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大队。

    李允儿手里拿着一份档案，冲进来。

    “严队，这个叫向时民的星炫酒吧常客，我已经调出他的资料，你看看。”

    严亮接过来，随手翻阅着：“S市管氏进出口贸易公司老总！好家伙，是个富商嘛。”

    李允儿补充：“没错！向时民经营着这家叫管氏进出口贸易的公司，公司主营高档酒水贸易，和肖艳经营的民艳酒庄有业务往来。”

    严亮略有所思，这时，徐伟森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严队，尸体解剖报告出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严亮眼光一闪。

    徐伟森压了压嗓子说：“但是，没有检测出任何被谋杀的证据！我们一开始以为死者是他杀，但是，似乎不是！”

    严亮狠狠甩下手里的文件，显得很烦躁：“那死者的死因是什么？无缘无故就死了？”

    徐伟森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严亮，轻声说：“只能判定是不明原因的自然死亡！”

    “什么？真见鬼！”严亮叫了起来。

    徐伟森又补充说：“也许是我的学识还不够，要不，严队可以请示局里，请求技术支援。”

    严亮深深吸了一口气，但眉头还是紧锁着：“小伙子，你很优秀，不要怀疑自己！不过，这起命案确实棘手，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李允儿低头思考着什么，片刻，她看着严亮说：“严队，要再次进行更全面的尸检肯定需要时间，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从肖艳的人物关系入手调查，也许会有所进展？”

    严亮瞥向她，语气松了一些：“我会叫人去S市调查向时民，咱们现在要去另一个地方，走吧！”

    “去哪里？严队！我想去S市调查这个叫向时民的…”李允儿追着他说。

    严亮随手拿起靠背椅上的外套，没有回答李允儿，他看向徐伟森：“你继续负责再次尸检的工作，一定要查出死因！需要什么技术支持就告诉我，我来解决！”

    徐伟森抿了抿嘴，点点头，转身匆匆走了。

    严亮又招呼一句李允儿：“走吧，你先别管这个叫向时民的富商，有个更重要的人需要去调查。”

    “好吧！不过，徐伟森不去吗？”李允儿跟在严亮后面，一直在说话。

    “他是法警，只负责尸检，其他的事，就不要去打扰他了！”严亮毫无情绪地说。

    严亮开着自己的一辆黑色大众汽车，是辆旧车，车身上的漆已经开始剥蚀，车子里显得有些杂乱，一些文件和零碎的物件混合在一起，霸占了整个后座。

    严亮外表有些不修边幅，总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他个子中等，皮肤黝黑，身段敦实，留着短发，但发型时常像个鸟巢。

    他是个工作狂，尽管嘴里时常喊着要休假，但是从来没有真的停下来休息。还有，他一个人生活，据说他一直单身。

    关于严亮的私生活，没有人特别去在意，大家已经习惯他这种狂热的工作态度，忽视了其他。

    严亮穿着便装，他打开车门，胡乱收拾一番，然后对李允儿说：“车里乱，你将就着坐吧。”

    李允儿也穿着便装，大衣的口袋里装着笔记本，她一头钻进车里，说了一句：“严队，咱们为什么不开警车去？”

    “不要那么招摇，对调查案子没好处！穿着警服，开着警车，会吓坏一些人的。”严亮发动汽车，车子像只疾驰的野马，飞驰而去。

    车子一路狂奔，出了市区，开出主干道后，进入一段盘旋的山路。尽管山路也是平坦的水泥路，但是由于坡度陡，盘旋曲折，再加上严亮开车实在是太快太猛，搞得李允儿像在做过山车，一路颠簸，她很想吐。

    大约半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在一个小山村的村口停下来。车还没有停稳，李允儿就匆匆推开车门跳出来，她飞快冲出一段距离，蹲在路边开始干呕。

    “你怎么啦？”严亮边关上车门，边略带疑惑地看着李允儿。

    李允儿拍拍自己的胸口，拿出纸巾擦拭着嘴，摇着头：“没事儿，只是有点晕车！”

    严亮不再看他，随口招呼：“那就跟着我来吧！”

    村子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子里甚至看不到什么人。但是，这里的风景很好。近处绿树掩映，远处葱葱郁郁的大山泛着各种深浅不一的绿，其间点缀着几抹枯黄，像极了水墨画。

    村口，一条小溪蜿蜒穿过。溪水很浅，裸露着各种形状的鹅卵石，虽然天气冷，但小溪依旧发出潺潺的水流声。

    一座石板桥静静躺在小溪上，连接着这个小山村和外界。

    两人前后穿过石板桥，沿着一条已经铺上水泥的小路，快步走着。

    严亮皱着眉，嘀咕：“怎么连个人也看不到！”

    李允儿忍不住问：“严队，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死者肖艳的老家！”

    “她家人应该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是不知道！”

    李允儿默默跟着严亮，不再说话，两人陷入沉默。

    大约几分钟后，在一个带着小院子的两层小洋楼前面，严亮停下来。他站在小院门口，喊了一句：“请问有人在家吗？”

    小院有一扇矮木门，是比较粗糙的手工制的那种，用一跟铁丝勾固定着。

    见没人答应，严亮拉开铁丝勾，推开木门进去。

    小院子倒是打点得井井有条，很干净。边上是一块菜地，里面一片绿油油；另一侧有一些花丛，有的上面还有残留的花骨儿。一个竹子制作的晾衣架横在院子中间，上面挂着洗干净的衣物。

    “有人吗？”

    “有人在家吗？”

    这时，一个头发斑驳的老太，从一间矮房子里探出身子，她满脸好奇看着两人，佝偻的背不自觉抬了抬。

    “你们找谁？有什么事！”老人问。

    严亮露出一点笑意，回答：“老人家，我们找肖艳！”

    “找谁？大声点，年纪大了，听不见！”老太重复。

    严亮看一眼李允儿，他意识到，这个老太有点耳背。

    李允儿靠近一点，挤出笑：“我们找肖艳！”

    老太听清楚了，她走出矮房子，步履犹豫，她问：“找肖艳？这孩子都在外面，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们要找的是肖艳的家人！”严亮言简意赅。

    老太更加疑惑，语气里开始明显带着不友好：“我说了，那孩子已经离开了，从来没有再回来！”

    “她死了！”李允儿直接说，没有任何铺垫。

    老太嘴巴微张着，眼睛瞪得很大：“死了！？”

    “是的，昨天早上在市区的民艳酒庄里发现了她的尸体，我们正在调查死因。”严亮补充说道。

    老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突然，她又掩面哭了起来。

    “真是造孽！这个孩子，真是！”

    老太哭了很久，严亮和李允儿静静站在一边，沉默着。

    “她是我领养的孩子！我和老伴不能生育，就领养了她！”老太哭够了，抹干眼泪，开始慢慢说起话来，“我们从小对她很好，但她似乎不满意，很早就离开了，之后，她除了寄钱给我们，就从没再回来！前些年我老伴去世，她都没有回来……”

    李允儿拿出笔记，问：“肖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老太看着李允儿，不情愿点头：“知道！这孩子很聪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

    “肖艳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李允儿再问。

    “初中毕业！”

    “那你们知道她在外面的情况吗？她有说过什么吗？”

    “她除了寄钱回来，什么也没说！”

    “她最近一次寄钱是什么时候，寄回来多少钱？”

    老太迟疑了一会儿，轻轻说：“上个月15号！快到年底了，她寄回来比平时更多！有两万块！”

    老太一直看着地面，表情痛苦而清冷。

    李允儿说：“看来，肖艳很关心你！”

    “关心我？”老太突然笑着，“她离开那天说过，她会把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用她的方式还给我！她的方式就是给钱！除此之外，她从来不关心其他！”

    严亮试着安抚：“我们会把案情调查清楚的，你放心！”

    老太深深吸了口气，不再说话。

    严亮示意李允儿，两人试图离开。

    “肖艳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家人或朋友吗？”李允儿再次追问。

    老太闭上眼睛，轻叹着：“没有！她嫌弃自己的出身，不愿意和这里有太多牵扯！”

    李允儿照例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交给老太：“这是我的手机号，您若想起什么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老太漠然接过纸条，神情很恍惚。

    严亮招呼李允儿，两人出了院子。

    这时，老太喊了一声：“你们可以去镇子上的学校找那里的校长，他姓吴，他知道更多肖艳的事情！”

    两人对视，眼神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