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庸躺在床上睡不着，这床有将近三米宽，只睡一个人实在太空旷了。

    这今天一直在赶路，其实休息的不怎么好，但是现在躺下却也睡不着！因为，这会儿相当于晚上的八九点钟！实在是太早了。

    他又回忆起白天的遭遇。

    其实赵老板，说不定就是想多用用我这个几乎免费的账房先生？不过，到底是帮了自己的忙吧。

    今天下午的时候，趁着店里没人来，去找了趟坊里正，签了一份雇佣锲约。签字画押的时，才知道掌柜的姓陆，叫陆秀娘！自小就在汴梁长大，按照里正的说法就是：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回来后又认识了一下厨子。厨子的姓比较罕见，姓海，叫海正廷。看着为人倒是很和蔼，让我喊他海叔就可以。海叔在这里做厨子也有四五年了，那会掌柜的还是陆秀娘的爹，差不多半年前，这客栈才传到小陆掌柜手里！

    可小陆掌柜以前那经营过客栈啊！她的女红针线倒是做得很好！后来生意变差了，跑堂的伙计和一个帮厨，也都离开这里了。说到这里，海叔也是一阵唏嘘。

    李世庸也很唏嘘啊！他在大堂一下午，等到了晚饭时间，才有几个熟客来吃饭，而住店的一个也没有！二楼的七八间客房都是空的！这样下去，自己也危险啊！说不定过两个月，客栈开不下去，自己又得卷铺盖走人了！

    该怎么办呢？李世庸躺在床上冥思苦想，倒是真想到一点主意，慢慢的他也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到陆姑娘对着自己笑，然后嘿嘿嘿、

    第二天一早，海叔来的很早，在院子里劈柴的声音，惊醒了李世庸。李世庸赶紧爬起来，穿好衣服，披散着头发就出去了。

    “海叔，你放那吧！我洗把脸先，一会儿我来劈！”

    “不用，你去洗把脸吧。一会儿，你去大堂，按照掌柜的要求，收拾一下。”

    “好嘞。”实话实说，李世庸长这么大，还真没动手劈过柴。以前到是在电视里看过，好像还有很多的要点，比如怎么发力，怎么抡斧头。

    他在一旁，瞧着海叔的动作。海叔劈柴的动作，很干脆，手里使的是一把短柄斧；左手把木材竖着摆正，右手举起来，一下子劈下去!差不多把木头劈开一半，正好卡在斧头上！然后，再举起来，用力往下一劈——斧头连带这木头，一下子劈成了两半。

    大概就是稳定的重复着两个动作。一看就知道，海叔劈柴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了。

    李世庸洗了把脸，把长发挽成一个发髻，直接穿过过门，到了大堂。

    大堂里有些暗沉，那边陆掌柜的正在往下卸门板。他赶紧上前去帮忙，这事儿到很简单，把里面的锁头打开以后，把门板一块块的拿出来即可。

    “掌柜的，你去歇着吧！我来就行。”

    “好，你当心着点！把卸下来的门板，都放到那个角落里去！”陆秀娘指着墙边拐角说道。

    开了门也不是马上就有客人，陆秀娘也习以为常了，几乎要等到将近中午才会有客人上门，所以这会儿就简单忙忙自己的事。寻思着，要入夏了，是不是提前上房顶，检查一下屋顶？正好有了新伙计，不支使他也是闲着！于是，就对正在擦桌子的李世庸说道：“李秀才，一会儿海叔回去买些菜，也跟着一起去，跟着去熟悉熟悉。回来以后，去院子里拿上梯子，检查一下房上的瓦片有没有坏的。如果有坏的，你就和海叔想想办法，院子里有闲置的旧瓦片，把好的换上去！”

    “好的，我知道了。上午两件事，买菜和修理屋顶。”李世庸回应道。

    陆秀娘点点头，没再说话，拿起算盘，开始核算手里的账本。这客栈只要开门，不管做不做的成生意，成本可是一分不会少！

    明面上，店里一个伙计、一个厨子，两个人的工钱这是少不了的！既然要卖吃食，店里就得备着菜蔬，稻米和麦面能放的住，蔬菜可是放不住的，一天就变得不新鲜！两三天就烂掉了。所以，现在海大厨买菜都是尽量少买，只买最容易卖的几样菜！省得浪费。

    “世庸，走，跟我去买菜去！”海师傅的声音，隔着门就传过来了。

    “来咧！”

    虽然，东西不多买，考虑到一路上也不近，手提着可是很累的！于是，院子里那辆独轮车，就被李世庸推着一起出门了。

    出了门，两个人边走边闲聊。李世庸有点疑问：“海叔，我记得买菜都是越来越好啊！晚来了，哪还有好菜可以挑了！”

    “谁跟你说，咱们要买好的菜？”海大厨语重声长的说道：“反正这菜也就放一天，好一点差一点都行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去？”

    “现在就已经够早的了！还早？”李世庸吃惊的问道。

    “你这秀才，一看就是没吃过辛苦的。”海师傅感叹一句，说道：“这汴梁城，每日里需要的菜蔬，海了去了！这东、西、南三面城墙，各有一道城门，是为了菜农进城提前开的！他们往往是凌晨收好了菜，装车运到城里，城里有人直接收了他们的菜，在转手到各处去卖！咱们这会儿去，捡的都是人别人剩下的了！”

    “啊？咱们要买剩菜啊？”李世庸吃惊道。

    “剩菜怎么了？它便宜啊！而且，说是剩下的，只不过是卖相差点而已。”海师傅解释道。

    “那做出的菜，先天就差别人一筹吧！”

    “那有什么办法？咱们现在店里的生意不好，当然是想发设法的省钱！”

    两人人一边闲聊，一边穿街过巷。走着走着，李世庸就听到远处的喧闹了！远远地看着，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这半条街都是卖青菜的，有的是摊位，有的是自家的担子。

    海师傅找到相熟的店家，挑选了四五样青菜。接着又去切了两斤的肉。

    这青菜用草绳子捆着，肉用麻绳系好，挂在车把上。两个人便往回走了。买的东西实在不算多，而且都是海师傅根据那几个熟客的口味，盘算他们可能点哪几种菜，有针对性的买的。

    回了客栈里。海师傅去忙自己的事情，李世庸则搬来了梯子，要上房检查一下屋顶。

    临近正午，总算开始有客人上门，李世庸这面赶紧迎上去招呼。

    “客官，这边请！您看看，点些什么？”

    李秀才虽然热情，可惜这一天下来，来的客人一双手数的过来！而且，有两三个人还是面熟的，好像昨天就来过。他有点好奇，就问了问陆秀娘。

    “有一个是老街坊，妻子去世，儿子在外地为官。他自己赋闲在家，嫌弃家里的老仆做饭难吃，经常是在外面吃饭。”陆秀娘站在柜台后，对着账本发愁，倒也不那么愁，就算这客栈开不下去了，大不了关门而已！反正房子是自家的。

    “那另一个看起来像读书人的呢？”

    “你说吴举人？”

    “还是个举人？”

    “听说他是江南那面的人，去年来洛阳参加殿试，结果却因为水土不服，到了洛阳就病倒了！考试也错过了！听说是打算在北方住几年，一面适应北方的环境水土，一面读书备考！准备三年后再考。”

    “这吴举人真是够倒霉的了！”李世庸心里自然的升起来对他同情。

    “我说李秀才，你好歹也是读书人，怎么不学学吴举人？好好用心读书，下次考个举人出来，也算有了官身。将来就算回了老家，也没人会在计较以前的事儿，只会称赞你浪子回头金不换！”陆秀娘忍不住对着李世庸劝说道。

    李世庸自家知道自家事，如果真想考科举，恐怕四书五经都得从头学！根本卷不动别人的！

    他心里苦笑，只好说些生意上的事，借此来转移话题。

    “我说掌柜的，咱们这店里生意可算不上好，一整天下来只有这么几个客人！怕不是要入不敷出？”李世庸也算是说出了自己担心的事，客栈要是突然黄了，自己又得流落街头！

    “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这客栈开一天，就有你一天的工钱，反正最后赔的也是我这个掌柜。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如好好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才是正途。”

    跟我的关系可大了！李世庸心说，这总跑去睡马厩也不是个事儿啊！

    “陆掌柜，我看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招揽点客人才行！否则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哪有天天干赔钱买卖的？”

    说的是正经事，可李世庸却发现陆秀娘有点发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不一会儿，更是说了一句让李世庸莫名其妙的话！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正经的！都不是好东西！”陆秀娘恨恨的说道。

    说完，也不管账本和算盘了，直接起身回了自己房间。留下李世庸一个人，在那发愣：真的是不可理喻！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见得就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