贯满盈。』

    『盖因他们高踞于亿万生灵之上,摒除了正义的弊病,保存了一切美好的事物——平等呀!自由呀!』

    『仅因为这个缘故。』

    『你我在暴雨中成长,希望这是最后一桩罪行。』

    『要记住,我的存在,就像一座偶生紫罗兰的花园,要你永恒的守护。』

    『直到你再也不能容忍,我这个极尽威胁之权能的恶魔了,我不是说未来的情形,主要看你怎么做。』

    『少年,准备好么?』

    彼时,林延安流露着温顺的微笑,三缄其口。

    在蓝到压抑的色调里(房间随着人的心情而变色),鲜艳明亮之色不在。

    皂紫西服和墨绿礼帽。

    有的时候,这种穿搭也可以象征着一种病态。

    它在蔓延,无声的抵抗似乎有意义,但奋起反抗的结果往往不如预想得到的。

    人生于天地间。

    浮沉了。

    林延安好想要抑郁了。

    毕竟,喜欢站在别人角度感受的人,更累!

    以前,林延安是这样的,但是,青年现在更爱自己了,接受他的一切。

    “废物……”

    废物。

    废物。

    废物。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是残忍,是他的幸运。

    是他认为已经看穿了生活和现实的真面目后,此生唯一不变的信仰。

    也许死亡才是终点。

    它纵然是一种真正的恐惧,天下也无人胆敢不活。

    “但是,人都是不断的适应孤独,而我只是有个躯壳,我还算是人吗?”

    不算……他面色一沉。

    自由与平等,这都是漂亮话,早已声名狼藉了。

    然而,有谁不喜欢自由,不喜欢平等,那个救世主不是依靠鼓吹它们?

    然而,人类已经幸福。

    然而,这个文明发展到现在,恰恰与理想相反。

    准确而言,是一切理想都希望自由,而大集体取缔了自由,尽管人们很自由。

    自杀的念头?

    不是他疑神疑鬼,而是肌肉真会抽搐的。

    如果用舞台剧的话来讲,林延安所处的世界,定是一个悲观的死论者编缉。

    『思考不纯粹。』

    『纯粹不思考,莽就完事了,要什么纲领?』

    『有我在,你就是时来天地皆给力,运去,英雄也不会不自由。』

    林延安见状点了点头。

    “大家都很沮丧,我没错想改正这个世界。”

    青年笑了笑,转而深切思考,他先是低眉顺目,犹豫了稍息,然后抬眉昂首。

    “人生苦短。”

    “如果可以,死亡不痛苦,则我不痛苦死亡。”

    可惜没有回应,或者,有些时候,是人类根性的坚定比答案来得更快。

    “我想试一试。”

    先前他眼里似乎熄灭的生命之火,闪闪发亮了。

    “我不会忘了中庸之道,任何极端都会成为错,无论悲喜。”林延安说道。

    欲加暮气沉沉于他。

    只是此刻,生机勃勃于丹田,懊悔折磨在心腹。

    累赘的希望与力量滋生了,他要去参战了,参加一次前所已有的战争。

    一回注定失败的武斗。

    只是,败仗不可作为,必胜之仗就可以作为了吗?

    至为伟大,却一无所知,一点也不中庸之世,早就是他无法走出的地狱圈。

    “天命昭昭!”

    “我生短暂。”

    “何妨一试?”

    他像是毫无边际地从嘴里吐出声了,打开了话匣。

    不需要片刻,实际上方才热好的茶水,现在还是温的,同时原封不动的。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此方天地一隅,白云来往青山在,对酒开怀。

    翠绡似乎心事重,湿湿了空气,红楼好像欢宴杂,桀桀了深夜。

    而桑林宇下,几人语。

    “这米肉好香啊!”

    “这煮好久,还是有点菜人模样,不如做丸子。”

    “这大肉片子不比小鸡蛋好吃啊!待会吃的满嘴流油,可别忘打自己巴掌。”

    “哈哈哈!”

    不过,这世间就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看着泥泞的地上的那些人等,有躺得平坦的人了,就有挣扎得厉害的人。

    自然还有舍得口水者。

    “曹,都怪这该死的大雾,害得我们被埋伏了!”

    光线不是很好的桑林间,一位肌肤白皙的少女,虽然浑身蓝黑,但很好吃。

    毕竟,明眼人不香。

    她也已经是淡定的跪在锅里面了,肉汁混着桑叶。

    那是一个两头翘的铁锅(熊猫兽头),周围有三人面貌与白净俊逸背道而驰。

    但他们身着靛青色板型的圆领袍子,胸前打着飞禽补子,各个目光模电,端得是群衣冠禽兽的模样。

    “呸,叫你们瞧不起!”

    “无论怎么说,他们都像贵族看暴发户与我们。”

    “还得是咱们兵主所言,吃了他,即对违背诺言者的最高敬意,桀桀桀!”

    这三个人真是嚣张。

    可是,反观那围绕在大桑树下的男男女女们。

    哪个不是老爷的差役,穿着华丽的红棕鹿革背子与甲衣,腰间挂着官牌。

    一天天头七五六的。

    现在离了十字街,没了唢呐,谁个敢高声吆喝了?

    “咤,真懦夫也。”此前大摆俗口的胖子,顶着光溜溜那脑袋,颤着钢针样须。

    这里数他捆了十八绳。

    “你可闭嘴吧,如今形势艰难,就你忠心?”

    “是啊,是啊,小王爷说的对,生死本常,郡主,也逃不过天理啊。”

    “违背契约就不对嘛。”

    “都少说点,平时大家也都是和和气气的。”

    可不知怎的了,一些人心就像汹涌的大海一样,澎湃的浪花拍上了山崖之巅。

    眼看,内斗如抑郁症。

    那滑溜溜的光头也就如同一只慵懒的蚕宝宝一样。

    “怎么办呢?”黑暗中,一位孩童轻声叹息着,看着附近这几根舌头高高举起。

    谁要敢造反。

    那唱反调的一定会一上来就被摁住。

    “可恶,尔等奸诈贼胥,平日里一个个国之栋梁,遇到事情……”

    “你不怕死啊?”

    “有本事把这拳儿粗的麻绳解开,你个腐儒子。”

    “小心我把你裤子扯了,让你再见不得妙人的台面,头缩在小黄门那里。”

    “粗鄙!粗鄙之人!”

    那有些受了残害的身形抖得厉害,匆匆转了目光。

    有人耳聪目明,急不得讲,却也要得阴阳怪调:“你是尼姑吗?”

    “和尚都得盯死着。”

    “哈哈哈!”不知是谁先发言,一群人笑了起来。

    “肃静,肃静,我初音部落的人最讲信义,讲好只烹杀一人,就是一人。”

    “阿多是说,只煮一个人。”黑暗有黑暗之声出。

    “哼,尔等皆死。”

    “魔鬼!你们这些破碎帝国的奴隶!余孽!”

    最后,连那秃头都感慨道:“脱离苦海,我需要脱离苦海,佛祖啊。”

    说罢,他咬舌自尽。

    这样一场闹剧,傻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了。

    最后,只是生者生,死者死,土地吃了一片烂肉与面条,黑夜不说话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桑生幽谷,不为不识而不芳,火在林间。

    其不为铁锅而莫舞,斧声刷刷,自言君子行义,蛮子习俗,不为知礼而止惯。

    “今天,只能活小人。”

    彼时,有一人就像一个幽灵一样看着这一切。

    一个幽灵,浪漫主义的幽灵,在荒丘游荡,正在进行一场神圣的观察。

    旧时代的一切势力复刻,在这颗未闻其名的星球上,人类为他打下了原始时代,封建时代和工业时代的钉子,谓之曰天命昭昭。

    而这个幽灵不可名状。

    他处在一片玄之又玄的空间,似有双重螺旋吞噬。

    无面,无衣,无毛的幽灵,他大概是一种五彩斑斓的黑色,脸上总幽默微笑。

    “这是某种寓言吗?”

    林延安俯瞰这一点众生的暗波,心头毫无波澜。

    好比是看一场电影,手头既没有爆米花,也没有碳酸饮料,更没有女朋友。

    而那个大舞台上。

    到了这一会儿,有如淌水,不断注入八方。

    暗淡的红色,叫声,笑声,无数人的挣扎上,闹出来的动静可谓巨大。

    然后,一如瀑布入湖。

    游客或许会惊叹于那一瞬间的震耳欲聋。

    然后,除非他们身临其境,作为一个捕头骑着马横冲直撞于此,成为主角儿。

    何必,也不可能。

    与痛苦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不如多呼吸一分钟。

    “大河之水,不可以倒流,人事之哀,却周而复始。”林延安虚声道。

    他有自知之明的。

    知己是战斗者,至多是毁灭古老,而非斗战之人。

    『请选择你的角色,可以简单,可以困难,但请勇敢的活下去吧,答应我。』

    林延安愣了愣神。

    是的,没有时间背诵台词了,他有能力改变这些?

    比起伤秋悲俗,然后赋诗一首的置身世外的大诗人,他现在可只想找死。

    『推荐选择……』

    『一:老迈的书生。』

    『二:文弱的孩童。』

    『三:野蛮的官僚。』

    『四:飘香的少女。』

    个人感觉都不是什么较好选择,而且指不定有坑。

    算了,就当做是中邪了,以后麻溜的滚到养老院。林延安如是想着。

    “我的选择是。”

    他故意拉了个长音,卖关子说:“太老了没用。”

    “太年轻也没用,至于太野蛮了,我很高兴这么简单,但我不喜欢。”

    “而且我喜欢御姐!”

    林延安一本正经地说:“和尚,要怒目金刚。”

    兴许,他今日选择,会是如同文艺复兴一般的先进,或者镂空的妩媚白瓷。

    要么杰作,要么花边。

    因此,他闭上眼睛,似乎是某种仪式感和强迫症。

    林延安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空气拂过了身体,那种感觉不同以往的虚无。

    或许这就是量子状态。

    更简单的解释,是一颗拥有独立意志的电子。

    而现实也说不定是,他不过就一个低维生命,受到高危存在投射的影响罢了。

    【可惜,我走不了战争序列,无法获得天命眷顾,为了那与深渊的博弈,我的一切所爱止休……】

    青年早听不到心跳了。

    云中,这一片灰色的世界,渐渐开始有了色彩。

    微弱的红光隐约在某一片山丘里闪烁,之前,还有一段刀光斧影,渐渐默淡。

    篝火舞蹈得渐渐妖冶。

    然而,既有了随性的动作,又何能没有歌词?

    绝生的斧头留下影子,刀刃要正,便不会使脸庞僵硬,有遗憾的笑容。

    可惜,遗憾已经确定。

    林延安睁开眼睛,口腔及咽喉多难受也不够形容。

    这好像吸尘器被无数粘稠的血液堵住,缓缓涌动,沉重的温暖,不如没有。

    “噗!”他啐了口肉沫。

    对于这个活到死而临时抱佛脚的和尚。

    青年通过读取一些有点亵渎意味的记忆,了解到他只是想保证尸体的完整。

    早死了。

    那么就不必剁得太细。

    圆寂了,也就涅槃了。

    而周围所见事物,又是如此之古老,反而新鲜了。

    不过,温热的液体从口腔里喷射而出的感觉,谈不上是稍微让人萎靡。

    恶心的很嘞。

    又是耳鸣,又是眼花,这就怪个人太过油腻了。

    不就是地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彩绘,他这尸山血海里走过的止于难受而已。

    “阿多!他没死透。”

    “阿飘!他这秃驴不知道我们在守株待兔嘛。”

    “阿黑阿多!别废话,上去就是一斧头,他真慈悲有神通就不会装死了。”

    只见,在一处密林。

    忽然晃出了三人,与闪电相反,声音快过行影。

    这一瞬间,躯体还有些硬直迟钝的青年,明白知道手脚无法支撑身体。

    废话,他被捆了。

    而且这秃头壮汉许是天生神力,便给额外优待了。

    以至于时间久了,肌肉不仅是酸痛,还因为匍匐太久,眼球干涩,喉头腥臭。

    总之,ebueff叠满。

    不说浑身骨头如睚眦欲裂,反正尚且还有硬度。

    也不谈器官争着大罢工,甚至连游行都省了,与大脑的离婚手续也不办了。

    林延安就骂心脏吧。

    它突出一个过度劳累之后的贤者状态。

    『机智的少年啊,你的暴力就像一颗鸡卵,你的敌人就像一堆石头。』

    『如此去斩杀邪恶,无疑是同带领中足卫冕世界杯一样,奇思妙想,只能寄希望于美救英雄了。』

    严肃,严肃一点。

    林延安望着如流星一般,携带血气迫近的敌人。

    以凡人之躯,搏杀野兽尚且艰难,何况如今敌人以逸代劳,此消彼长之下。

    死亡不会漫长。

    从上到下,满目深蓝与土,色彩斑斓,火光照人。

    树木、土地、烈焰和铁锅,那些灰迹和隐入尘埃的蜘蛛网,所有一切皆徐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延安牵引强劲的核心力量,一记鲤鱼打挺暴起。

    他在笑,挺胸收腹,头颅高举,天空之下,面对双臂下搭,眼睛低垂的敌人。

    暴力屈从于更暴力。

    诚然,这些个刀口舔血的家伙已经吃了太多甜头。

    但是,野蛮如他们,也不是一尊尊雕像,脑海也常为喋喋不休的玄乎困难。

    “阿多,他笑什么?”

    “喂,你这秃头,何故发笑,像个猴子一样吵!”

    “喝,让我上去砍一斧子,试试你的真共假。”邪乎事,有人不信也正常。

    然后骤然,那披头散发的黑胖蛮子目光一凝,露出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又像天真的四岁孩童。

    “阿黑且慢。”

    慢了,随着呼啸而来的冷光,林延安笑声模糊了。

    “啊,你这不够劲儿。”就在那几乎要劈穿肩胛骨的斧头仿佛停滞时。

    这挑衅的声音也现了。

    三个彪形男子顿时动容,只惊那张面目狰狞。

    月光失了颜色,似乎她不想欣赏这种机械降神的闹剧,亦或者是节奏慢了。

    慢了。

    “啊!”名叫阿黑的男子真实痛呼了一声。

    为什么?他的肩膀被咬了一口,大块的血肉连着毛细血管,被人为扯出。

    “呵呵。”凶手微笑着。

    这种纯粹以杀死对方,不掺杂任何理由的行为。

    多么,多么令人向往——对于一名英雄后裔出身的青年而言,它弥足珍贵。

    “啊啊怪物啊!”

    “呔,敢敢害我兄弟,本家要替天行道!”

    一时间,箭在弩上,绷簧而出,好比疾风对劲草,一个挡不住,一个压不倒。

    林延安对战斗要求高。

    待另外两把利刃加于他的身体,一下,两下……

    刀斧造成的挥砍与钝击,溅起了紫红色的血液水花,释放出长长的肠子。

    砍呀,砍呀砍。

    “谢谢你们。”青年继续抬头,虚弱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替我解开束缚,接下来,我会用冷战式的格斗技巧款待你们。”

    不存在童年的他。

    其实,就像所谓量产的机器人一样,出厂即工作。

    生来,他就是为了解放人类的痛苦而存在的,也是熟悉他的人所期望的。

    “啊!!!”

    在失去麻绳枷锁后,一拳,他可以让人喊疼好久。

    “我会执行天命,昭昭天命呼唤着我,去改正世界,消除人间百难。”

    这一刻,青年如释然。

    心中有一团火,如同那地上的篝火,却不摇曳。

    绳索燃烧了,熊熊燃烧的如同高炉制造的钢水一样,流入他的四肢百骇。

    “疯子!疯子!”

    由于光线实在不太好的缘故,他可看不清细节。

    这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林延安不过是又撕碎了几个敌人的衣服。

    天选之子,斗战兵器。

    尽管是些无用的虚名,忽悠他人的手段。

    但对于普通人,那如同青年一般的生命,都是何等恐怖又雄伟的身体啊!

    而战场,就像市场一样,销售就是王道,杀死他人就是王道,所谓的真相,或者技法,不重要的。

    一掌劈耳门(晕倒)。

    二指打鸠尾(震心)。

    三下击章门(伤气)。

    没了,林延安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场小小冲突。

    这可不是虎头蛇尾,对于他这种级别的战斗之人,不能瞬秒弱者是一种修炼。

    否则,就是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