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探险家决定将这张书页赠给恶魔派秘纹师、灰袍大师唯一弟子、潜力巨大的恶魔猎手伯特霍尔德·艾耶格，用以支持他的复兴大计。如果艾耶格终成大业，务必不要忘记今日伟大的探险家琳妲·劳·汉娜伸出的帮助之手。”

    劳将手指探入皮囊，从中夹出两张兽皮书卷，在艾耶格面前指尖一扬。

    艾耶格认真承诺道：“我永远记得。”

    他伸手去接。

    书页忽然从他手心飞走。

    劳指尖夹着书页握在手中，不放心地望向艾耶格。

    “你之前说要请我做按摩……还算数吧？”

    艾耶格叹了一口气。

    “都记在我账上。”

    劳满意地将两张书页拍在艾耶格的怀里。

    艾耶格接过书页揣进大袍内侧。

    “魔药配置完成，服用之后睡一觉就好了，服用时注意不要同食牛肉、羊肉。”

    拉克肯配好了魔药，拿着一瓶淡紫色的药水来到两人身旁。

    劳接过拉克肯手中的竖直药瓶，拿到面前细细端详。

    除了遗迹中的有毒机关、敌人的增幅道具，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日常生活中的魔药。

    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觉得这个颜色很好喝的样子。

    “如果吃了牛肉、羊肉服用会怎样？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吗？”她担忧地望向医生。

    “呃，很接近，但没那么严重——会放屁。”

    “喔……”

    她将药水收入皮囊中。

    艾耶格打量了一眼拉克肯的诊所，发现魔药架上的药剂有些变动。

    “你店里的红蘑菇萃取液都下架了？”

    “是啊，附近镇子上据说有个诊所被洗劫了，玻璃全都打碎了，还好人没事。”

    “是瘾君子？”

    “我说不好，但八成是了。”

    “下周船队就要回港，现在雨也停了，黑船格勒现在的确人员繁杂，注意些安全总没坏处。如果有事，就叫我或者警长。”

    “我会的艾耶格，多谢照顾。”

    艾耶格挥了挥手，重新搀扶起劳走出魔药师诊所，医生殷勤地为两人开门。

    “说起来要是你能光顾一下我的生意那就太好了，今天你来的正好，周日割阑尾半价，情侣还能买一送一！”

    “想都别想，拉克，我绝对不会让你割掉我的阑尾。”

    “噢——真是太可惜了，你绝对会喜欢的，我保证。”

    “做梦去吧！”

    艾耶格扶着劳走远，身后还传来医生的大喊：“三折也成啊。”

    “他怎么会认为我们两个是情侣？我如果要谈恋爱，一定要找个勇猛有力，英俊潇洒的帅公子。”劳望了身后一眼又望了艾耶格一眼，无奈地说道。

    “他只是想推销他的割阑尾手术罢了。”艾耶格头疼，但是扶着劳没法揉额头，只能重重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这可真是有意思，我还没有听说过这种手术。”

    “他的秘纹是【手术刀】，在腹部的位置，那个位置刚好是阑尾。他为镇上一个腹痛的小孩子开了刀，做了第一例阑尾手术，救了小孩的命。他从那以后发现了他的天赋。”

    “该不会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割阑尾。然后他就推销了几乎半个镇子的人割掉阑尾。”

    “真是荒诞！”

    “他靠着割阑尾已经晋升为二痕了。”艾耶格淡淡地说道。

    “我去！当我没说。”

    “这就是我对你说的，想要晋升的念头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现在加大促销力度，估计是想冲击三痕，但是谁知道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事。”

    艾耶格和劳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朝秘纹店的方向走去。

    路上有人将一页印刷纸张递到两人面前。

    “剑术培训，看看吧！”

    将纸张递给他们的人是个半大的长发小姑娘，带着一顶宽檐草帽，小麦肤色，踩着一双凉鞋，肩膀上有吊带晒出的两道痕迹，以及锁骨上方的一道自我派秘纹——【想要在背后一直注视着】

    “谢谢，但是很抱歉，伟大的探险家不需要别人来培训。”劳推开小姑娘的纸张，拒绝道。

    “只是看一看，不会花多少时间的，”小姑娘乞求道，“我得发完这些才能下班。”

    她脸庞圆润，唇鼻细腻，眼睛黑亮而明媚，看起来清秀讨喜，微蹙眉头的时候有种忧伤的美。

    “是哈里大叔的训练场？”艾耶格停下脚步，从小姑娘接过纸张，拿了两份。

    “是的！本镇最好的训练场！绝对让您满意。”

    “我知道……我和哈里大叔还蛮熟的。”艾耶格扬了扬手中的纸张告别了发传单的凉鞋小姑娘。

    两人走在路上，劳抓过一张艾耶格手里的传单来看。

    “你要学剑术？你可是秘纹师，这种体术可不是你的必修课。”

    “秘纹师也需要一些有氧运动，不可以吗。少废话。”

    劳乖乖闭上了嘴巴。

    艾耶格不动声色地将传单收进怀中。

    他绝对不想让劳知道，自己是个一点体术也不会的个不折不扣的武痴——白痴的痴。

    这次狩猎恶魔凭着气势和实验楼的新型纹装侥幸还算利落地成功了，但如果他一直是现在这幅对体术一窍不通的样子，早晚会露馅。

    至少在下一场狩猎到来前，他要让自己学会那么两下子。

    斩魔刀是他唯一能对抗恶魔的东西，如果他不懂如何挥舞，他要怎么狩猎所有恶魔。

    他在将传单塞进怀里的时候看清了上面写的东西。

    周一下午进行剑术讲座。

    讲座结束后报名可以打九五折。

    去听听看吧。

    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座店门前悬挂着暗黑系风格兽骨的店面。

    艾耶格终于搀扶着劳回到秘纹店。

    推门走进店内，他将劳放到沙发上坐下。

    “好了，我去给你拿一床被子。”他说。

    “慢着慢着，你该不会还想让我睡沙发？在我最需要休息的时候？在伟大的探险家狩猎恶魔凯旋的时候？让她睡沙发？”

    劳向着艾耶格，大大地摊开双手，一脸“你认真的？”的表情。

    艾耶格揉了揉额头。

    他不得不再走上好几步将劳扶到了卧室。

    劳瘫在艾耶格的大床上，陷进被子里，耸了耸鼻子。

    “真软……有瑞拉的味道。”

    “她在这里从早上一直睡到了下午。”

    “说起来我没有看到她的擂台，真是可惜，她的二痕纹技怎么样？好不好用？”

    “谁让你突然一个人走了——她的破魔步很强，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真棒，不愧是和我单挑晋升的姑娘……她是第一名吗？”

    “这个……”

    艾耶格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没能看到瑞拉的最后一场战斗。

    这也是他的遗憾。

    不论结果如何，他都应该陪她到最后的。

    当她走下最后的擂台，环顾四周却发现无人分享胜利的喜悦、或是失败的悲伤，该是有多么的失落。

    他应该向她道歉。

    艾耶格心中愧疚时，听到床上的劳传来梦呓，已经快要睡着了。

    “这药劲……真大呀。”

    她的身旁滚落着一支空掉的药剂瓶子。

    敞开的皮囊里不只有魔药，还有一只黑色的羊头小猫，被她抓了出来。

    羊猫浑身软绵绵，仰着头瘫在她的手上，小肚子一起一伏，睡得很死。

    “小骨头……一起睡。”

    劳蜷缩在艾耶格的床上。

    羊猫蜷缩在她的怀里。

    “嘿，猫不能上床——”

    艾耶格想要制止，但是出声到一半，劳和羊猫都已经沉沉睡去，打起轻微的呼。

    “——算了，仅此一次。”

    艾耶格摇了摇头，轻步离开卧室，合拢木门。

    木门合拢时，店门的铃声清脆地响了起来。

    “你好？今天店主已经很累了，恕不营业。”

    艾耶格一边疲惫地说着一边回过身去。

    他一转过身，一道娇小的身体就撞进了他的怀里，像是一只扑进巢穴的雨燕。

    怀中的女孩紧紧抱住了他。

    “你怎么一个人去对付恶魔那么危险的对手……我都担心死了。”

    瑞拉抬起小脸，眼中含着快要掉下来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