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亮，李允儿，徐伟森，三人来到肖艳老家时，时至正午。

    他们在院子外面等了很久，直到看见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

    老太看见他们三人，下意识地一惊，她慢慢放下手里的篮子，篮子里装着一些新鲜的蔬菜，上面还带着新泥。

    “老人家，你刚从地里回来？”严亮打招呼。

    老太眼神晦暗，看起来并不欢迎他们：“你们又来了？那孩子的事，我不清楚，我说过，她已经很多年不曾回来了。”

    严亮提起老太身侧的菜篮子，伸手打开院门，似乎是这里的熟人一般，他笑着看向老太，说：“老人家，让我们进屋和你聊一会吧，你看这天寒地冻的，我们可是诚心心意来拜访你。”

    老太扫了一眼三人，摆摆手，招呼他们进了院子。

    院子依旧干净整洁，但是却过于清冷。

    老太招呼他们在院子的一角坐下，也没有多余的客套：“你们还有什么事就请问吧！”

    严亮立刻问：“你丈夫生前是兽医吗？”

    老太只点点头。

    “上次你说肖艳很多年不曾回来，你丈夫去世也没有回来，是不是？”

    老太依旧点点头。

    “肖艳和养父的关系怎么样？”李允儿拿着笔记，忍不住问。

    老太看看李允儿，迟疑了片刻，然后慢慢说：“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有！”严亮直接回答，“所以，请你如实说。”

    老太说：“他们关系很好，我老伴一直很疼爱她的。我说过，我们当她是亲生女儿看待，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李允儿打断老太，冷冷地说：“你知道肖艳和养父之间有什么隔阂吗？”

    老太脸色一紧，立刻说：“你说什么？”

    李允儿轻叹一声，说：“你也许听不懂，那好，我说得再直接点，肖艳是你们的养女对吧，那么平时肖艳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吗？”

    老太瞬间变了脸色，她突然蹭一下站起来，冲三人喊：“你们出去，离开我家，快走！什么表现异样不异样的，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显然，老太的举动让他们很意外。

    老太见他们不走，又随手抓过一把扫帚，冲三人打过来：“离开这里，快走，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

    李允儿吓了一跳，她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太，不由转身小跑着躲开。

    徐伟森见状，伸手去夺老太手中的扫把，他把扫把牢牢抓住，老太一时动弹不得。

    只见老太拼命拉扯着扫把，她整个人蜷缩起来，满脸通红，用尽全身力气，但是扫把被徐伟森抓着，她就是没办法夺回去。

    突然，老太手一松，在惯性作用下，徐伟森一个踉跄。

    老太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起来：“快来人呐，快来看看呐，有人欺负我一个小老太……”

    此时，严亮一声：“老人家，你如果再这般无理取闹，那我只好请你去警局问话了！”

    老太的哭闹声戛然而止。她慢慢站起来，一言不发看着严亮。

    严亮缓和下来，说：“老人家，你说把肖艳当亲身女儿看待，那就请你拿出这份诚心来，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

    老太嘴角微微颤动，掩面抽泣着。

    “我叫她看在多年养育她的份上，忘记这件事…吴先生家的那个闺女，都看到了……”

    一抹亮色在严亮脸上闪过，他说：“你说什么？你是说吴美珊吗？吴美珊看到什么？你说清楚！”

    老太慢慢放下一直捂住脸的双手，只见她满脸泪痕，她看着空洞洞的天空，默默说着：“那年夏天，肖艳去吴先生家小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她匆匆回家来，整个人看起来很沮丧，没有精神……”

    几个人都专心致志地盯着老太太，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老太太自顾自慢慢接着说：“后来隔了两三天，吴先生家那个闺女赶到这里来找她，当时天色已晚，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她就在这里过夜了……”

    李允儿半张着嘴，大惊：“吴美珊对你家很熟悉是不是？”

    “是！肖艳有段时间经常带她回家来玩……两人很要好的。那天那闺女和肖艳在房间打打闹闹，似乎吵架了，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说清楚！”严亮冷漠发问。

    老太欲言又止，最终她在一声闷喊之中说：“肖艳她……”

    在场三人都不禁哑然失声，不可动弹。

    片刻！

    “你们这样做有多久？”李允儿呆呆问。

    老太擦去满脸的泪水，原先的反抗情绪逐渐消失。

    “这个！”老太默默一句，“小时候，肖艳喜欢跟着他养父，有时候养父出去干活，肖艳也一起去…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肖艳就不去了，她和我们的关系开始变得冷淡，经常离开家……”

    李允儿浑身颤抖，手中的笔不停晃动着，她知道自己无法忍受这些。

    “你丈夫出去干活是干什么活？说具体一点。”严亮说。

    “他是兽医，经常出去给农户的牲口看病…”老太解释。

    严亮压压嗓子，问：“那年，肖艳HY了，是不是？”

    “是！”老太回答很平静。

    “孩子是谁的？”

    “我想你们已经有答案了！”

    严亮舒了一口气，他看向李允儿，轻轻拍拍她颤抖的肩膀：“都记下来，记清楚！”

    李允儿咬紧下唇，压制住自己那颗愤怒的心。

    这时，徐伟森问：“你知道肖艳被下药吗？”

    老太摇头：“这个我不知情！”

    “你最好不要隐藏什么，现在这种情况，你得如实回答所有问话。”徐伟森提醒说。

    “你们稍等一下！”老太太抹抹眼泪，转身进屋去了。

    不多久，她手上捧着一个木制小箱子，慢慢走出来。

    “这些是我丈夫生前使用的药箱，你们可以看看……”

    徐伟森接过箱子，立刻仔细翻看起来，片刻他说：“严队，这都是些常规的兽医用药，需要带回局里仔细化验看看！”

    严亮点头。

    三人准备离开。

    “对了！”严亮转身问，“老人家，肖艳从那次之后，是不是就不能生育了？”

    老太再次惊觉，稍微愣了一会儿，默默点点头。

    严亮意味深长一笑。三人推开院门，快速离开。

    黑色大众在山路上疾驰，三人均默默无语。严亮从后视镜看着后座的李允儿和徐伟森，冷不防问：“你们俩说说看，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徐伟森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说：“我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导致肖艳死亡的那种镇静剂要紧，还有就是严密监听吴志文的手机，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严亮不动声色。

    李允儿一直处在强烈的愤怒之中，她不想回答严亮，她用一种极为厌恶的语气说：“为什么会这样，肖艳那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养父对她…对了，肖艳不能生育，那为什么尸检时会发现她有孕呢？那么，她……”

    李允儿转向徐伟森：“徐伟森，尸检会不会有错？”

    徐伟森不慌不忙回答：“这个问题，严队已经问过我了，我也已经再次确认，死者肖艳拥有子宫，并怀孕将近两个月了。”

    “天哪，这怎么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就是死者不是肖艳！？”李允儿大呼一句。

    严亮接话：“这才像句话！李允儿，如果死者不是肖艳，那她会是谁？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肖艳吧？”

    “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当年肖艳并没有失去子宫？”徐伟森解释。

    “可是，我刚才问了他养母，她没有否认此事！”严亮回答。

    李允儿说：“这个容易，去当年肖艳做手术的医院查一查，就可以确定。”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可是，肖艳当年是在一家小诊所做的手术，那家诊所早就被整治关闭，已经查不到了！”

    “那怎么办？”李允儿问。

    严亮说：“总会有办法的！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总有痕迹可寻！这样，徐伟森，你按照刚才说得做，确认药物，监听吴志文；李允儿呢，你放下手里所有事情，专门去查一查近几年L市的的失踪人口，排查得越仔细越好。”

    两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