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福寺的猫小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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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捉拿萌狮

    那个胖子正指挥着一个穿工装裤叼烟卷的人把两个大行李箱先扛走,而后转身对屋里说:“大师,您真打算奔南方啊!咱这京城徒弟孝敬也挺多的呀。”

    房檐下“啪嗒”门帘一掀,一个洪钟般的声音说:“我这功法要超英赶美,老在这皇城根下教授些根基浅薄的人,就埋没了,像你们几个徒弟跟着卖信息锅有啥出息?看这状况得到南方到香港发展,再拍部电影宣传一下,那才有发展前途。”

    猫小箭一听,这是要跑路的节奏啊!他急得爪尖乱刨,搞得瓦缝中陈年的粉尘斗扑簌簌地往下落。

    “大师,您说的是,就是新收的弟子都想跟着大师您练,是怕那王师傅功力不够。”院子里的胖子一脸献媚地说。

    “你们跟他先练着,就跟徒弟们说,我闭关些时日,接收下天地气场,等回来我亲自传功给你们。”萌狮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说:“只是可惜这宅子,慈禧的侄子三等承恩公德善住过的,我这才住了两个月。”

    “大师,这您放心,这屋里面一营家具都给你原封不动留着,等您回来还接茬住着。”

    萌狮点点头,把拎在手中的一个皮箱递给他,低声说:“这个皮箱你先给我拿车上去,我屋里还落下点东西。”

    “好嘞,不着急火车还早呢,我在街边车上等您!”

    萌狮看胖子拎着皮箱出了院门,转身回到屋里把门半掩着,嘴角露出一丝狡诈地笑,冲着屋顶上说:“猫小箭,既然来了就下来吧!”

    屋檐上的猫小箭心里一惊,本能的想躲开,爪子却跟被缠住似的一直顺着瓦楞往下滑。他本想提醒白灵儿再去设法召唤脊兽,却一个筋斗栽下屋檐,好在是四脚先着地,否则真要摔个鼻青脸肿。随后,他就感觉被人拽着尾巴拖进门缝。

    萌狮端坐在中堂条案前的太师椅子里,帽子搁在八仙桌上,露出一头卷曲的银发。他用有点外突的眼睛盯着猫小箭,摇头晃脑地说:“我就感觉这半个月来不自在,偷梁换柱的法力正被削弱,果然是你逃离了断虹桥的束缚。你要是老实替我在望柱上待着,你想进宫我想出宫,刚好互换身份,你我各取所需岂不好?”

    “我是猫小箭为什么要替你待在望柱上,我进宫只是为了寻找一本书,见到你也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交朋友不就是利益互换吗?断虹桥镇兽的地位很尊贵!你该知足。”

    “我只想做回自己,你的尊贵身份我不需要。”

    “也许等你成为一尊真正的石头狮子,你就认命安心了!”萌狮手一伸,恶狠狠地喊道:“安如磐石!”猫小箭一听此言,就觉得心往下一沉,捆缚自己的那股力量越收越紧,头顶就像被压了块大石头,地板上空气中的尘土都像着了魔一样,聚合成亮晶晶的颗粒扑向自己,黏在脸上毛发上怎么抓挠都不掉。蹲坐姿势的腰与腿变得跟石头一样僵硬,甚至惊恐的表情都将要凝固在脸上。

    突然一个白影从身边一晃而过,白灵儿闪电般地扑向萌狮,照着萌狮手腕一口咬去。萌狮疼得“哎呀!”大叫一声,手劲一卸,半空中被法力操控的汉白玉石粉陡然坠落,满屋子白花花一地尘埃。

    刚被尘龙卷包裹着的猫小箭,得到片刻喘息,一看白灵儿正死咬着萌狮的手腕不放。那萌狮冲着白灵儿大吼一声,声浪在客厅里如重锤砸向铜钟般的激荡狂响,将悬吊在手腕上的白貂震得翻了几个跟头和猫小箭跌倒在一起。

    发怒的萌狮咆哮着,“咬的好,你俩就一起化为石头吧!安如磐石!”尘龙卷再次盘旋而起,天花板都被顶开一个大洞,木板和墙皮的碎屑“哗啦啦”地跟着旋转。被困在其中的两只灵兽已面目全非,浑身僵硬如同一尊被雕琢在一起的汉白玉雕像。

    “咚”的一声,一大块天花板如同被野蛮拆卸似的掉了下来,刚好砸在萌狮的眼前,粉尘四溅,那破碎的木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还没等看清,一个声音猛地响起,“戛然而止!”尘龙卷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迅速萎缩成一缕青烟。猫小箭和白灵儿身上凝固的石灰岩晶体也像被烈焰烧烤的冰碴一般消失不见了。

    站在萌狮眼前的是个怪物,合不拢的大嘴,敦实的身材,利爪抠地,高高翘起的蒲扇尾巴,脊梁上插着一把短剑。“螭吻!”萌狮大惊失色地脱口而出。

    的确,正是屋顶上的吞脊兽螭吻,跟猫小箭抓挠敲打的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他是活的,从那獠牙间能发出声音,“断虹桥的石狮子,游戏结束,你该回紫禁城了。”

    萌狮无奈地搔着头捂着肚子,他偷梁换柱的人形散去,恢复成断虹桥上的镇兽形象。

    螭吻转过头对猫小箭和白灵儿说:“你们跟着一起回紫禁城复命交差。”随后,螭吻把他的大鱼尾巴一展,念了一句,“归去来兮!”一道光芒将他们笼罩,像逆转的爆炸礼花弹般消失在屋顶上空。

    皇城根南街32号门前,胖子等了半天不见大师现身,锁上车刚返身进了大宅门,就见正屋顶上一道白光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他愣了一下,揉揉眼睛对着屋里喊:“大师,该走了还得赶火车呢!”

    屋里鸦雀无声,他上了台阶一挑帘拢,探头往里一看,吓得呆住了,满屋子都是尘土和碎屑,天花板上破了一个洞大洞。他小心翼翼地进了屋,惶恐不安地找了一圈,也没大师的人影。

    胖子心里想,“大师难不成伸展神功,直接飞到香港去了?可那一车行李咋办?”他赶紧回到院外,这要是房东看见屋里折腾成这样,还不得把自己宰了。

    他又一想,大师不辞而别或许这些行李就都归他自由处理了?他不禁“嘿嘿”一笑,刚想上车打着小面离开,突然头上被重重的砸了一闷棍。

    胡同口,一位穿着时髦的女郎,手里提着那只皮箱消失在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