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去五台山的人比较少，上午，天很蓝，没有白云，阳光明媚。

    传闻五台山是文殊菩萨道场，到五台山的人，会遇到文殊菩萨。

    到五台山后，杨采妮买了一些香，她要祈求着什么。

    赵寻到这里，就当是个景区。

    杨采妮烧了香，他们又在寺里各处溜达。

    站在高处俯看，周围景色还真不错。

    下午。

    他们开车回到太原。

    在太原休息一晚。

    翌日。

    邢立兵把自己电话留给赵寻，两个人握手。

    “赵作家，以后你再到山西，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

    告别邢立兵。

    他们开车一路向西，两个小时后到汾阳，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文峰塔，这在后来贾樟柯的《山河故人》里出现。

    现在的汾阳，和《小武》电影里一模一样。

    赵寻他们住在招待所里，这里有些潮，贾樟柯先让李虎送他回家。

    “你在这拍一个月电影，能行吗？”

    杨采妮告诉他：“我可是许愿了，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如果你对不起我，就让文殊菩萨把你收走。”

    “哈哈！”赵寻笑了笑。

    “你开什么玩笑。”

    “感情的事，文殊菩萨还管。”

    “为了你，我愿意在这拍戏一个月。”杨采妮一副要英勇就义架势。

    赵寻一摆手：“别！”

    他最不喜欢听给你生孩子，为了你、到底爱不爱我这些话。

    “那咱们还是现在分开吧，我可不想欠着你。”

    杨采妮就像发疯一样，给他一拳。

    赵寻也不惯着她，还回去一拳，疼的她龇牙咧嘴。

    “你打女人。”

    赵寻哈哈一笑：“我这是正当防卫，谁让你先动手的。”

    见不能情感绑架他，杨采妮坐在床上生闷气。

    “我真后悔漂洋过海来看你。”

    “啊！对对对。”

    赵寻坐在床上抽烟，笑嘻嘻看着她。

    杨采妮气到不行，站起身要走。

    他拉着她的手。

    “你都要气死我啦。”

    “你气什么，我还气呢。”赵寻把她抱起来。

    “那你就别演《小武》了，让贾樟柯再找女演员。”

    既然杨采妮不愿意演，那就再找其他人。

    他们在汾阳待了一天，赵寻决定投80万人民币支持贾樟柯拍《小武》。

    “我也不多要，《小武》这部电影参加明年柏林国际电影节，卖出去海外发行权，80%分成归我，你和王宏伟自己分。”

    贾樟柯爽快答应下来，他感觉有人支持自己拍电影，这就足够，原本不奢望赚钱的，现在有20%分成，他很知足。

    赵寻记得原本《小武》投资只有40万人民币，这次他给翻一倍，80万人民币，拍戏时会富裕许多。

    回京城的路上，杨采妮不说话，赵寻专心开车，他也不说话。

    汾阳到京城这六百公里，开了十个小时车才到。

    李虎开车送贾樟柯和王宏伟回北电，赵寻和杨采妮去希尔顿酒店休息。

    她坐在床上一句话不说，赵寻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

    “我饿。”她站起来看着他。

    赵寻站起来，伸出手，也看着她：“那去吃西餐。”

    两个人相视一笑。

    杨采妮扑倒他怀里哭了出来。

    “你给我道歉，是你错了。”

    赵寻拿着手帕给她擦泪水，摇着头道：“那你把我杀了吧。”

    “你个犟驴，我服了你。”

    她被赵寻给气笑了。

    并没有开车去马克西姆餐厅，等会赵寻要喝点酒，他们在路边打车。

    点了一些菜，他又点了一瓶红酒。

    “我后天回香港。”杨采妮看着他说。

    “多待几天呗，京城玉渊潭樱花快开了，咱们两个去赏樱花。”

    她摇摇头：“我都快被你气死了，再不回去，我怕自己死在京城。”

    赵寻哈哈一笑：“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那我从戛纳回来，去香港找你。”

    杨采妮又被他给气到：“你从戛纳回来都五月末，你忍心两个多月不见吗？”

    “唉……！”赵寻叹口气。

    他不再管杨采妮，自顾自吃菜。

    ……

    翌日，上午。

    他给二柱子打电话，问着：“树叶子收的怎么样？”

    “再有两天就收齐，到时运过去。”

    “那行，你再看看梧桐树苗、海棠树苗，今年栽点树。”

    二柱子在电话里问：“三哥要多少树苗？”

    “一样一百颗。”

    “行，知道了。”

    中午，他和杨采妮去圆明园逛一逛，午饭在粤菜馆吃的。

    两个人回酒店午休，睡醒后聊了许多，从杨采妮口吻中，赵寻听出她有些失望。

    赵寻也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分开，反正最近他和杨采妮感情出了问题。

    傍晚，他回到家。

    俞飞鸿看出他心情不太好。

    “你在山西怎么了？”

    “没什么，投资贾樟柯电影80万人民币，明天把钱给他们转过去。”

    她问：“拍一部电影，这点钱够吗？”

    “摄影机用咱们公司的，胶片买16毫米彩色的。”

    在家里有可口饭菜，还有俞飞鸿无微不至照顾，赵寻心里感觉对不起他。

    夜晚。

    两个人一个多小时后……

    他双手枕在头下，想着自己和杨采妮的关系。

    下定决心。

    结束这段感情。

    3月12日，星期日。

    赵寻开车送杨采妮去机场，她也感觉出他的变化。

    这一路上话很少。

    两个人离别时，赵寻向她挥了挥手。

    杨采妮突然伤感起来。

    她上飞机后，又一种要失去赵寻感觉，不知不觉哭了出来。

    或许是女人多原因，赵寻开车回去的路上，嘴里哼着歌，有一种这些天压抑许久的轻松感。

    俞飞鸿考了364分，可以上北电研究生院，她选的导演系。

    想要读北电导演系研究生不简单，复试要拍一个短片。

    家里没钱的，很难上导演系研究生。

    回到家后，俞飞鸿问他：“你说我拍个什么样短片？”

    “你是拍爱情，还是拍艺术的？”

    “当然艺术，不要以为女人就只有爱情。”

    赵寻笑着说：“那你就把焦点聚焦在进城务工人员身上。”

    “记录着他们生活，然后剪辑成短片。”

    “艺术就像布列松的电影，真实的呈现，明天咱们去买《肖申克的救赎》和《死囚越狱》这部电影录像带，看过后你就懂了，什么是艺术。”

    第二天。

    他们两个人去买录像带，京城还真不容易买到《死囚越狱》这部电影录像带。

    最后听说实验话剧院孟京辉手里有《死囚越狱》电影录像带。

    赵寻向他借来看两天。

    他和俞飞鸿开始在家看电影。

    先放《肖申克的救赎》。

    前世赵寻看过这部电影，开始在网上听你们说很好看，他看过后感觉不错。

    故事性很好，特别是主角越狱后很爽。

    后来赵寻到巴黎画画，又重新学艺术，才发现《肖申克的救赎》只是商业电影，当面票房扑街而已。

    他在巴黎看了罗伯特-布列松的《死囚越狱》、《扒手》、《穆谢特》后，知道一些艺术电影。

    放完《肖申克的救赎》。

    赵寻和俞飞鸿在家里吃午饭。

    下午，睡醒后。

    看《死囚越狱》。

    开始俞飞鸿感觉很闷。

    赵寻给她倒杯茶，她醒了醒神，继续看。

    等看完《死囚越狱》后，他问：“这两部电影有什么区别？”

    “《肖申克的救赎》很有趣，《死囚越狱》有些闷。”

    “故事是做加法，更加生动表达出来，而艺术是减法，特别是把故事用最简单方式表达出来。”

    “高中生写作文，他们用的词汇很华丽，而小说家写长篇小说，用的词很简单。”

    “你看余华写的《活着》，都是很常见的字，我写《朗读者》也一样。”

    “越有能力的作家，用的词越简单。”

    赵寻点上一根烟，背靠在椅子上：“就拿姜闻举例子，他要能会做减法，那么他能成为优秀导演。”

    “想说的话很多，最后成为一堆浆糊。”

    “蔡明亮去年能获得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就是减法做的好。”

    赵寻告诉俞飞鸿：“想要拍艺术电影，那么心思要单纯一些，不要想太多。”

    她微微颔首：“这个我知道。”