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勇者带来异世界的手办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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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偷

    是日屋外寒风呼啸,酒馆门缝里钻进来一个披着斗篷的客人。他敏捷地闪进屋内,身后夹带着几片雪花也跟了进来,转眼又不知飘去了屋内哪个黑暗的角落。酒保稍微定一定神,只见来者身形高大,心里便念叨着:又是哪一位冒险者从地牢中回来了?

    “你这儿有什么?”

    “酒。蜂蜜酒,二锅头,最好的最差的,全都有。”酒保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哪一种?”

    “嘿嘿,我是哪一种,不是我来说。今天不喝酒,就是想打听一下,这附近有谁收东西么?”这人的笑容藏在斗篷的帽檐后。“我有一个东西……嘿嘿,想要找个识货的主。”

    酒保细看他嘴角上的一个刀疤,突然间想起此人了。夏天大门敞开的时候,常能见到他在门外晃悠。大概是今年才来到雪漫城的。

    然而酒保对此人甚是不屑。因为他在酒馆门口徘徊,却从不进来买酒。有一次,酒保向其他酒客问起那人是谁,只听说此人平日里小气得紧,因为不肯花钱在这儿住店,城中又无房产,每夜都是在城外的马厩里睡觉,鼾声一响,夜里回城路上行人听得一清二楚,只觉得地下隆隆作响,都道是哪匹神马恁大气量,竟然被卖马的店家藏了起来不卖。几日间传遍全城,都说城外马厩藏有一匹神马,店家怎么都不承认,每到夜间便有马匹呼噜声传出,地动山摇,必是一匹举世无双的神马,虽不能够习武修炼,内功却比人还了得。养马人多次查看,却因那鼾声实在太大,屋顶屋下茅草灰尘一齐共振,竟在马厩中各处都找不到声音来源。偷马贼慕名而来,沿着马厩后墙外一路摸去,将耳朵贴在墙上凝神细听,不久听见淅沥雨声,头上有水落到,却是一股子尿臭味。抬头一看,马厩顶上正有一人,双眼紧闭向着遥遥苍天,一边打着鼾,一边对着那贼的头顶拉尿。此人便是戴伦。

    偷马贼恼怒难当,就要上去和他拼命。可这偷马贼轻功功夫不到家,只像个猴子一样出死劲攀爬,想爬到马厩顶上。哪知戴伦在这马厩顶上睡了几个月,内功太过浑厚,把马厩摧残得已是危如累卵,那偷马贼一手攀上顶棚,马厩一面墙顷刻间就往后倒塌下来,正好把他砸死了。戴伦随着棚顶茅草摔在地上,醒来看到马厩塌了,好在马儿没事,怎想得到自己屁股下还有一人,为自己失去的免费床位兀自叹息一阵,正好天将大亮,便拍拍屁股打算进城去了。

    养马人听得声响,忙从不远处赶来,看到马厩塌了一半,吓得半死。好在倒塌处还未养马,其他好马也毫发无伤,虽有些受惊,却也没跑出去。他大骂一声,叫住正要离开的戴伦,又一眼看到倒落的砖块茅草下似乎有人,扒开一看,竟是之前偷了自己两匹宝马的盗马贼,当即赶上去跟戴伦道谢:大侠好身手,多谢你了,快进来喝杯茶罢。戴伦“咦”了一声,问谢我做什么?养马人道:“大侠见有贼偷我家马,出手相帮,就连半边棚顶塌了下来,马儿竟也一只没伤到,功夫实在是高啊!”

    戴伦虽不懂盗马贼云云,但平日里在马棚上睡觉,为了防止一觉醒来砸死了马要赔钱,都是选空槽位的顶上睡觉。想到这养马人也不简单,竟能看出自己这份“爱马之心”,于迷迷糊糊之时,当即握住了养马人的手:“兄弟,你懂我这份心思,意思就是说,我以后还能在你这儿睡觉吧!”养马人不明就里,却也大喜过望:“那是当然!有大侠你在这坐镇,来多少贼都不怕了!”只道他是个性情古怪的世外高人,自当好好伺候,不敢怠慢,收了盗马贼的尸,第二天就将马厩修好了,还在马厩顶上备好茶炉、花毯、四仙桌,就连防火措施都做了。戴伦百般推辞,养马人道,修修马厩才要多少钱?请到您这尊大佛才是马贩子家里福气。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养马人得此高人庇护,自是要好好通告一番,便到城里酒楼食肆各处将此事大加宣扬了。有人问起这大佛什么面貌,便答:“披件麻斗篷,带帽的,嘴角有道疤。三十多岁男人,长得精瘦,性情粗犷豪放。”有人说听着像贼,他便答:“戴大侠武功盖世,乃是无双英雄。”众人皆笑。原来戴伦在冒险家圈子里,也算有点名头:一来他没有固定队友,下地牢都是蹭人车队;二来他这人穷酸得很,从来不请客喝酒,总是推辞;三来他武功低微,有人见他身无长物护身,便发善心以精品武器相赠,他竟坦白自己臂力太差,根本提不起那宝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武功盖世”?那马倌听到众人皆瞧不起戴伦,便是瞧不起自己,奋力争辩,却只让戴伦的坏名声越传越开了。

    人人都知道,直到不得不赚点钱了,他才会来酒馆门口招揽同伴去地牢冒险,就是“蹭车队”,还总装作立刻就要出发的急切样子,才能免了给同伴请客的酒水钱。

    此等抠搜之人,酒馆中是不常见的。谁不知道这些以身涉险的冒险者收入颇多,赚了钱开了庆功宴,请杯酒水怎么了?多少让人请一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互相增进感情,下次自己发财了,请回去就是。作为雪漫城中最大的娱乐设施,酒馆提供的服务就是让人们在传杯换盏之间娱乐心情、熟络感情。

    不喝酒怎么交朋友?雪漫城中就是这样。这家“维密酒馆”,仗着雪漫城是探索黑森林的起点城镇,总有络绎不绝的冒险家来这儿落个脚,再赚杯酒水钱,生意可说是常年红火,说咱家是雪漫城第一大企业也不为过,连领主都要看咱家脸色,时不时下来喝一杯。这斗篷男又算个老几?居然不给咱家赚他口袋里的钱。成天地到门口来晃悠,一来二去酒保看多了,便心生烦厌。

    “那要看你有什么了。防具、武器、饰品,这些一般货色,交给杂货店的阿尔多就可以。我们这儿倒是不收。”

    “一般货色?话不是这么讲!”戴伦很兴奋,“这可是个宝贝……我只敢说这么一点了,哈哈!”

    酒保忍不住嗤笑一声,“是吗?先来杯酒吧。”

    戴伦立刻面露难色。酒保黠然一笑,也不等他回答,就倒上满满一杯啤酒——还是最便宜的,端到面前。

    戴伦心想:“等卖了这宝贝,来你这喝上十天半个月都不迟。然而这酒保摆明了是要我先买单,这天下哪有先买单再喝酒的理?这酒倒也不贵,只是我酒量差得很,要是稍微喝醉了点,把这宝贝弄丢了,或是什么说漏嘴了,那可大大的不妙。”便说:“我一喝酒就起痘,浑身瘙痒,无药可解,可喝不得这酒。也不要什么其他的了,我要是卖出了宝贝,回头找你给钱,怎么样?”

    酒保脸上一黑:“本来给你指条路,介绍个买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酒已经倒在这儿了,客官你要是赖账在先,这生意可难谈了!戴伦先生。”

    戴伦听到自己的名字,兜帽下耳根一红。他一年未踏入酒馆大门一步,名字居然先被知道了,说不好是从前那些同伙对他哪里不满,便在酒馆里拿出来当笑话说,使得自己臭名远扬。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得很,手头总是拮据着,难免不被人笑话出手小气。现在酒保说他赖账,摆明了就是笑话他。但今天事关重大,无奈真喝不得酒!而且将来有要事办,这身上的钱确是要掂量着花,可半分都要省着。

    既然不喝酒,哪有给钱的道理?然而戴伦最厌恶争辩,他只庆幸自己还没坐在椅子上,方便此刻逃离酒馆。

    刚要动身,一只手腕就被抓住,“客官,要是赖账,不单是今天生意难做,以后生意也难做了,不再考虑考虑么?”

    不就是一杯啤酒,有必要吗?戴伦想把手抽出,却惊觉那酒保腕力甚重,竟一时半会儿逃脱不开。这酒保居然还是个练过功夫的,自己的手腕被牢牢控住,一动也动不了。戴伦心中突然明白了,这酒保就是要羞辱他,欺负他一贫如洗,当即骂道:“账在这赊着,明天晚上加倍来还!若是不来,我戴伦枉称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可真是笑掉大牙了。你那宝贝不会是偷来的吧!”

    门扉响动,一阵风涌进大厅,跟着进来了四个人,像是一支冒险家小队。领头的看到这边情景,走上前来:“这是做什么?”

    眼看着人玉树临风,穿着华丽,几步路走上前来,举手投足间都颇为潇洒。酒馆立时把手放开:“客官您给评评理,这人点酒赖账,还想赊欠,我好意提醒,谁知他竟还想逃哇!我一个小酒保,这钱给酒馆老板赚去,也不入我口袋,本来放人走,卖个人情也就是了,可这人硬是说自己得了什么宝贝,炫耀得可是厉害,我疑心是贼,要是他偷了在座哪位的身家性命,那今天我要是放他走了,怕是既辜负了酒客们多年的青睐,也辱了在座那么多英雄好汉的名声呀。”

    这话一出,酒馆大厅上下二十余人都把眼光投将过来,这下可盯紧了戴伦,让他想逃也没得逃。

    酒保又说:“你戴伦名声在外,无人不知你抠门的脾性,做了贼也不出意外。今天你说什么也要把那宝贝亮出来,给大家伙都看一眼!如是清白,我还能扣着你不成?要想溜走,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这么多好汉在场,嘿嘿,那你可有苦头吃了。你自己亮出来吧,不要等我们一齐上来制住你,那场面可不好看!”

    酒馆内个个酒客心中都打算盘:如是真抓到个小贼,今天于那失主也是便宜赚到个人情。要是这人是清白的,那我们在场做个公证而已,还能污了自己名声不成?我等冒险家行走江湖,无非靠个名声和人情,这等有益无损的好事为何不干?当下一片叫好,都喊着戴伦把那东西亮出来,场面好不热闹。

    只听得刚才那英俊的队长说:“且慢。无凭无据,怎能污人为贼?我白天才和这戴伦戴兄交谈过,识得这位英雄豪杰。戴兄节俭克己,理财有道,我也看出来了。可这行偷鸡摸狗之事的名头,放在他头上是毫无道理的。我等冒险家虽说行侠仗义助人无数,自有福报,但江湖路艰,谁没撞见过几件说出来不大好听的事儿?什么时候我们又有探人隐私的作风了?”

    酒客们听得这话,也不得不赞同几分。说好听点,这里没有哪个人身上是完全清白的。侠义之士也多暴躁急进,所作所为并非百无一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雪漫城坊市之间也有不少蝇营狗苟、偷奸取巧之流,虽然多为不义,但也都是被风气所迫。他们之中甚至还有在座不少酒客的儿时玩伴、叔伯前辈,要想像冒险家一样靠真本事赚清白钱,那也得从贫民窟中死劲拼出个名声来,都是百里挑一的位置。于是冒险家们对江湖上这些手脚不干净的清苦人士,自然都是非常同情的,就算自己不愿与之称同道,对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零钱被偷了也只当是变相施舍,一股侠胆豪情只对着那些大奸大恶之人。

    心中这么想着,若是这戴伦偷了点小玩意儿,也就这么算了,但听那酒保说戴伦手中有个宝贝,众酒客仍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只想一睹为快,瞧瞧到底是什么物事,于是不发一言。

    酒保仍不退步:“我们哪有污人清白呐?敢问尊驾大名,莫不是……”酒保确实没见过这英俊青年,只道是内陆刚来到黑森林周边的新手冒险家,初出茅庐就在道上替人出气,虽说侠义可赞,却也未免太过冒进了吧!就让我这江湖前辈与你交下手!“莫不是……嘿嘿,莫不是这小贼的同伙,来帮着开脱的吧!”

    “哼,哪称得上什么‘尊驾’?不过在下光明磊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唤作曹英俊,正是独孤国大——!”

    这时戴伦出言打断:“唉!曹兄,你何必替我出头?这宝贝本不是我偷来的,我有什么害怕?你这样一说,倒像是我真偷了似的。”

    酒客中有一魁梧大汉站到前来朗声道:“戴贤弟,你可别说老兄我怪你扫兴!难得有机会多认识一个豪杰,是好汉还能躲在座下默不作声不成?老兄名叫威尔伯,人送外号‘狮子斩’,有幸见过曹少侠!初闻曹少侠名讳,老兄我孤陋寡闻,敢问江湖上可有雅号?”

    眼见这人腰上挂着把大刀,威风凛凛。“狮子斩”应该是指这把刀斩杀过地牢中的狮子。在这众多酒客当中,他也是显得最为壮硕的一个。听他此言,其余酒客纷纷上前拜会,一个个名号报上来,什么“蜘蛛杀手”、“恶灵终结者”,虽也有些夸大其词,但确确实实都是这雪漫城里响中响的名头。戴伦这才吃惊,原来酒馆中坐着这么些大人物,看来今天是插翅难逃。

    但无论多霸气的称号,听到曹英俊耳里,那都只是让他微笑点一点头,也不知他是真有如此气魄,还单单是没什么见识,没听过这些大名。总之,众人交谈起来,戴伦的事是被抛在脑后了。他却也和那酒馆大门隔着这么一群人,逃也逃不走,只能在一旁干站着。

    这十余人互相见过之后,曹英俊说:“在下也不是要自吹自擂,但不瞒各位,在下正是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独孤国勇者,今天刚和三位队友来到雪漫城,白天去拜过城堡领主,了解了一下黑森林、独孤国的处境。为应对即将到来的百年一遇的大浩劫,在下一行人打算以这黑森林边缘的雪漫城为据点,联合冒险家公会,花费一年的时间在国境上建立主要防线。小子初来乍到,对装备器械、作战后勤等等一窍不通,将来一段时间都需要各位前辈多多照拂!曹某在此谢过!”

    众人“啊”了一声,忙扶曹英俊起来:“勇者乃天下豪杰之最,如此一拜,我等可折煞不起啊!”众人喜出望外,忙不迭地与勇者握手,对勇者的三位队友又是好话不嫌多,甚是恭敬,皆为遇着了国内头一等人物而大喜。

    就在这时,一个尖酸的声音跑了出来,是酒保不屑道:“堂堂勇者,来到我雪漫城,眼见那怪物残害百姓,竟不想着入林屠鬼杀怪,野心只止于这黑森林最边边的地儿,说来可真难服人。近百年间,千百名冒险家前仆后继,开拓了雪漫城往内一条蜿蜒曲折的‘壮士之路’,就是盼后世出个能人,往那鬼怪的老巢直捣黄龙,了结怪物们千年来的入侵,还我天下太平。若是贪生怕死,一味坐以待毙,只怕不仅担不上这英雄之名,还要让千百前辈烈士在天之灵难以安息,叹我后辈皆是无能之徒!”

    这话可一点都不中听。众酒客纷纷转过身来,正欲骂人,但转念一想,却也有些道理。冒险家们入林探险,定期清理魔窟地牢,主要目的是赚钱不假,但若没了他们,独孤国边境正靠着黑森林,单靠国家兵士难以阻止泛滥的怪物入侵国境伤人。守护国土,也是冒险家这个职业的大义之所在,那条用鲜血铺就的“壮士之路”就是勇气和荣耀的铁证。而如今这个什么什么勇者,虽有着百年出一人的名声,却连普通冒险家的工作都不敢做,还要让前辈的心血付之东流,这倒是大大的说不过去。

    酒客中为首的“狮子斩”威尔伯接话:“这……曹少侠,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难处?有我们冒险家能帮上忙的,尽管说便是,我等虽然鲁莽,却也算得爱国之士,在义薄云天的曹少侠面前,任何要求,绝无托辞!”本来看这勇者为戴伦一介小辈出头,乃是侠义人士,但不入黑林非好汉,要真是一步都不敢踏进,那也只是会点嘴皮功夫,这样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威尔伯等人自然要瞧他不起。

    “唉。”曹英俊长叹一声,“这事也不好瞒过各位。我虽从那异世界而来,对拯救天下黎民这等伟业,却也是有着一腔热血,对那怪物深恶痛绝之情绝不低于在座的豪杰们。然而……唉,各位有所不知,天下十二国,出十二勇者,每人都身怀绝技,然而这绝技是上古女神赋予,并非我等所能决定。在下……说来惭愧,在下的绝技是‘暗取之术’!也就是……扒窃。”

    众人“啊”的一声叫,皆为此言所震撼。如此一来却也说得通了:勇者定是清风高节之士,这等绝技于勇者而言,可说是一种侮辱。既然没有战斗才能,那便利用人望,结交朋好,聚集力量,被动防守,也不失为可行之策。只是……独孤国临近黑森林,本有着许多其他国家没有的资源,相比之下也算富强,一百年好不容易出了个勇者,绝技竟是扒窃,这要是说出去,可就要全世界笑话了。

    当下威尔伯率众酒客说:“勇者大人对我等如此信任,将此事坦诚相告,我等感激之至,不甚荣幸!我向勇者保证,今夜把酒言欢之后,此事绝无外泄之可能!”

    戴伦心想,你们十个人中有八个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这事儿只怕是瞒不住了。

    曹英俊倒也坦荡:“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下已将此事知会领主,各位也不用帮着遮掩了,随意就好。这绝技说起名来虽不甚光彩,却若能有哪天用得上,也是曹某能为独孤国尽上一份心力,既是曹某天生的义务,也是福气啊。况且那上古女神的性命与世界十二国的命运息息相关,此举想来也必有其深意。既不可知,当下也不必介怀。”像是安慰自己一般。

    众酒客看曹英俊如此坦荡谦逊,是条好汉子,心中无有不服。只是那酒保依旧伶牙利嘴:“我只听得越来越扯淡。你若真是勇者,便将那勇者之证拿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

    曹英俊笑道:“兄弟果真见多识广!这‘勇者之证’是上古女神所赠予,随证附带绝技能力,是勇者身份的唯一信物,必须贴身携带,要想拿出来,确是有些为难了。况且这绝技也难登大雅之堂,拿出来怕是让各位见笑。”

    酒保骂道:“有什么难的,难不成塞在你屁股里?”

    威尔伯说:“兄弟可真说笑了。勇者大人心胸坦荡,豪气干云,威严如此,确非凡人,还需这信物证明吗?不过……不过……”转而向曹英俊道:“不过,能让各位兄弟一饱眼福,那确实是天大的荣幸,这小店也算是蓬荜生辉了!威尔伯斗胆,请勇者大人一展信物!”说着便拱手为礼。

    酒保听威尔伯说维密酒馆是“这小店”,气得牙痒痒的。

    曹英俊看威尔伯心意至诚,便不再推辞:“好,那便……那便……”

    众人屏息凝气,正待大尽心头之兴,却见曹英俊在行囊和身周左掏右探,半天拿不出什么来。

    勇者与各位队友面面相觑,一时都拿不定主意。威尔伯立刻会意,忙道:“算了算了!这等宝物,怕是下辈子才有幸得见啦。今日与勇者大人等人相会,已经是多少世修来的福缘,可不能太贪心了!兄弟们,走吧!”便有一群人跟着附和,随着威尔伯付了酒钱,就要向大门走去。

    “慢!”曹英俊大声道,一个晃身,竟在须臾之间闪到酒馆大门前,只身拦住了威尔伯等人,身手矫捷之至,实是让在场的人忍不住要叫好。但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兄弟,这话我也知不当讲……但只怕刚才与我握手的人中,出了个贼。”

    威尔伯气得火冒三丈:“曹少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我偷了你的信物,我何必要你展示,这不是提醒你东西丢了吗?我好生敬你是条汉子,你怎地乱语污人清白!”

    曹英俊道:“兄弟,我也不是污你清白。但若你手下哪个兄弟今日不巧犯了老毛病,只当那信物是块破烂石头拿去了,也难责怪。可这信物事关重大,若不小心落入兄弟几个手中,也是件麻烦物事,交由我保管便是,没什么打紧的,今后依旧是好兄弟。”

    酒保讪笑道:“哎哟!刚刚不还帮了一个贼吗?怎么自己东西被偷了,又要抓贼啦?”

    曹英俊信物丢失,心中正着急,听这酒保取笑于他,愤懑难忍,骂道:“此信物关系到国之气运,岂能儿戏!”

    威尔伯与他讲道理:“曹少侠,方才那么多双眼睛全都盯着你呢,我还真就不信我这几个弟兄有如此神技,能在众目之下将你贴身保管的信物偷了去。你再想想,是不是其他时候不见了?何必太过心急,伤了兄弟之间和气?哥几个也都乏了,要实在没有线索,明天再来帮兄弟忙了!”

    曹英俊迟疑道:“此……此言有理。那便翌日再说。”他心中明白,若威尔伯等人真的行窃,此刻揭穿未免也太不给人面子。最好是等夜间他们自己差人还来,对外则说没有弄丢,便不伤两家和气。“最近我就在领主城堡中逗留,若有人找到了我的信物……一块玉佩模样,送来城堡便可,大恩大德,必有重谢!”说完领着三个队友出门去。

    威尔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也带着自己人走了。

    酒保“哼”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哪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偷勇者信物。不过这带了‘暗取之术’的信物落入一个扒手手中,倒也称得上适才适所。”

    戴伦看着酒保刚才对曹英俊甚是无礼,方才抓他手时腕力又奇大无比,定是个不凡人物,当时也不走了,向他请教道:“这信物,还带着这‘暗取之术’?”

    酒保瞥了他一眼,暗自发笑:“那是自然,你没听他们说话么?谁拿到这块信物,谁才是勇者,就这么简单。你……你想当勇者么?”

    这一问,问得戴伦猝不及防:“你……你什么意思?那信物在你手上?”

    “乖乖,还装傻呢?”酒保窃笑道,“你就别跟我装了。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但代价是……你得时不时带点东西,过来孝敬我……有了,你有留意那勇者队中的小妞么?将她的……哼哼,法杖偷来,否则……‘白马会’要你好看。”

    戴伦后颈一凉,往后退了几步。“白马会”是雪漫城当地的一个黑社会。他知道如不照酒保说的做,结果显而易见:他会被举报,然后被守卫抓住,以偷窃勇者信物,破坏国家安全的罪名被处死。计谋对付勇者,在这个世界中无异于反人类。

    正要逃跑,手腕又被按住。这次酒保用足了力,差点把戴伦手腕掐断掉。戴伦痛得发抖,流下两行泪,忙叫:“好!我去拿来便是!”酒馆内其他人经刚才一闹,已经十分扫兴,现在更不理会这边动静了。

    这夜戴伦匆匆离了酒馆,跑到城外马厩的棚顶上睡觉。翻来覆去一夜未眠,拿不定主意。突然间,一个女声从胸前冒出:“有那么难想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个有趣点的新奴隶,你可别让我感觉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