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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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 熟悉他与人们所期望

    【请不要折磨我了。】

    【叮~】

    【廷安,别与血脉斗争了,你进不了战争序列。】

    【除非我即他人……】

    ……

    在距离今天的地球,可能有三百五十九光年之处。

    时光如白驹过隙,寒冷的五月草草收尾,六月一天,太阳仍旧无敌于世间。

    肤施郡内。

    老城、学府和新市三重城郭建成的街坊巷社中。

    那设防在厚实城墙外的高耸的塔楼间,黄铜大钟一个个震撼登响,乘风破梦。

    林延安就这般出门了。

    这位青年身具长辈庇护的小辈特有的平静和优雅。

    这样一个并不关注颜值的人,透过他那讲究礼貌的举止,考虑甚周的衣装。

    便可以看出某种本质。

    “该死的,都怪这该死的大雾,该死的。”

    “无关紧要,他们不是来攻城的,还不如多关心一下那些可怜的女病人~”

    “嘿嘿嘿,那些个高举法器的道士和尚,也各个龌龊,但要小心那些学子,他们最是清高,喜欢造反!”

    此起彼伏的声音。

    它们齐齐比赛似的闯入林延安的耳刀。

    然而,他也不是受到昭昭天命眷顾,执掌无上威能的域外游荡者之主进城。

    路上,行人大多一衣。

    甚至有连纯色的长衫马挂都没有,完全袒露胸膛。

    不过,那些个流浪儿非为公平晚会的上游社会男女那种,“赏心悦目”的果刑。

    采生、折枝者乞杂多。

    牌楼生起大鹏翅,一日同侧脚柱天,咬石铺地表。

    髭、髯、须兼备或得其一人,七步一丁,脚曲一团手撑地者,附近不少。

    “只是同情穷人吗?”

    一个十五光年外来的,当地司空见惯的云中人。

    这身著奇装异服,头饰墨黑礼帽的林延安,他可要先抛开何德何能不谈。

    “嗨!延安!”

    他似乎是天生冷淡的、甚至讥讽一切的神态一隐。

    于是,一台对话Al从容不迫地、文质彬彬的运转了起来,表情自然而忧郁。

    知识分子总是这样。

    钟情于把自己修饰的特别深奥、自信和文雅。

    林延安也不例外,他慢吞吞的,像是练台词地说:“瑞槿?你抓到我了。”

    彼时,一位女士现了。

    刚拐出一处街角的她,身着一件玫瑰色斗篷披肩。

    而这种多巴胺式的靓丽穿搭,恰与周围那些矮胖紧的土丘形成鲜明对比。

    健康且绯红的面颊上。

    是那种饱满而迷人的肤质,远胜周边的菜色人脸。

    此刻,这位年轻女子又说:“你可真像一艘古典战船,行踪不定。”

    待她稍微把眼珠一转。

    然后,对方摆动急速的碎步,愉快地到他跟前。

    “弟弟,不要再恶毒的离家出走了,这鬼地方,可连个武器科技都没有。”

    她于是双手护身。

    林延安认为这是她在炫耀那条雅致的裙子。

    实际也可能是更让人注意,那修长的天鹅颈以下,米灰色的及腰领结和纹样。

    具体而言,是领带右侧底面印着一条黑龙,那是生而为贵的东方家族的荣耀象征,传承自万年前。

    “请你不要再堕落了。”

    “上天赋予你自由,可你毕竟比谁都高贵。”

    “弟弟,别跟那些马桶一样的游荡者学坏了,我们是观察,至多是监控人。”

    顿时,女士一本正经。

    那满身淡然的茉莉花香,则像在诱惑着青年。

    不过这种略嫌唠叨的言话,在他看来,其吸引力甚至不如她足上那双长筒袜。

    经典的黑色复古款。

    搭配白玉兰花的发簪和盘起的长发,别具风情。

    “呵呵。”林延安面露微笑,样子毫不敏锐而机灵,颇有点老神在在的韵味。

    “白吃白喝也没意思。”

    “可我究竟是个废物,还是任其自生自灭吧。”

    忽略掉女子表现的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某种男人的脾性促使青年目光下移。

    对于他的XP大爆发。

    只是转瞬,相对而言魁梧一些的林延安低下头。

    “所谓自由和平等,是一种手段,为天命服务。”他一脸顺从道。

    “但请别觉得我造反。”

    “昔日的天材,因为他们降怒而落魄。”

    “难免会有一些怨言扎在心上,在大集体当中,我这样搞差异化……”

    他说话声音忽轻微了。

    即流露出了一副不屑嘲笑的容貌,并与对方鞠躬。

    “我非是在为矮人而战,也不是在为精英而战,我只是想做自己而已。”

    仅此而已。

    她则满脸不在乎而已。

    “你看那些吵吵闹闹,土里土气的家伙~”

    这位红衣同胞脸色严肃了,又说:“亲爱的弟弟,你一下子就看得出吧!”

    以一种傲慢的眼光看。

    这条宽阔的街道两侧,多数人都叫待设防分子。

    概许是穷人特有的麻利和黝黑作祟,在一些游荡者遗留的毒气弹荼害下。

    便会作一阵倾盆大雨。

    把府邸门口的华丽帷幔全浸湿淹没了,好不歹坏。

    显然,还是高两米、宽三米的金属防盗门尚不坚固,才使云上人有此偏见。

    毁灭世界,不。

    在空寂无垠的太宇,宜居和有生命就等同于珍宝。

    “延安,你不会是准备打仗了吧?你进不了战争序列的。”女子面露笑容。

    那是美女般的笑容。

    虽然她受到朝夕不变的矮小迫害,身段却美得很。

    因此,这么一个容光焕发、倾国倾城的女士,对一位男子建议。

    那反对太多的话。

    不就显得愚昧而昏庸?

    林延安笑了笑。

    “战争只是手段。”青年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尊严,恒存于剑锋之上,真理,久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她的声音严肃了。

    其清脆但古板、教条。

    相比于女子先前表现的十分自信和不满的神态。

    现在,她变得既瘦且弱,眼睛、鼻子和嘴唇挤在一起,小脸上缺乏情调。

    那是闷闷不乐的脸蛋。

    相对应的,林延安有些手足笨拙地退到墙角。

    他眉头一皱,由记忆智能拼凑而出的恐惧,让他做了个生硬姿势(战栗)。

    “归来吧,延安。”

    女士就似在重复一段愚昧之谈,神色逐渐复杂。

    “关于幽灵的故事是很可爱,问题在于,天命昭昭,归来吧。”

    这声音十分动听。

    “好。”林延安双手一摊,有些深恶痛绝地说道。

    “这里的气候忽冷忽热,我不喜欢!”他现讲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这一副模样看起来。

    就像是一些小女人所惯用的,假装的人设。

    令人觉得委屈,但实际就是为了这么做的掐媚表情,本质是文明人的缺点。

    忧郁、怯懦和娇贵。

    林延安深谙自己没有在墓地上建立新家的勇气。

    尤其是地表所有人都没有武器,战斗力极其低下,耗时漫长却未修真的位面。

    简而言之,在多重因素的压迫下,这颗星球极具观察价值,或者实验价值,甚至可以是娱乐价值。

    但这里毫无希望。

    “呵呵。”林延安继续微笑,已不显得困倦和苦闷。

    盖因他是一个非常俊俏的青年,眉清而目秀、肩宽且腰窄,身高又挺拔。

    只是……

    不同于他循环的脚步,徐徐缓慢且平均整齐。

    也不同于女士虽然矮小却活泼的体态,在眼前整副美貌兼容丑相的大构图中。

    “刷刷”几声,卒然。

    某些人原地消失,只是眨眼间,环顾一遭的功夫。

    当然,这种奇迹行为愚蠢的恰到好处,会让寻常人甚至不知到底是真科学~

    还是所谓幼稚文学。

    ………

    “她到凡境去了。”

    “又是那家伙,那个走火入魔的嗜血疯子!”

    “他从我们身边夺去了一位窈窕的淑女,那位首席命定的妻子,应该吗?”

    “正常。”林延安说。

    “正常。”江瑞槿说。

    登时,两人互相斜视。

    当然,同音不同调,毕竟异口同声终归非一。

    “天命赐予我自由,谁触到自由,谁就会遭殃。”林延安调侃道。

    这叫落汤鸡的战败言。

    “小心被请入青龙山疗养院。”红衣女士抬手道。

    届时,她又将食指伸张如铅笔,洁白的指甲侧贴在那新房的床伴上(嘴唇)。

    “嘘”声末出然而形象。

    彼时,柔和的灯光洒在了仪轨和方方的墙壁上。

    不过,四周并非为纯粹的钢铁丛林,而是如同古希腊雕塑那样,缤纷而璀璨。

    正如地中海气候那般。

    云上的生活对于任何智慧生物而言,单调太多了。

    总观八方,俯瞰洋洲,蝼蚁会升起雄心万丈,神明会落下一句独自怎生得黑!

    所以,到处都有绿植。

    林延安目光所及,这一片区域大多数是绿萝。

    粗粗回忆一下,它是植物界被子植物门,木兰纲泽泻目,天南星科麒麟叶属。

    旧时代的称呼法。

    “犹如时空错位,如梦似幻。”林延安低声说。

    作为一个古文艺复兴学的少壮派,他这么称呼一切准没错的,合乎律法的。

    “来一份早餐如何?”

    红衣女士变换了种站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如来不摄入营养,恐怕也是拿头去宣扬佛法,披萨塔如何?”她扬眉吐气。

    好像请求他答应是。

    但归根到底,这叫胜者拥有一切的豪迈发言。

    “呃,来一份尖吓,我需要放松。”林延安耸耸肩,窥视对方道。

    “女人不太可靠。”

    “……”她翻了个白眼。

    “我是说繁衍这柄独裁权杖,没必要拿来打我。”

    林延安挠挠头发,继续说:“正如培植仓库普及为婚姻制度的墓穴。”

    然后,他言尽于此。

    眼下,青年很难弄清楚舆论,所以也很少谈论。

    “哼哼,只注重自己思想的家伙。”她抖抖肩,似乎要一个劲的说下来。

    江瑞槿又冷冷一笑。

    双手环抱于胸前,说道:“看起来,你不喜欢。”

    “饮食,心动,睡眠等限制器傍身,哪怕不可容忍现状,我也怕电子镣铐。”

    “无任何权利!即使你在我面前曾经是天才,可在姑父被谋害后,你不过是天命的一个受害者。”

    “废物,又有什么?”

    “不过是尘世少了一个英雄,至多竹帛薄了些。”

    江瑞槿关怀地叹了一口气,片刻,长望着对方久久不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估计,可能,或许。

    他听进去那些话了,只是他的思想问题越拖越久。

    “瑞,你看见了吗?若至不可收拾,使其横行霸道,他得被放逐,死刑!”

    “你管得着吗?”

    江瑞槿没有在意那个人目中不散的不善。

    只是,她微微一惊后,面对突如其来的气息,她后退三步,突如其来的应答。

    “我们不熟。”

    “瑞槿,天命昭昭,呼唤着我们终成眷属。”

    “别,延安都还没走远,你跟我说这些,我怕他误会你真的有病。”

    “曙光不会骗我。”

    不一会,离开也是匆匆的,正如挥霍青春的人们。

    在过于精美的规范生活中,流逝的一点一滴光阴,差可拟沙沙作响的树叶。

    过去的悄无声息。

    未来也必将无影无踪。

    林延安沉默地回家。

    这方室内,布局就像一只油炸鸡一样,乏善可陈。

    基本上,干净整洁的体面,随时俯瞰芸芸众生的全方位墙屏、反重力装置。

    “咔咔。”

    陡然,似乎蓄谋已久的黑漆小车,它粉墨登场了。

    没有图标,没有线材,没有任何控制开关,主打一个旧时代极简主义风儿。

    或者叫它三无产品。

    毕竟,这玩意确实没有神文或者玄文说明书。

    见这么一个小方格子,就这么正方形地悬浮在空中,并时陡然闪光。

    “咔咔。”

    一份酒红色纸质餐盒,外表包裹橘黄色绸带现了。

    它摆在玻璃嵌合的漆木茶几上,四面是雾灰沙发,有着一套瓷白杯具做邻居。

    林延安念头一顿。

    根据心率调动体内血气,操控外来灵质。

    起初,是几个原子稳固,然后他周身内劲循环,使得窍穴经络畅通无阻。

    而超自然的威能迸发。

    稍息,映入眼帘的食物,一块饼干塞入他口腔。

    这块尖叫饼干和面包虫饼,就口味而言大相径庭,总归,前者加了些精神草。

    但都谈不上多么喜欢。

    【是接受贼寇的羁绊?还是篡夺王权的逆贼?】

    他深信,这全毫无意义,都四十六世纪了,终究,他并非君主主义者。

    在冷色调的休息仓内。

    “果然,他们过于着重诗和远方了,真是讽刺。”

    尽管他所接受的技战教育和生活水平,完全允许他将这些念头束之高阁。

    眼前的苟且,无所谓。

    毋庸讳言,一条光荣之路从来是赤条条摆他脚前。

    而他的富贵,也如一些人穷得荡气回肠那般,稀疏平常,无关愿意不愿意。

    “唉~”

    饭桶型机器车跑了,他像个饭桶一样无所事事。

    “他们不愿意走这条路,他们打开了前厅之门,他们在英雄独身之后。”

    “他们冲了进去。”

    青年兴许就是在等这一时刻,念出这句名言的。

    今日本来计划是要去勾栏,考察一些保险制度的,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正义铁拳,砰砰砰。”

    林延安饶有兴趣地躺在沙发上,打快拳好似雷暴。

    “哈哈哈。”他的超我正在传递笑声中崩溃了,自我则在欢快舞蹈里翻车了。

    本我,早呼吸狂欢了。

    肌肉在颤栗着,暗示着人类不作战就活不下去。

    这室内大厅,灯光白洁而温润,如同月亮的光辉,姐姐温柔的抚摸。

    林延安认为,是的。

    或许某时某刻,天命会畏惧自己,在死之后。

    “唉,别管我了。”他颓唐的蜗居在沙发上,宛如是一条流浪的野狗。

    自己不就是野狗吗?

    自创造了他全部世界的父亲轻率的被失踪。

    自身为科学家的母亲被收容,享受着勤劳的避风港,维护善良的黄金屋。

    自表姐尚且关心他后。

    全知而全能的集体意志,到底也因未知而神秘。

    喜欢亲疏远近,喜欢高低贵贱的天命,也总得保障既有秩序,哪怕无情。

    危险又如何?

    稳定又如何?

    人类本就是为了文明进步而存在的。

    人类本就是为了自身幸福而存在的,只是现在这个宇宙处处违反常理。

    每一个世界都是活的。

    每一道意志都是相互独立,相互感染的。

    每一行粒子都是极富有规律的运动,强度却飘忽不定,奇怪无比的时代弄的。

    【叮~~∽】

    一道高亢而悠长的叮铃声,莫名其妙的出现。

    【人们无法清醒着起舞,除非他们的人生即是你的游戏~~~】

    无论性别的福音响起。

    大抵是某种致幻药物嗑多了,他才会有这般幻听。

    刹那,林延安正襟危坐,无论如何,他一个养老的家伙,应该没有使命了。

    【系统面板修正……】

    『恭喜你,从繁琐和现实中解脱,幸运的少年~』

    『这个尘世上从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人类的悲欢从来就不相同。』

    某种传统的……汉字?

    伟大而高尚的东方家族?林延安相信他们不行。

    『一直封闭自己的不理智,太自我,太情绪化的青年啊……你的神性面呢?』

    『人性之超脱呢?』

    『如今,胜似晚朝日落,南明颓态,怎么可以?』

    『勇敢的青年!成为他们!理解他们!超越他们吧!要与天奋斗……』

    『哎,你真失败!』

    『请正视您的金手指!别让等待成为了遗憾!』

    【叮~】声如同音叉。

    突然,那字迹变鲜红,急躁地跃动在林延安眼前。

    而那一块淡淡的,紫罗兰调和的,宛如星空的屏幕,却仿佛永恒定格在那。

    “我真的撑不住了?”

    林延安手捂着自个头,并揉搓着眼睛,不敢置信。

    “不过,什么失败呀,某种程度上,那不过是我让所有人都失望罢了。”

    “我只想做自己。”

    青年压低自己的下巴,避免去回忆某些灵魂页。

    “科学世界,不讲魔法。”自己喃喃着,引用了一句机械唯物分子的话。

    看来必须要静下心了。

    烧一壶热水,泡一杯热茶,然后,享受那份温暖。

    “啪。”青年打了一个标致的响指(右手),茶几上顺势就出水了(水龙头)。

    沉默片刻之后。

    “天命啊,我的天啊,这算对我的谋杀吧?”

    待水龙头内下流了澄澈的液体,深陷在早已蓄势待发的紫砂壶中。

    一时之间~

    一场战争。

    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