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大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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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账房先生

    说是来做账房先生,可是自己又哪做过呢?记忆里自己“过去”倒是记录过每个月的支出,算是做过流水账。

    李世庸对要做的工作,心里没谱,打算跟这个青年打听打听,主动开口道:“这位小哥儿,在下李世庸,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那青年说道:“我爹是这车行老板,姓赵,我自然也姓赵!我听说过你,你还是个秀才。我听人说,你疯了,然后被家里人赶出家门。怎么,看你现在应该是好了!我爹当初还想让我去读书,可你看看,书哪有那么好读的,我当初也差点和你一样,读书读疯了!幸亏再没有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李世庸暗自琢磨,这家伙脑子是不是不正常?

    “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我叫赵大宝!”

    “赵兄。”

    李世庸刚想继续说话,却见一个圆脸的胖师傅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这赵大宝直接高声招呼道:“赵师傅,这里,这位是咱们车行新来的账房,李秀才。往后做饭的时候,多带他一份!”

    “是,是,没问题。李秀才?莫不是城东李家的老二?”这赵师傅疑惑道。

    “没错,就是他。现在来咱们这做活。”赵大宝说道。

    反而是李世庸,笑了笑没说话,不想解释,心累。

    赵师傅也有事要忙,说了几句,便走开了。赵大宝领着李世庸走进一间小屋子,空间逼仄,只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墙角放着一个红色的木箱,箱子很旧了,上面的红漆斑驳,但外表看上去却很干净,显然是经常使用的。

    “那箱子里面就是过往的账簿,你好好记账,可千万别学之前那个家伙,竟然偷偷的做假账,骗我们家的钱!”赵大宝恨恨的说道。

    “放心吧,赵兄!读书人不屑如此!”李世庸回了一句,心里却琢磨,反正我在你家也干不久,况且我现在连账怎么做,都不会呢!

    这赵大宝倒也干脆,领他又去看了看睡觉的地方,就让李世庸自己忙自己的。李世庸便自己回到账房专用小屋,拿起一本账簿,打算研究一下,应该怎么记账。

    翻看了一会儿,李世庸也看出点眉目来。这账簿真就和流水账差不多,按照月份分,差不多一个月一本——应该是每个月结束的时候,将记录的账册重新装订成一本,因为很明显的能看出来,各个月账册厚度都不同。

    账本上左侧记录的每日的花销,右侧则写着每笔生意的收入和内容。最后一页上,则记录了这个月的总花费和总的收入。李世庸心里琢磨,不如干脆分成两本账,一本专门记录生意的进出项,一本则记录车行运营成本。这样反而更清晰一些。

    这时,听到门口有人说话:“李秀才?”

    李世庸抬头一看,是赵老板带着他女儿过来了。李世庸赶紧起身,说道:“赵老板怎么来了?”

    “不用这么客气,我看你好像什么都没带,就找了一套闲衣服,好方便你换洗一下!”

    “哎呦,谢谢,谢谢!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倒是没想到的事,其实,早晨的时候,李世庸也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可这身衣服,毕竟穿了好几天了,又是在破庙里席地而卧。可是,李世庸也没办法啊,就算是想自己动手洗洗,可他连一身换洗的衣服也没有,总不能洗完衣服就光着膀子吧?

    所以,他干脆厚着脸皮硬挺!如今找到个落脚的地方,正打算晚上去河边洗洗,第二天就算衣服没干透,也能勉强穿!

    没想到这赵老板,考虑的很周到,弄得李世庸有点感动了。心里寻思,虽然我是忽悠,自己并没有干过账房,不过这几天一定好好干!一方面,算是报答一下赵老板的帮助,另一方面,这也算是一项手艺了,多个手艺也多个选择。

    赵老板说了没几句,就走了,留李世庸在房间里,枯坐了一下午。到晚上五点多左右的样子,就听见赵师傅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喊:“开饭啦!”

    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李世庸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去吃饭。

    这里吃饭也简单,一个大木桶里装着蒸好的米饭,众人自己拿了大海碗盛饭,然后,赵师傅再给每人的碗里来两大勺的菜,连汤带水,能装上一大碗。

    就这样,没人端着一个海碗吃饭,也不用桌子。李世庸本来还想着回屋里去吃饭,见大家伙儿都在院子里,他也就凑到众人跟前,听他们聊天。

    一顿饭的功夫,倒也每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消息,都是几个人在那里吹牛。

    吃过了饭,李世庸便慢悠悠的往外走。吃饭的功夫,他也打听了,周围有一条小河,从县城穿过,而且就在附近,如果想洗衣服,可以去河边。如果嫌麻烦,也可以花上几个钱,请居住在周围的妇人给洗衣服。

    奈何,自己就是没钱,所以,只好自己动手。这会儿,溜达一圈,即当做饭后消食,也找找洗衣服的位置。

    溜溜达达走上一圈,河边洗衣服的位置,有一块大石头,光滑干净,不管是不是,一会去那洗衣服就可以。就是这河里的水,实在算不上干净。

    回去先进屋把衣服换了。自己身上这书生穿的青衫,都要变成黑衫了!接着,李世庸又到院子里找了一个木盆,将脏衣服装进木盆里,自己端着盆就往河边走。河边的大石头上,竟然还有三两个妇人出来洗衣服,他也不管那么多,直接走过去,占了一块空地。

    先是打了盆水,把衣服泡进去。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缺了个洗衣棒,旁边的妇人,都是人手一根短木棒,对着湿衣服敲敲打打。

    这会儿,李世庸也懒得去找了,直接上手洗。洗衣服是要注意,一般上衣的领子、袖口、前襟是最脏的地方,也最不容易洗。这里也没有洗衣液,李世庸就打算好好搓搓。

    他这里没洗几下衣服,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你这后生,会不会洗衣服的?你这么搓,衣服都让你搓坏了!”

    李世庸转头一看,挨着他最近的一位大嫂,扭过头看他,眉头直皱,对他这种洗法很不满。他到不以为意,因为这年头,到底是生产力低下,家家户户没那么多衣服,每一套都很珍惜;所以,人家也是好心,于是他便解释道:“这位大嫂,咱也是没办法,我还是头一回自己洗衣服,又没带工具,只好用手搓了。”

    “你这后生是哪来的?怎么看你这么面生?”这大嫂疑问道。

    “我就在那边的车行里,给人做个账房。”李世庸遥遥一指,那妇人面露恍然。

    “我洗完了,你先用我这根吧,我过会儿再来取一下便是。”这大嫂,将洗好的衣服装进木盆,又把自己的洗衣棒递了过来。

    李世庸有点惊讶,他就是考虑跟人家也不熟,没好意思开口去借。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借给自己用了。

    这时,一旁洗衣服的几个妇人中,有人说道:“王家嫂子,你看这后生还不好意思了!”

    周围几人都笑了笑。李世庸也把洗衣棒拿来,开始敲自己的衣服。就这么一边跟周围几人请教,一边洗衣服,废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是把衣服洗好了。

    衣服洗完了,那个大嫂还没回来取东西,李世庸只好托付这几个妇人,帮忙把这根洗衣棒给人家捎回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世庸也有点犯难,这大通铺,被褥倒是有几个公用的,可是这里面的几个人,可真是的呼噜连天响,震得李世庸根本睡不着!

    没办法,李世庸只好抱着一床被子,溜出屋子,本想去做账的那间房里睡,可又一想,那间屋子太小,除了桌椅,也没有什么空地儿!便摸黑,走进西墙边上的马棚里——这上面有一个遮雨的棚子,里面没有拴马,而是堆放了一堆稻草和一些木材,是赵师傅做饭用的燃料。

    他在背风的一面,把稻草铺的平整一些,垫上褥子,便和衣入睡了。这一觉他倒是睡得很香甜。

    天蒙蒙亮时,被一个声音给吵醒了。

    “我说,李秀才,你怎么跑这儿来睡觉啦?”

    李世庸睁开眼一看,是赵大宝这家伙,大概是起来如厕,这天还没亮呢!

    “他们在屋里打呼噜,声音实在太响了!我根本睡不着,没奈何,只好跑出来睡。”

    “是这样啊!”赵大宝点点头,说道:“确实,也不好把他们都赶出来,让你一个人睡大通铺。”

    这话没法回答,李世庸也有点无语。

    “那你接着睡吧,我刚才看这有一个人影,还以为是有贼了呢!幸好靠近了认出是你,这要是半夜看见,说不定我已经先打你一顿了!”赵大宝一边说,一边走回房间去了。

    这面,等赵大宝一觉睡到自然醒,出门正看见那李秀才在井边上洗漱。他刚想要说几句,问问他睡得怎么样?就听见自己爹在喊自己。

    “大宝,醒了就赶紧去干活,今天上午有一趟货到了,你领着他们几个,跟着去卸车!”这赵老板说完自己儿子,又对李世庸说道:“李秀才,一会儿你吃了早饭,便也跟着我走,今天有一些货到了,还得你这个账房做个清点和登记。”

    “好的,你放心吧。”李世庸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