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麟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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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烟雨楼丁椮殒命

    却说乾封一别之后,潘美调集军马,联合曹彬,一同向南皮活动;第三盛派遣千机众,严密监视;第五镜陪同若鼎辉北上。

    丁椮虽不怕若鼎辉寻仇,却也不想让丁棠继续留在南皮,因此教丁梨送他从暗道离去;又暗中派了一队忠心的精锐护送。

    烟雨楼的暗哨注意到了河南道、河北道的异动,但不少送信回南皮总部的探子,都被千机门的人暗中解决了。

    有两个身手不错的,拼死杀回了射稚台。

    丁椮这才知道曹彬、潘美二人插了一脚。

    兖州的事情,被丁椮下令严加保密。有人想过偷出烟雨楼,却没这个胆子——烟雨楼内部的人,没有特别允许,不得私自出去。

    有两个堂主想溜,被丁椮的暗子走漏消息,第二天他俩的头就被吊在议事堂。

    所以不少人知道兖州出了事,却不知道究竟到了哪一步。

    此时谷雨已过。

    过去的江湖事,朝廷多半是不管的。

    对杀手而言,只要有钱,一律不论来客身份,一律不管目标善恶。

    何况他的烟雨楼,本就是黑白两道通吃。他还接过朝廷里面的委托。经营了二十年,从没有惊动过朝廷的军马。

    丁椮自出道以来,从未胆怯。

    只是如今,他反而隐隐有些不安。

    像是要出事的那种心悸。

    这是一个杀手最不能有的情绪。

    他开始梳理前因。

    想了一想,他突然笑了,嘴里念叨:“正合我意。”

    回暗室写了点东西,将信纸和一枚寒玉髓一起装在一个瓷盒中。瓷盒被放进暗室的机关暗格内。

    这枚寒玉髓是他从天山山顶寻来的,沾染了万年寒玉床的灵气,数十年来一直都散发着寒气,放在盒中,可以避火。

    他又吩咐作为烟雨楼地下情报机构的“烟阁”主力,有序地从暗道撤离。另外,再以“议事”为借口,召集了几个有些异心的“雨庭”首领回了南皮。

    做完这一切,他满意地点点头。

    大军慢慢已封住了南皮全境,并向射稚台收拢包围圈。

    第三盛拔掉了南皮的烟雨楼暗哨。

    第五镜和若鼎辉也到了。

    只是若鼎辉一直都不说话。

    南皮令被这阵仗吓到了。潘美、曹彬出面,教南皮令吩咐百姓不得外出。

    丁椮在烟雨楼里,听着满街的传令声,冷笑道:“终于来了吗。”

    第三盛拿着千机门探子的线报,分析烟雨楼的布局:“我们的人查到烟雨楼在南皮城内有三处产业,明面上是做的客栈生意,暗中却干那杀人的买卖。有人见到一个重伤的人被抬着进了城中这一处,我猜这一处就是烟雨楼的总部了。”

    众人想要入夜再动手。第五镜却劝道:“杀手最喜夜幕,我等不可犯险。”

    于是曹彬、潘美各选了一处,又拨了些人给随第三盛、第五镜、若鼎辉。

    曹彬选到了烟阁的驻地。丁椮先前已派遣烟阁的精锐从暗道依次撤退,因此曹彬毫不费力地破了烟阁。

    仔细查了一查,除了一些烧成灰的信纸,并未发现什么线索。有人发现了暗道,可走到一半,便被碎石堵住,只能返回。

    追不到出口,曹彬便出了烟阁,叫两队人马围着此地,自己带其余人马帮助潘美。

    潘美选的是雨庭。雨庭的精锐也被调走了一些,几个堂主也不在。虽然打了一阵,但也只伤了几个底子不牢的兵士。

    曹彬前来助阵。雨庭的留守全军覆没。

    潘美还奇怪:“怎地,这些人如此之弱?”

    两人突然反应过来,异口同声:“不好!”

    便立刻合兵一处,向城中的总部进发。

    却说第三盛等人围了烟雨楼总部。

    楼内一片求救声。

    第五镜双眉一锁,骂道:“这些贼子真没种,竟用百姓威胁我等!”

    第三盛本想用火攻,如今也行不通了。

    二人正想辄,却见若鼎辉一个人闯了进去。

    没办法,二人只好带人也跟了进去。

    这酒楼一共有五层。

    第一层和普通的客栈没什么区别。

    众人小心地上去,发现二、三两层,除了些关在房间里的“客人”,并没有杀手埋伏。

    若鼎辉不见了。

    第三盛准备疏散“客人”们离开。

    不防那些“客人”寻了千机众和兵士们的破绽,三两下就杀了十来人。

    其中一个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刺客。

    第五镜准备迎战,却被第三盛拦住:“贤弟,你且去寻若兄,这里哥哥来挡。”

    说完,也不等第五镜的回话,便迎了上去。

    剑光交映。

    第五镜匆匆带人赶到第四层。

    这一层只有一个人守着。这人左手握着一把剑,虽未出鞘,但阴气阵阵。

    第五镜不敢托大,一步一顿。

    跟随的兵士和千机众,有些胆怯。

    后方来了人。

    “妈的,教人包了圆儿。”第五镜暗骂。

    面前那人却动动皮,笑话说:“这一层并无机关,你等太怂了。”

    说完,便拔了剑,向第五镜挥去。

    “惊鲵?!”第五镜惊叹一声,连忙出剑应对,“你是离金海?”

    那人也不理。

    兵士、千机众与烟雨楼的杀手一片混战,各有死伤。

    打了数回合,这离金海反而笑道:“剑光潋滟,芙蓉出水,纯钧剑果然漂亮。”

    “此事与你无关,速速离去,本座不与你计较。”

    离金海不屑一顾:“我南疆做事,你管不了。再说,杀了你,你还如何与我计较?”

    二人又换了二、三十招,平分秋色。

    第三盛用了不过二十招,便杀了那个拦路的堂主,带着残部赶了上来。

    此时四层的混战渐渐结束,第五镜带的人险胜。活下来的,大多都受了伤、中了毒。

    于是第三盛教人送他们下楼,自己和第五镜联手对付离金海。

    离金海倒笑得很开心,有些嗜血地扬起嘴角:“嘿嘿,你手无寸铁,我便先斩你的手好了。”

    惊鲵转瞬便到了第三盛五步之内,众人都为第三盛捏一把汗。

    却见第三盛一抽“腰带”,只听得一声声金剑交鸣,那惊鲵剑便定在空中,进退不得。

    离金海大吃一惊:“绕指柔!”

    第五镜趁此良机,直刺离金海左胸。

    离金海反应极快,此刻便右手弃剑,身子下压,转身背对第五镜。

    惊鲵剑比绕指柔重十来倍,在离金海松手的瞬间,便往楼地板上掉。

    离金海背对第五镜时,抽左手迅速握住剑柄,同时向前一扑,一滚,绕指柔便从惊鲵剑上旋脱了。

    而第五镜这一剑,虽然也打到了离金海身上,却只伤了他的左肩。

    离金海见势不妙,留下一句“今日之事,必当一一奉还”,便钻窗户跑了。

    二人也不管,去顶层寻若鼎辉了。

    却说若鼎辉一路往上,也不怕什么机关陷阱,见人杀人,竟教他轻巧地上了五楼。

    被丁椮召来的那几个有异心的堂主认得若鼎辉,此刻大约明白了丁椮借刀杀人的算计,也不拦着若鼎辉。

    有两个一抱拳:“若大侠,我等愿助一臂之力。”

    若鼎辉似乎没听见,直往里走。

    混到烟雨楼堂主的人,哪个不是手上没染血的老油条?

    于是这几个人跟在若鼎辉身后,共同“讨伐”丁椮。

    丁椮哂笑:“汝等还不去死!”

    话音刚落,丁椮一推桌上的机关,登时整个五楼的窗户前都落了一层厚重的遮光黑布帘子。

    霎时,楼内便如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几声惊叫传来。

    紧接着,便是刀子入肉的扑哧声、中刀人的痛苦哀鸣。

    几个人“咚”地一声倒地。

    空气中传来血腥味。

    丁椮低语笑道:“有趣。”

    话音刚起,空中传来“嗖嗖”两声。

    丁椮一边侧头,一边对着来处发镖。

    若鼎辉发的镖,险险地擦过丁椮的发梢;丁椮也没打到若鼎辉,反而稳稳地扎在木地板上。

    此刻,耳朵便成了唯一的宝贝,声响便成了致命的破绽。

    谁也不敢随意乱动。

    丁椮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若鼎辉也是。

    但两个人的心跳,总不是一个频率上的。

    漆黑的空间中,一切的声响,都被无限地放大。

    若鼎辉正蹲在地上。

    丁椮第二次发镖的时候,若鼎辉拉了一个堂主的尸体去挡,然后若鼎辉把这具尸体随手丢掉了。

    所以,丁椮面对的方向,是那具尸体的。

    而若鼎辉从丁椮的发镖轨迹,推测出了丁椮的位置。

    只不过,像丁椮这种老辣的刺客,知道运动的时机。

    丁椮对着尸体的方向发了两镖,便一个躲闪。

    果不其然,若鼎辉的镖接着便到了。

    于是两人都暴露了位置,便在这一片黑色的楼中,对起了镖。

    金属碰撞声,暗器落地声,此起彼伏。

    空中隐隐有些火星子飞溅。

    若鼎辉不断地向丁椮靠近。

    呼吸声被放大了,心跳声也被放大了。

    又是几十个回合,大家的暗器都差不多放完了。

    二人便一面防备对方最后的暗器,一面又开始了肉搏。

    第三盛、第五镜赶到五楼,见一片漆黑,却听到肉搏之声,便立刻去寻光源。

    第五镜摸到窗户旁边,用纯钧剑劈开黑布,放进了光。

    那窗户正对丁椮。

    窗前的纯钧剑,被光一照,立时灿烂夺目,教丁椮目眩神迷。

    若鼎辉趁丁椮伤了眼的瞬间,拔出左袖中的蝉翼薄刀,一击封喉。

    丁椮颈项血流如注,倒地不起;但他居然“嘿嘿”笑着。

    三人正要松一口气时,这烟雨楼竟剧烈晃动起来。

    第三盛大叫:“桐油!快走!”

    若鼎辉有些力竭。

    第三盛与第五镜连忙跑去,一起带着若鼎辉跳下楼去。

    潘美、曹彬二人刚到楼下,见三人从天而降,吃了一惊。

    三人功力深厚,并未受伤。

    可不待说话,那烟雨楼五层的总部,便火舌蔓延。

    于是潘美等人连忙灭火。

    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