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马粪露踪迹
他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转眼之间遭遇了两个杀神,下辈子化作鬼魂,也不敢再到魏公渡来溜达了。
等黎九公姗姗而至时,看见南云秋正把尸体抛入黄河,还细心的擦去地上残留的血迹。
心里感慨万千,他有点喜欢上了这小子。
“师公,是我不好,惹出了大麻烦,让师公受累了。”
茅屋里,黎九公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但无声胜有声,南云秋感受到了老人家的愤怒和不满。
昨晚刚从韩薪的大牢里放出来,今早又惹出祸秧,换了谁都不会轻易饶恕他。
老人家若是扇他几耳光,骂他狗血喷头,也理所应当。
过去是看在苏本骥份上,而今又看在他孤苦伶仃的份上,黎九公没有打也没有骂,只是淡淡说道:
“下暗室吧,第二轮刀法,也是最后一轮刀法,开始了。”
幼蓉扭扭捏捏,过来帮南云秋说话。
“爷爷,你不要那么凶嘛!云秋哥也是好心,是我大意了,你不能责怪他。”
“你住嘴!”
黎九公故意板着脸,粗声粗气。
“等会黎山过来,你和他把那几匹马送到村里,就不要回来了。”
“凭什么嘛,我还要给云秋哥做饭,还要给他洗衣服,还要……”
“你还要怎么样?你再不听话,我现在就撵他走。”
“好好好,我听话还不行吗?”
幼蓉白了他一眼,跺跺脚走了。
第二轮刀法要求更高,难度更大,南云秋必须破釜沉舟,梦想凤凰涅槃。
幼蓉被撵到营地,失去了再照顾他的机会。
而他也隐隐觉得,此轮刀法练完,就是还告别的时候了。
下一站去哪?
他没有方向,似乎也无处可去。
苏叔死了,没有人再给他指点迷津,那么多仇人在追杀他,哪里还能是他寄身之所?
练好刀再说吧,天无绝人之路。
暗室里,木头人还是原来的木头人,但是经过黎九公的操控,它们成了可移动的活人,在地面上快速移动。
南云秋必须要追得上它们,而且还要精准触碰到木头人的部位。
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木头人化作对手,手持兵器和他对阵,考验他临阵对敌的本领。
老头还告诉他,第三步则是老头亲自和他捉对儿厮杀。
从早到晚,南云秋持续着同样的动作,汗流浃背,动作机械而麻木。
实在吃不消了,刚想打个盹偷个懒,黎九公毫不客气,拐杖就砸过来了。
终于天黑了。
黎九公一反常态没有点灯,拿出准备好的烧饼,咸菜疙瘩,还有肉干和鸡蛋,非常丰盛。
练武消耗体力,孩子还在长身体,老头想得很周到。
“师公,为何摸黑吃饭?”
“很快你就知道为什么了。今后很多天都要如此,而且上面的屋门也锁了。”
吃完之后,老头收拾好了准备歇息,却不准南云秋歇着,必须把今天所学重温之后才能睡觉。
暗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孤独的黑影闪转腾挪,劈砍挑削,汗水再次湿透衣裳,手掌火辣辣的痛。
有叹息,有惆怅,也有希望。
黑暗中,软弱的人会崩溃,倒在窒息的恐惧里。而强大的人会奋斗,会拼搏,寻找光明的方向……
次日大清早,南云秋在甜甜的梦中被叫醒,尽管四肢乏力,黎九公仍旧逼迫他开始了新一天的征程。
熟能生巧,他要把昨天的招数从头再来,周而复始,直至炉火纯青。
“咣!”
“咦,怎么回事?”
南云秋长刀还未落下,哪来的声响。
不好,是上面传来的动静。
黎九公示意他不要说话,二人静气凝神。
茅屋门被踹开,凌乱的脚步声,愤怒的叫骂声,清晰可闻。
“韩大人,那小妮子逃了。”
“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他们老窝也不要了。”
“大人,您说齐三几个家伙是那个小妮子杀的吗?”
“放屁!那个小美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人?但是,那泡马粪说明齐三肯定和小美人遭遇过。难道问题出在那个身披蓑衣的渔夫身上,或许那小子就是南云秋?”
暗室里,南云秋听出了韩薪的声音,心口咚咚跳。
通过此事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惹了事,总归会露出破绽,不在此时就在彼时,不在此地就在彼地。
所以,比狗嗅觉还灵敏的韩薪,闻着味道就找到了茅屋,穿过蓑衣猜出他的真容!
正如南家惨案,
他当时以为只有白世仁和皇帝老儿,后来才慢慢发现,那是个巨大的链条,涉及很多凶手。
“搜!”
韩薪气急败坏,下令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四个手下迟迟未归,昨晚他就想过来查找,由于忙着伺候韩非易祭奠,晚上又盛情挽留,恰巧韩非易小儿子身体不适,当晚便住在县里。
所以,韩薪没来得及过问此事。
今早他送走了韩非易,见茅屋上锁而心生疑惑,循着马蹄印向东查找,没找到血迹,却发现了马粪。
马粪里还残留着没有完全消化的豆渣,而那种豆渣并不多见。
县衙里,只有他手下的官马才有资格享受。
说明齐三他们来过这里,而幼蓉不在茅屋更加剧了他的怀疑。
他隐约感觉到,这间茅屋大有来头,那个小妮子也绝不寻常。
“韩大人,快来看。”
韩薪走出茅屋,来到隔壁的柴房,手下人从角落里找到了一把钢刀。
他忽然发现,那把钢刀比寻常的刀要长些,刀头也略有不同。
所幸,
他从金三月口中头一回听到长刀会的名字,所知不深,并不了解兵刃的长短形状不同,也是长刀会的标志。
刀锋上布满了豁口,看来用了很多年了。
韩薪得出了结论:
“兄弟们,毋庸置疑,茅屋有问题,那个小美人也有问题,至于身披蓑衣的渔民,十拿九稳就是南云秋。”
“您怎么知道?”
“因为昨晚上我仔细问过侄女嫣然,她说那个人叫秋哥!秋哥,云秋哥,南云秋,哈哈哈……”
据实而言,别看只是个小小的县尉,韩薪的能力水平远超京城里的高官。
在大楚,或者整个中州民族而言,官场上有个人人尽知的事实:
官位高低和能力水平没关系。
官职高,不代表水平高能力强,但却可以说明后台很硬,有深厚背景。尤其是御极殿上,那些人五人六的尚书侍郎级高官。
超过九成,要么就是和皇亲后宫沾亲带故,要么就是开国功臣的后人,要么就是朋党中人。
中州官场有句谚语:
只要后台足够硬,土狗都能当尚书!
暗室里,两个人面面相觑,不觉倒吸口寒气。
头顶上,官差还在搜查,而且声音很近,很响,渐渐到了洞口附近。
南云秋屏住呼吸,来到洞口,只要洞口被发现,只能铤而走险,干掉他们。
幸好,官差失去了耐心,没有继续搜索。
“韩大人,那咱们怎么办?”
“把茅屋恢复原样,暗中派人盯着,切莫打草惊蛇,我就不信他们永远不回来。”
韩薪带人走了,南云秋忙问道:
“师公,怎么办,要不咱们也转移了吧?”
黎九公可不想再暴露荡西村,只要早点送走这个小瘟神,自己就有办法对付韩薪。
韩薪只是觊觎幼蓉,并没怀疑他们就是长刀会,问题不大。
“不必转移,咱们不出暗室,专心练武,等过了风头就没事了。来吧,继续。”
老人家甘冒风险,南云秋非常感动,再次亮出了长刀。
他暗下决心,有朝一日要超过白世仁,拥有绝对的实力。
让那些凶手知道,报复之事就是他所为,他们也干着急没办法。
从清晨到日暮,从谁去到醒来,时间一天天过去,南云秋的刀法一点点精深。
他像个饥饿的孩子,大口吮吸甘甜的乳汁,又像个准备赶考的书生,秉烛夜读,疯狂汲取知识的营养。
慢慢的他强大了,也自信了,
终于等到了最后一个阶段。
和黎九公直面对阵。
“看招!”
黎九公如秋叶浮空,飘忽不定,一改往常在世人面前老弱的形象。
长刀动作精准,身形敏捷,比木头人更加灵活,彪悍。
南云秋赞叹不已。
刚刚过去的两个月,他脱胎换骨,自诩有了翻天覆地的进步,所以胸有成竹面对来刀。
明明看到了对方兵器的轨迹,可等到他伸出长刀截击时,对方又如同变戏法,总能轻松躲过,然后精准的击中了他。
奇哉怪也!
“再来!”
南云秋不服气,认为自己练得太久,走神了,眼花了。
黎九公乐呵呵的,每次都来者不拒。
怎么回事?
不管他多么努力,却总是失败,好不容易拥有的自信被狠狠击碎。
“师公,我做不到,我是不是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提升了?”
他颓废的坐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喘着粗气。
很想不通,对面的老头子不过是比木头人多了根拐杖,同样的招数,同样的路线,
怎么就那么难对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